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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密
酒/賞月/不哭



尋找失蹤的御影密,對於冬組而言已經是每天的日常。

雖然說已經習慣了,但每回在不同地方發現熟睡的密時總是會忍不住感到驚訝。
到底是怎麼進去的,這個大小......?
紬盯著將自己塞進棉花糖儲存櫃裡的御影,苦惱的摸了摸後腦勺。
完全不需思考,事件的經過就能一清二楚浮現眼前:為了偷偷吃棉花糖鑽進櫃子裡的御影,吃到一半卻被睡意突襲,於是順從本心直接在裡頭昏睡過去。
聽上去很像某種都市怪談的情節,放在這個人身上卻一點也不奇怪。

「密さん?」
呼——。
如同起飛的鵬鳥般鼓起胸腔。
「——密さん!!!」
奮盡全力的一吼僅僅換來御影懶懶的掀動眼皮。
......一下。
明明丞只要一吼就能喊醒的,果然他還是不行嗎?
實在太過挫敗,甚至開始自暴自棄的想著乾脆就這樣等著密自動醒來。
忽然感到有誰拍了拍肩,回頭才赫然發現是剛歸家的雪白東。
幾乎是瞬間鬆了一口氣:「東さん!」
「嗯,怎麼了?一副苦惱的模樣呢。」東稍微探頭,便了然的彎起眼角:「哎呀,密怎麼又在奇怪的地方睡著了。」
「總覺得密さん已經可以出一本睡覺感言,分享在劇團各種地方沈睡的心得......」
「呵呵,這確實也只有密能辦得到呢。」
兩人互相對視,一齊會心的露出笑容。

纖長五指旋開精油的銀色瓶蓋,丁香花的清新香氣四溢。
是雪白一向習慣使用的伎倆。

「密,該起床囉?」

......

夢境的開頭,是望不見彼岸的黝藍。

他在水波載浮載沉著,除了往前進以外其餘不做他想。
遺忘了什麼,或者是銘記過什麼。空白的近乎可怕的腦袋並不允許他妄自踏入所謂的「禁區」。
指引前路的明月忽然消失了。御影有了片刻的茫然。淹沒他的潮水逐漸退去,取代而之的是盛放的丁香花,如同簾幕一樣從空中垂下。
有人正在呼喊他。隔著此間的花與霧。
心底浮現這樣的聲音:想要去回應那人的呼喊。
於是他嘗試朝著被花幕所遮掩的彼方伸出了手——


「——。」
「終於醒了。密再睡下去就無法參加慶功宴囉?」

眼前是微笑著的東,另一邊則是有些無奈的紬。密瞇著眼適應著光線,此刻才有一些清醒的實感。
以同樣的方式鑽出櫃子,眼角餘光掃過露出詫異神色的紬。
「怎麼了嗎?」
「欸嗯、沒什麼......」
原、原來是這樣出來的!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柔軟度啊,密さん的身體!


雖然名義是冬組公演成功的慶宴,卻是劇團的大家一同準備與參與的。
就算自己去廚房也幫不上忙。抱著這樣的想法,御影密十分理所當然的抱著棉花糖坐在沙發上。
「東さん,能麻煩你去稍微照顧一下御影嗎?」
說話的是丞。東朝他的目光看去,原先以為會繼續睡的東倒西歪的密,對方卻意外精神的保持著清醒,正凝望著桌上的水杯發呆。
「嗯?這種事我也能幫忙喲?!」
「不,有栖川,你待在這裡。」丞盯著滿手拿著食料的譽,頓了一會繼續道:「不找個人看著御影,總覺得他又會突然不見。」
「沒問題喔。」
雪白笑瞇瞇的應了下來。


東將大腿讓給了密作為枕頭。或許就是這樣,自慶功宴開始到結束,密始終沈沈的睡著,就連棉花糖引誘也不起作用。
「東さん還要留在這裡嗎?」
喝醉的譽已經被丞帶回房間,其餘組的團員也幾乎回房休憩。客廳獨剩坐在原位的雪白東和仍舊未醒的密。這讓正要離開的紬有些猶豫的停下步伐。
「嗯。我等密醒來,不要緊。」東這麼說,「把燈關上吧。我們稍後就會回房了。」
「......嗯。那密さん就麻煩東さん了。」

啪。
隨著最後聲響的消亡,視野所及的一切,也陷入了無盡黑暗中。



比起現實的世界,似乎夢境更得他的歡心。
不管是站著或者躺著,只要想要就能立刻沉入夢鄉。
「因為輕飄飄的,就像棉花糖。」
給出這樣的解釋,也從沒有人懷疑過什麼。


「密總是在睡覺,是在逃避什麼嗎?」
「......如今無法睡著,又是因為什麼?」
不用睜眼就能描繪出男性此刻的神態——必然是掛著難以捉摸的微笑,等待著他的回應。
御影睜開眼,裡頭一片澄澈,一點睡意也沒有。在今夜的慶功宴上他全程保持著同樣的姿態,就連與自己相處最多的譽也被蒙在鼓裡,卻只有東發現了真相。
比起想知道為什麼,更加不解的是為何直到現在才揭穿。

慶功宴早已結束,空氣仍殘留著幾絲隱隱浮動的食物香氣。
晦暗不清的空間只有月光涼涼的從窗口透進來。而密就著這樣的光線,重新審視起眼前的男人。

「什麼都可以和我說,只要你願意。」
男人溫柔的話語,讓人不由的產生了傾訴的慾望。

密偏過頭,看向窗外。銀色的圓月,是眼前可見的唯一事物。
「......滿月。」
「只要看著滿月,就會想起很多事。所以無法睡著。」
不管是幾年前的過去或現在,圓月從來不變。總會在這樣的子夜時刻,有著時序錯置的錯覺。

August......

旁側的聲響打斷了思緒。御影密眨了眨眼,眼前遞來了一罐啤酒。
由於剛撬開的緣故,有綿密的泡沫溢出了一些在瓶口處。
他接過,像小動物一樣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
桃子。
「是甜甜的水果口味。酒精系數只有一點點。」東淺酌一口,「睡前喝點酒有助於睡眠。」
「......唔。」
好苦。喉頭上湧的、屬於啤酒的澀味讓密不悅的皺起眉來。
「呵呵。討厭的心情完全寫在臉上了。」東打趣,「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會讓人以為密快哭了呢。」
「......沒有。」
下意識把被苦出來的生理性眼淚憋回去,密的聲音悶悶的傳過來。

「不過,沒關係喔。」
「在我面前的話,密怎麼做都是沒關係的。」

御影密垂下了頭。
月光傾瀉,落在腳尖前的地面上,匯集成窪。
那會是星河流淌而下的眼淚嗎?他想著。
眼前的視線變得越發模糊。有灼熱的霧氣蒸上,讓眼眶變得腫澀難耐。髮頂傳來溫暖的、一下又一下的輕撫,御影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像一艘海上的帆舟一樣隨海波晃蕩。

「嗯、嗯。一切都沒事的喲。」

「安心睡吧......密。」


恍然之間又嗅見了熟悉的氣味。
御影睜開眼。
他正站在海潮退卻的沃壤上。滿月與浪潮消聲匿跡,虛實難辨的夢境裡,丁香花的幽紫充斥著視野。

而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撥開了眼前的丁香花幕——


那正是通往「幸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