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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不通










  「『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彷彿身處地獄』,老實說,我實在是搞不懂呢。」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類擺出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旋即又收了回去,露出笑容,彷彿方才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只是一套可隨手拋棄的皮囊。

  「對我來說和司君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身處天堂哦。」他吻上天馬司的額頭,雨滴落在他的臉龐,看起來像是他從未流下過的淚水,「明明我們從未分開過,為什麼我卻感覺離你這麼遙遠呢。」

  天馬司沒有回話,這讓神代類感覺自己更像是一場悲慘的獨角戲裡的主角,對著一顆骷髏頭自說自話,自顧自地哭泣,自顧自地笑。
  實在是太悲傷了,不是嗎?明明感覺我們如此接近,像是靈魂碰觸靈魂,但最終卻是迎來這樣的結局。
  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天馬司他不禁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荒唐,像一場暴風似的惡夢。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最了解天馬司的人,畢竟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司的舉手投足、夢與希望,神代類相信自己無所不知,包含他所嚮往的充滿笑容與自由的世界——還真像個傻子啊,他低低地發出笑聲,明明他連自己被天馬司排除在計畫之外都不曉得。
  腰間被子彈打出的傷口滲出了血,血液順著雨水向他的鞋底流了過來,司的呼吸變得短促,那雙曾瞪視著他的雙眼也逐漸變得恍惚。
  看吧,都是因為你受了傷還這樣到處跑,神代類心想,為了消除你的足跡我可花費了不少功夫啊。

  「為什麼呢?明明只要是司君想要的我都能獻給你啊。」

  他是多麼希望這些夜裡的一切疑惑都能得到解答,也許從天馬司決心背叛組織的那刻起他的提問就不會再獲得回應。
  為什麼我被你劃分在不同的陣營呢。
  無論是想要掀翻組織也好,逃跑也好——想要這條破爛不堪的生命也好,只要說一句話就好,哪怕是得獻出生命也無所謂呀,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甚至拼了命也要把我推開,多麼的殘酷啊。溫熱的血液在神代類的手掌下蔓延,無論他再怎麼試著止血都是徒勞無功。

  「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哦,司君,你知道嗎?」
  「······哈哈。」
  司虛弱地笑了起來,他的聲音意外地真誠,像是那張臉上刻意粉飾的油彩都被雨水沖刷乾淨,只留下一抹好似他們初見那時的笑意。

  「······你來······殺了我吧。」
  如果是你的話就沒關係,由你的手來了結這一切吧。
  起初,神代類只把這當作茶餘飯後的玩笑話,直到他收到了捉拿背叛者的消息,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全組織的通緝令上時他才發現天馬司並不是一個擅長開玩笑的人。

  「······為什麼我們的心意無法相通呢?」

  他把手伸向了天馬司的脖頸,拇指在他的喉頭摩挲,猶豫片刻,他還是選擇了鬆手。
  天馬司認為這樣就能讓神代類獲得自由,由他自己一人來擔下所有罪孽。啊啊,多麼愚蠢哪,沒有了你的我要怎麼獲得自由呢,即使組織因此毀滅了又怎麼樣呢,就算這一切都跟著你的死而結束了又怎麼樣呢,這些全部,都沒有意義啊。

  「不過沒關係哦,我們的心意不同也沒關係。」

  巷子外的人聲逐漸喧嘩,踏在雨水上的腳步聲也開始繁雜起來。
  大概是追兵吧。類淡漠地彎下了身,雨水模糊了他們的身形,若是這樣的時間能再持續得就一點就好了啊。
  他們久違地擁抱在了一起,雖然像是神代類單方面地把他攬在懷中,他的呼吸在類的耳膜上輕輕敲著,像是過去他們總在會議上說的悄悄話,晚餐要吃甚麼啊、打賭這些無聊訓話又得聽上多久的之類瑣碎又無聊的小事。

  「因為我愛你勝過一切啊。」

  從天馬司離開他的那一刻神代類就不曾再想過回到過去。
  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呀,他聽著懷裡逐漸細碎的心跳,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緩慢地眨著,好像還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吶,司君。」
  神代類摸索著腰邊的槍,溫柔地把司的腦袋往懷裡塞,讓他們都看不見彼此的面貌。有些話,有些聲音,還是不要聽見得好,類把手臂的力道又收緊了一些,一直到雨聲漸漸吞沒了天馬司的呼吸,槍口冰冷的觸感在此刻才顯得真實了一些。

  「你能不能也試著愛我一點呢?」

  若是能就這樣融化在夜色裡也不錯啊,就我們兩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