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鬼胎58



善逸離開房間，天還沒全亮，他想了想，還是站在須磨小姐她們的門外，小聲地叫了聲「須磨小姐」。

「唔⋯⋯小善⋯⋯」

「梓是不是一個晚上都要抱抱？」善逸小小聲地說：「我來抱，妳們這樣可以多睡一點⋯⋯」

裡面有小聲的爭吵，窸窸窣窣地掀被褥和衣物磨擦聲，善逸站在門前手足無措，幸好紙門很快打開一條縫，須磨抱著天梓，相比熟睡的天梓，須磨小姐一臉睡不好的模樣。善逸連忙接過天梓，須磨打個呵欠，胡言亂語：「我等等就起來做早餐⋯⋯寶寶睡得很好⋯⋯」

「須磨小姐快、快去睡！」

「那就交給⋯⋯小善⋯⋯」須磨緩緩關上門，善逸抱著天梓，這小傢伙一定整晚都躺在懷裡，要人抱著。難怪炭治郎說這是寵壞⋯⋯

善逸戳戳他的小臉頰，用背巾背起他，天梓小小的呼吸聲很可愛。既然他特別早起，乾脆來準備早餐，在桃山的時候也是他準備三餐的。

只是不知道宇髓先生和宇髓先生的妻子們喜歡吃什麼，口味偏向什麼，自己的手藝稱不上差也算不了太好，記憶中爺爺和大哥也從來沒特別稱讚過他煮的飯，嫌棄太甜倒是聽過很多次。

他走進廚房，宇髓家的廚房比他過往孤兒時的工作、桃山的廚房還要寬敞，而且不需要蹲踞著使用水和料理。被爺爺抓去訓練前，善逸曾經當過跑腿，從廚房後門送東西，就看到女人們都彎腰駝背的辛苦蹲著切菜、洗菜，不斷地站起蹲下弄著灶裡的柴火。

這樣站著料理輕鬆多了，宇髓先生幹得好，就是要這樣好好對待三個老婆。

廚房收拾的乾淨整齊。三層架上放著木桶、陶缸等，一旁的木架上釘著三個竹筒，各插著飯勺、鍋杓、刀子之類的用具。竹籃放在陰涼處，裝著蔬果，他繞了廚房一圈，看到一個大缸。他打開來看，生米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太好了，有個好的開始。

但是音屋敷是用哪一個容器來裝飯啊？

善逸沒想到立刻遇到了困難。他蓋上蓋子，像無頭蒼蠅般在廚房裡轉了又轉，最後氣餒的抱著天梓坐在廚房裡發呆。

「梓啊。」善逸撐著臉，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晨光，對天梓說：「我怎麼有種新嫁娘的感覺？我是不是被拐來了？」

天梓不可能聽得懂，善逸也不可能看著天空漸亮卻什麼都不做，如果跟炭治郎他們住在一起倒是可以。

說起來，他們昨天說過，要出發去岩柱的柱訓練了。關於訓練⋯⋯善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太細瘦了，這樣絕對不行的。

他再次站起身，挽起袖子綁好，拿下掛在牆上的砧板洗淨，翻了翻竹藍，拿出一根白蘿蔔，想了想，又翻出紅蘿蔔和玉米。

至少爺爺喜歡白蘿蔔湯。他洗乾淨蘿蔔上面殘餘的泥土，抽出菜刀，開始切起來。善逸將蘿蔔切成塊狀，砧板上是規律清脆的聲音。

都切好之後，善逸在衣服旁邊抹去水漬，猶豫了一下，還是翻出一根薑。不知道宇髓先生和妻子們喜不喜歡薑的味道，但天冷的話，加一些薑片，味道會溫暖一點。

他找到一口應該適中的鍋子，洗乾淨，將切好的蘿蔔、玉米、薑片放進去，裝上水。宇髓先生的屋子好像是用天然氣，不是用炭，他摸索了一陣子才開了火。水咕嘟咕嘟的滾著，冒著煙霧，紅、白、鮮黃在水裡滾動。

善逸拿起洗淨的湯勺，廚房明淨的玻璃窗格漫上白霧，和外頭的雪融成一塊。

背上還有個溫暖的小重量，善逸輕哼起歌，那些都是以往在大街小巷穿梭時聽見的隻字片語，斷章的音樂，被慣於捕捉聲音與節奏的耳朵記住，隨意的組合，唱著給小孩聽的歌。


一隻小貍貓 胖胖的肚子 短短的手呀
月光下 跳了一支舞哦 咚、咚、咚
出來呀出來呀 大家一起來 答、答、答
來一起跳舞啊 一起跳舞哦 牽起手 砰、砰、砰



宇髓穿著衣服，聽見善逸的歌聲，耳力很好，歌詞聽得一清二楚。善逸編的旋律很簡單，不斷重複。穿過朝霧，平靜而幸福的情感，像是善逸昨晚的擁抱。宇髓跟著很低很低的哼，隨意的亂改著詞。晨光下，小狸貓在煮早飯哦。

整個音屋敷都聽見善逸的歌聲。被歌聲與早晨喚醒，雛鶴和牧緒整理好頭髮，牧緒臨走前踢了呼呼大睡的須磨一腳。

桑島聆聽著輕哼的樂音。原來這傢伙會邊煮飯邊唱歌嗎，記憶中似乎沒有聽過善逸這麼單純的快樂聲音。



蘿蔔玉米湯受到大家的稱讚，爺爺也難得點頭，善逸快要飄上天，一下子得意忘形，誇口說他還有很多好吃的料理，「是嗎，那就華麗的多試試看吧」，被宇髓這樣見縫插針地要求了。

天梓的早餐時間到了，牧緒打開冷藏庫的兩層木門，上方塞著冰雪，從下方拿出牛奶。須磨說要幫忙調，被牧緒踢到一旁去，和雛鶴、善逸一起按照炭治郎提供的比例混在一起。

牛奶要有固定且高品質的來源。夏天時候為了避免牛奶腐敗，也要時常聯絡冰匠送冰過來。還有尿布的布料跟縫製。等天梓再大一些，還可以把洋房變成小孩的遊戲室或房間。養一個小孩，就感覺整個家都動作起來，為了這孩子動員跟改變。

而養育孩子跟訓練善逸是不衝突的事。

就宇髓所知，在解決善逸鬼化的時候，柱訓練已經開始。主公和其他柱們了解他的狀況，因此他這裡沒有安排柱訓練，而以善逸現在的體能狀況，送去柱訓練絕對跟不上，所以就待在音屋敷，從今天開始，上午接受前音柱的體能訓練，下午是前鳴柱的單獨訓練，晚上，身體柔軟度的恢復，雛鶴可以幫忙。


從午餐過後，音屋敷傳來的慘叫聲及桑島嚴厲的斥喝聲不絕於耳。


雷之呼吸主要是壓榨身體耐久，追求速度的爆發性，壹之型是集中在腳部一口氣爆發，快速移動的一閃斬擊，貳到陸之型是各式的高速斬擊，善逸雙腳雙手累的要命，發軟到再也提不起木刀，儘管如此，還是會挨敲。

上午宇髓先生的斥罵還沒有爺爺那麼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爺爺還在這，宇髓先生收斂了一些⋯⋯但宇髓先生哪是這麼輕易收斂的人啊。

「還分心！」

「啊真的好累啊爺爺——」

「訓練的時候叫我師父！」

桑島斥喝著「還有力氣大喊大叫就繼續」，善逸雖然哇哇大叫，還是認命地繼續練習，直到夜晚，已經是四肢極度沈重的狀態，勉強撐到了晚飯結束，雛鶴小姐溫柔地走來，挽起長髮：「善逸君的肌肉累了一整天，需要舒緩一下。」

然後又是一輪新的慘叫。但肌肉確實舒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感覺好像跟雛鶴小姐親近了一些。




浴室裡多了天梓的洗澡盆。伊之助今天突然扛一截悲鳴嶼那裡的樹木過來，說要給章魚小弟當禮物，做木桶讓他洗澡。等做成澡盆，天梓都會走了，但宇髓看得出來這是塊好木頭，大大地誇獎了伊之助一番，認可他是山林之神。而後宇髓找工匠做成天梓長大後可以坐的小椅子。

善逸喜歡幫天梓洗澡，尤其喜歡天梓趴在他手上，擦洗天梓的背的時候，因為天梓的臉頰會顯得肉嘟嘟的，很可愛。而且天梓很喜歡洗澡，總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還會發出類似咕嗚咕嗚的聲音。

但善逸今天手臂太酸了，他怕一個不穩會摔著天梓，就全都交給宇髓洗。宇髓在善逸鬼化的時候有學過，被蒹井婆婆耳提面命教過數次，即使斷肢稍有不便，善逸在旁邊幫忙一下也能順利度過。

目前還被禁止、不能幫天梓洗澡的只有須磨。


「恢復訓練太可怕了⋯⋯」善逸泡在音屋敷的大浴缸裡，頭髮用浴巾包起來。

「你再吵下去，都沒有鳥敢停在我們家了。」宇髓把天梓包好包巾，善逸趴在浴缸邊緣，看天梓洗完了，就爬起來接手，讓宇髓先生能泡一會澡。

善逸穿好衣服，手差點抖到綁不了結，還是宇髓伸手幫忙拉好，一邊罵著你別動了給我乖乖待在那，快速沐浴完，宇髓就抱著天梓先回房間。


善逸磨蹭了下，悄悄地走到爺爺房間，要拿自己昨晚鋪好的枕頭棉被。

「爺爺。」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抱住自己的枕頭。

桑島看他一眼。

「要去就快去。」

「爺爺這樣會不會孤單⋯⋯」

「別磨蹭了！睡到一半你還是會被帶走，現在給我過去面對！」

「爺爺！我就知道爺爺有醒來但不要說出來啊啊啊啊！！」

善逸尖叫，以極快地速度捲著枕頭棉被逃走了。




由於天梓現在都要人抱著哄才肯睡，一放在小床就大哭，為了大家的睡眠著想，就輪流照顧，天梓今天跟善逸睡，明天輪到牧緒等人的房間。

善逸鑽進鬆軟的棉被，抱著天梓，小小聲地跟他講起在訓練時看到的事，一閃而過的小狐狸，掉光葉子的樹枝可以當成鳥巢，「等你再大一點，你一定會喜歡啾太郎⋯⋯」

天梓看著他，似乎覺得他的聲音很安心，眨眼的速度漸漸變得緩慢，閉上眼睡著了。善逸安靜下來，將他小心地放在身旁，天梓「嗚嗯」地輕哼，善逸就湊過去貼著他的臉，輕聲哄他。

宇髓處理完公務的事，回頭，就看到善逸靠著天梓，專注地看他，金髮垂在背後散開。

宇髓湊近天梓，善逸抬起臉，對孩子的溫柔笑意還沒褪去成戀人的表情。宇髓摸了摸天梓柔軟的頭髮、臉，天梓散發著暖暖的嬰兒香氣，讓人想埋在天梓軟軟的肚子吸一口。

善逸等他躺好在自己身邊，就迫不及待地說起話：「今天好像回到桃山，全身都痛死了⋯⋯！可是有找回感覺，以前一直覺得其他型學不來，現在有點靈感了，之後應該會比以前還要強吧⋯⋯」


宇髓聽著善逸的絮語。


⋯⋯桑島老爺子跟他說，善逸雖然仍會抱怨跟大叫，但和以往比起來，沒有任何偷懶、逃避。過往學不來的貳到陸之型，善逸還希望桑島可以再演示一遍給他看。

這看似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確實值得欣慰，尤其是面對前方未知的慘酷命運，能越累積實力，就越能避免到來的死亡。



死亡。



「宇髓先生？」善逸叫了他一聲。

「明天的訓練會更嚴苛，你等著吧。會讓你華麗的變更強。」宇髓說著恐嚇的話語，果然看到善逸皺成一團的臉。

「快睡吧。」宇髓關掉夜燈，在陷入夜藍之時，很輕的親了一下善逸的腦袋。



昨天，宇髓聽到炭治郎問善逸。

「善逸。你現在有了孩子，也有了家，為什麼還要回到鬼殺隊？你更應該照顧好天梓⋯⋯」

「⋯⋯可是我更希望可以守護重要的人。天梓如果沒有我，還有宇髓先生、雛鶴小姐、牧緒小姐、須磨小姐，還有你們可以照顧他，也可以⋯⋯陪他長大。」

善逸的聲音聽起來很成熟。很堅定。

「我了解了，就像我和禰豆子守護著更多的人那樣吧？」炭治郎的聲音溫暖而真誠。


⋯⋯炭治郎沒談過戀愛就算了。但我妻善逸，你這個白癡，你說天梓沒有你還可以有很多人陪著他，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你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