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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堆】






打從有記憶開始，任少游是躺在乾燥又溫暖的乾草堆裡成天哇哇大哭的，那時候應當過於年幼，不會有如此清晰的記憶才對，但他一直記得那雙大手的溫暖。

後來他學會爬行，把無界閣髒兮兮的地板擦的一乾二凈，爺爺激動的反應之大也令他留下些許鮮明的回憶。這段故事直到少年長大後仍常被拿來尋開心，但任少游知道，爺爺——裂魔弦，對於這件事其實比誰都樂。

少年開始說話習字、然後獲得了現在這個名字。

「任少游。」已經不再是爺爺樣貌的裂魔弦和他說，「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就是任少游。」

裂魔弦對他嚴格，但從來不嚴厲。等到他的武功可以讓他毫髮無傷地從外頭帶回一整塊難嚼的妖肉時，裂魔弦在晚餐後給了他一塊逢魔漏。

「這個世界非常廣闊，總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這裡。」裂魔弦難得語重心長地說話，「從今天開始，用這個去『外面』看看，能帶什麼回來就帶什麼，去和人交談。物質、武功、奇景，什麼都好。對了，就用你學的文字記錄下來吧。」

第一趟時空之旅嚇壞了任少游。別說和人交談了，他第一次見到「陽光」便逃也似的抓起逢魔漏，心裡只想著回到裂魔弦身邊。

「那其實才是人類的世界。」裂魔弦安撫他，一大一小窩在乾草堆上，任少游縮成一團，緊緊抓著裂魔弦的衣領不放。

「你再這樣抓下去，我的衣服就要沒了。」裂魔弦出聲提醒。

「你怎麼不先告訴我，為什麼讓我自己去？」

「你跑去狩獵場的時候有和我說過嗎？怎麼沒有邀請我一起去？」

「不是這樣！」任少游大吼。

裂魔弦微笑，伸長雙臂把少年抱在懷裡。

「對不起，其實我懂的不比你多。但怎麼說呢，幸好我現在有一雙手可以抱你，有一雙腿可以追你。聽說人類這樣做，可以變得平靜。」

「怎麼又是聽說。」

「所以我不是正在驗證嘛。你借我嘗試看看？」

任少游在裂魔弦懷裡撲騰，但逃不過那個大大的擁抱。

過了幾年，無界閣多了新住客。阿契努斯穿著華麗的外衣在空蕩的廢墟裡蕩來晃去，活像個落魄怨靈。

任少游只見過他發呆的樣子。他頂著一臉無所欲求的蒼白臉色到處轉，偶爾也許風水對了便駐足呆站上一整天。有幾次他被阿契努斯給嚇醒，因為他蹲在乾草堆旁，盯著任少游睡眠。

「你不需要吃東西和睡覺嗎？」任少游大半夜被嚇醒，忍不住抱怨。

「．．．．．．我想，不太需要。」

「你又不是神仙，睡一下吧。」

「你見過神仙？」

「夢裡啦！」任少游回嘴，「過來睡覺，說不定你就會遇到了。」

阿契努斯被少年拉上乾草堆，跌了個四腳朝天。

「我不累啊。」

「我看得很累啊。」說完任少游忽然抱住了阿契努斯，「這樣做很好睡，你試試。」

阿契努斯看著下一秒就進入夢鄉的少年，抬手將煙管擱到一邊，替任少游蓋上一半的大衣。

夢裡，阿契努斯似乎聽見了裂魔弦的聲音。

「這還真是不錯吶！」是個溫柔好聽的嗓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