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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再次約定（高三/九月）

踏出潮濕悶熱的游泳池，傍晚的風帶著些許涼意讓身邊的空氣清新了起來，卓曉雷看著被夕陽染成橘紅的天空眨眨眼。

「這是那個吧、枯藤老樹昏鴉⋯⋯」卓曉雷腦袋轉了轉之後說著。

「早上剛考的默寫，還記得嘛！可是、季節錯了。現在是夏末，這曲講的季節是深秋⋯⋯」凱薩琳笑了笑，和卓曉雷肩並肩走回老師辦公室，一路上和她說一些課外補充教材的內容。

卓曉雷側著頭專心聽著，只差沒有拿出筆記仔細記下。

走進已經沒有其他老師的辦公室，凱薩琳開了燈，與游泳池的燈光不同，日光燈清清楚楚映照在開會時用的白板及辦公桌上的玻璃，反射出幾道刺眼的白。

凱薩琳放下包包，從書架上抽出三年級的課本，卓曉雷則是在她習慣坐的那個空位坐下，乖乖的拿出課本與今天早上發下來的考卷。

誰都還沒開口，卻先聽見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尷尬的沈默，下一秒卻是響起了凱薩琳愉快的笑聲。

「先吃點東西吧！」邊笑著的凱薩琳從冰箱裡面拿出了兩罐黑糖八寶粥，將其中一罐交給了卓曉雷「邊吃邊上吧？這次妳考得不錯，需要講解的題沒多少，應該半小時就能結束吧？」

凱薩琳看了看卓曉雷的考卷之後，啪的一聲打開了自己的八寶粥遞給卓曉雷，再接過她的那罐打開吃了一口。

沁涼微甜的粥入口，讓凱薩琳揚起淡淡的輕笑。

「好好吃噢⋯⋯愛之味的太甜了。」卓曉雷也吃了一口之後說著「但我爸都買愛之味。」

「好啦，來看題吧，這題⋯⋯」凱薩琳將卓曉雷放鬆下來的心情拉了回來「再晚就要關校門了。」

「噢⋯⋯」卓曉雷立刻放下了手裡的八寶粥專心聽講，仔細的將凱薩琳特別指出來的重點寫的清楚。

大概二十分鐘就將今天的考卷檢討完畢，她倆空了的鐵罐擺在桌面，上頭的水珠滑落在玻璃上頭形成一圈水圈。

「還有點時間，妳把這兩個閱讀測驗寫了吧？」凱薩琳說著從教材裡拿出一張A4大小的紙張遞給卓曉雷。

她的指尖碰觸到自己的指食彼此都愣一下，卓曉雷下意識的轉移了目光，抽走了試題，凱薩琳抿了抿嘴唇之後，示意讓她開始做題。

彼此都知道，那一秒的停頓是因為什麼。

泳池內的熱度，似乎又悄悄的回到臉上。

辦公室裡安安靜靜的，只有電風扇運轉的聲音，凱薩琳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落在低著頭寫題的卓曉雷身上。

沒有明顯的暴露吧？

在淋浴間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自己的驚慌，應該沒有被她發現吧？

凱薩琳捏了捏手上的原子筆，用力的連手指都泛白了一些。

原本今天是想取消預約的，卻在上班的時候收到了有學生報名課後輔導的通知，想著拒絕卻在看到名字的時候應了下來。

凱薩琳無法否認自己在那一瞬間想的全是能和這孩子多待一些時間。

但當她穿著樸素的連身泳裝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在她發現自己之前，自己的心跳就亂了。

在教導她游泳的時候，碰觸她腰間時那種觸電的感覺，現在想起都還覺得指尖是麻的，明明清楚聽見她說『會讓我分心啦』卻假裝沒聽見的想聽她再說一次。

看著她進步是快樂的，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也是愉快的，但多相處一些，心底被自己按耐著的慾望卻一點一滴的偷偷跑出來。

碰觸過她腰間線條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幾下似在回憶她身體的觸感，她與自己截然不同味道的沐浴乳似乎也都還在鼻息之間。

凱薩琳不自覺的站起身，走到正在做題的卓曉雷身後，看著她拿著鉛筆，將閱讀題上的重點畫過圈起，看著她眉間微鎖的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答案。

忍不住的靠近了一些，明顯的感受到她似乎也因為距離拉近了一些而聳起了肩膀。

到這裡就好，不可以再往前一步。

不能再多看一眼，不能再多靠近一些。

凱薩琳的右腳用力一些，踩緊了她與她之間的距離。

當風扇旋轉往這邊吹過來的時候，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與自己的混在一起。

她肯定也注意到了，所以她的耳朵才會悄悄的紅了起來。

看著她在最後一題的空格上填上答案，落下的筆尾跟著顫抖了一下後她放下鉛筆。

「老、老師，我寫完了。」她藏不住她語氣間的緊張，說完的她似乎是害臊得低下頭去。

「好，那我們來對答案。」凱薩琳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念出正解，卓曉雷也迅速的對照自己寫的答案。

「唔、錯了兩題，第一大題的後面兩題。」卓曉雷有些氣餒的說著。

「那就針對這個大題來說。」凱薩琳說著，閱讀起這個大題的題目「這首詞寫的是妻子思念遠行的丈夫⋯⋯」

凱薩琳將詩句全部翻譯過一遍之後，卓曉雷明顯愣了一下，看來是與她自己翻譯出的意思不同才導致答案選錯。

僅是看著她的小小反應，凱薩琳就知道這兩題她已經為她解題完畢。

「老師我懂了，是我翻譯錯了才寫錯答案了。」卓曉雷將正確翻譯寫上之後露出的笑容十分可愛，每每她理解答案之後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今天的課後輔導就上到這邊。」凱薩琳點點頭，闔上了課本，卓曉雷也低應了一聲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她收拾著她的包準備下班，而她卻收得更慢一些的似乎想將在一起的時間再拉長一些。

當卓曉雷拉上書包拉鍊的時候，抬起頭，對上的是凱薩琳的眼，一瞬間彼此目光都閃躲的，想起了淋浴間的事情。

「那個、我⋯⋯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的⋯⋯」卓曉雷小聲的說著，有些扭捏的她沒注意到自己左右晃起了身體。

她知道這是她緊張的肢體語言。

「沒關係，是我自己太大意了。」凱薩琳說著，走向了卓曉雷「回家吧，回去的路上小心，已經入夜了。」

「老師還不走嗎？」卓曉雷問著，臉蛋因為想起那件事而有些紅「我們可以再一起走一下？」

「妳在家也這麼纏家人的嗎？」凱薩琳愣了愣之後笑了出來「也好，反正我也要下班了。」

「才、才沒有！」幾乎是同一秒就發出了反駁，隨即氣勢又弱了下去「因為是老師，所以才⋯⋯」

卓曉雷跟著凱薩琳的腳步走出了辦公室，下了樓，與教官室留守的教官打過招呼後，她們走向了停車場。

她們說著生活鎖事，凱薩琳沒過問她太多私人的事，這才知道她一直都是自己騎腳踏車上課。這才知道她更像是鑰匙兒童的自己解決吃飯問題。這才知道即使在學校待到這麼晚，她的手機也不會有家長擔憂的電話。

她比自己想的還來得獨立自主。

「好啦，不管怎樣都快點回去吧，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凱薩琳看著卓曉雷牽出自己的腳踏車跨了上去之後拍拍她的肩膀後說道「別騎太快。」

「好⋯⋯」卓曉雷點點頭，揚起的笑容似乎還有些捨不得離開「薩琳老師。」

「嗯？」應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讓凱薩琳自己都愣了一下。

「之後還能請老師教我游泳嗎？我感覺需要更多的練習。」卓曉雷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了出口「如果老師覺得麻煩的話⋯⋯」

「因為是妳，可以。」凱薩琳沒有讓卓曉雷說完就搶了話語權「我願意教妳。」

她點點頭，離開學校的時候掛著大大的笑容。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凱薩琳捏緊了肩背包的背帶。

空氣中夾帶著些許土壤味，她想，再晚一些就要下起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