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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海邊。」
沒頭沒尾地，靈幻新隆如是說。他說完，挑起一個笑容，雙眼望著無盡的粼粼，平時顏色死沉沉的杏瞳映入了波光，好亮好亮。

影山茂夫回句是嗎、又往師父身邊坐近了些。他手撐在地面，指間爬滿了白色的細沙。

「是啊。海邊要是沒什麼人的話，可好的呢。安安靜靜的、只有風聲跟海浪聲，多好。」
「所以才選在這種時候來啊。」
「幹嘛，有不滿的話你就回去啊。」
「沒有，我怎麼敢。」

時是十一月，天氣冷了，早就過了來海灘遊玩的時節。寒風蕭蕭，吹跑所有遊客的興趣，卻沒趕走靈幻新隆與影山茂夫二人。也是好在沒有其他人，他倆不必再以墨鏡口罩掩去面容，能以最無遮蔽的模樣面對海景。

以及彼此。

靈幻新隆閉上眼，耳邊僅聽聞循環的風鳴海濤。真安靜啊，真好。男人暴露在太多的閃光燈與聚光燈下，太多張喋喋不休的嘴，以至於片刻的安寧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來這裡很能讓人心情放鬆啊，你知道，要當你這大牌明星的經紀人可不容易。」

真的需要一個人的空間時，靈幻新隆總會開著車在道路上奔馳，直到抵達一個不知名的海岸。他會坐在那兒，吹風到天亮，隔天回去又是精神百倍的天才經紀人。這是他最後一個秘密了，而如今，連這個祕密、他的最後一點軟弱，都被影山茂夫共享和包容。

「以前沒聽您說過呢。」
「嘛，總是會有事情你不知道的啦。」

影山茂夫的手掌慢慢地爬著，彷彿沙灘上的小螃蟹斜著行走。它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另一人撐著沙灘的手背，再過不久就能到達了。然而，那隻手卻先一步收回，放在那人彎起的膝蓋上。

「海邊很棒啊，很美、我很喜歡，來這裡總可以讓我拋下一切，思考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
「是的，真的很美啊。」

靈幻新隆還是看著前方的海，視線專注，絲毫沒有意識到來自影山茂夫的注視似的。海面還是夕日還是飛向天邊的海鳥，全然不是影山茂夫的重點，他只見男人的髮絲飄呀飄、飄呀飄地，線條間流淌著薄金，連著海風一併吹進他跳得快速的心房。

「我喜歡你。」

忽然地、沒頭沒尾地，靈幻新隆如是說。他沒有等影山茂夫回覆，逕自脫去鞋子、捲起褲管，赤裸著雙腳往潮水跑去，踢起一波一波水花，被夕陽照得閃閃發光。

言語的傳遞似是慢上許多，才傳到影山茂夫耳中。那些字句飄得雖慢，卻飽有力量，幾乎是在意識上重重一捶了。

「我也喜歡您。」

這才彷彿大夢初醒，影山茂夫站起身，手腳並用拍掉一身的沙。他急慌慌地扯開喉嚨，捲著滿嘴冷風大喊回去。

「我也——喜歡您——！」

扯開鞋帶、丟掉鞋子與外套與其他一切輿論或要隔開他倆的東西，影山茂夫大步跑向前，直到把那個耳根子紅透的男人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