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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在生氣。
鑒於面對太宰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都相當容易被激怒,因此「中原在生氣」這個狀態並不太會令人感到意外。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雖然與太宰同桌吃飯,可他生氣的對象竟然不是太宰。
長長的餐桌上有序地擺放著刀叉與餐盤,三叉蠟燭抬是銀製的,白色的蠟液慢慢順著柱身滑落下來,在經過前菜時首領的「這個不行」、「那個更是萬萬不能」的摧殘以後,中原所剩無幾的耐性眼看著就要先於蠟燭燒到底了,而後,像是嫌中原還不夠生氣一樣,湯品接著送了上來。
「說過好幾遍了吧,中也?」森搖著頭,「從最外面的餐具開始用,湯盤不能端起來,湯汁也不能滴在外頭——」
「啊—啊——!」中原揉著頭髮,抓狂了,「東西能吃下肚不就行了嗎!與其學這些鬼禮儀,不如放我出去把敵人通通打趴——」
「——果真是個野孩子啊。」
聽見這個聲音,中原停下了抱怨,瞇起雙眼,已經很差的心情變得更差了,他回擊道,「剛才首領不說了嗎?食不語。」指著太宰的湯匙裹著些許濃湯,滴到了餐墊上頭。
「可惜,我吃完了。」太宰攤手。
「正好!給我出來,我要狠狠揍你一頓。」
森嘆了口氣。太宰的異能不該是無效化,而是不分場合的氣死中原中也才對。
「還有人記得我們在上課嗎?」他出聲提醒道。
「哼!」
「呿!」
兩人同時將頭偏向不同邊去。
雖然感情不好,但這同步率還真是驚人的高啊。

隔周一次的禮儀課進行到了第二堂,中原的餐桌禮儀依然慘不忍睹。倒不是他沒認真學,而是積習難改,加上這人又不是個靜得下心來的性子,或許假以時日他能徹底脫胎換骨吧,但學習的過程依然能用慘烈兩字來形容。
課程接近尾聲,森搖了搖頭,留下了本書讓中原回去記得看,穿上大衣正打算離開,餘光卻恰巧瞥見中原的臉頰上沾到了麵包渣,而此時他的兩個下屬,正進行著用眼神殺死對方的攻防戰。
森揚起眉毛:「中也,臉。」
「嗯?」
「沾到食物了。」說著,伸手用拇指擦去了中原臉上的碎屑。中原不習慣被長輩關懷,身體僵直著,看上去不太自在。對此森莞爾,並不以為意。偏頭,果然迎上了另一道視線──來自太宰的,冷冰冰的視線。
真可愛。他這麼想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首領走後,根本沒吃飽的中原把剩下的食物風捲殘雲地吃掉,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抬頭看見太宰嫌棄的臉,翻了個白眼。
「有話就直說。」
「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有可以跟小矮人說的話。」
「你也就高我那麼一點點!」
「高就是高了,中──也。」
為什麼有人可以把自己名字的音調說得跟什麼髒東西一樣?中原對他比中指:「下午等著瞧吧!今天的武術課絕對打爆你。」
「沒有武術課。」
「哈?」
「什麼嘛你不知道啊。」太宰一臉興致缺缺,「以後的武術課,你和我分開上。」
「為什麼?!」
「因為你老是破壞東西吧。」
「你不躲開的話就不會有東西被破壞了啊!」
「講這種話,你要改名叫胖虎了嗎?」
「哈,你這是怕了吧!」中原自認現在對付太宰很有經驗了,「不敢跟我一起上課,因為你怕被我打飛。」
「靠著異能力像顆肉彈一樣橫衝直撞的人才沒資格這麼自大呢。」
「那你就試著撂倒我看看啊?」
「中也,我明明撂倒你好幾次了。」
「胡說!那才不叫撂倒!」
「管你的,贏了就是贏了。」太宰跳下椅子,「不能打爆我真是可惜啊。不過呢,就我來說,下午能不用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呢。」
中原也該離開了,但他並不想跟太宰一起走,於是拿杯子喝水拖延時間。他別過眼,恰巧錯過了太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對方的視線滑過上下滾動的喉結,一直到短褲下穠纖合度的小腿,最後在襪子上方的皮質吊帶停留了一會兒。
中原喝了老半天水,太宰偏還待在那裡,他不耐煩了,兇狠地看過去,恰巧見到太宰轉身離開的一瞬間。
不自覺地,中原舔了舔嘴唇。


如果你問太宰,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中原起了那種隱密心思的,八成會得到「說什麼啊,我喜歡香香軟軟的女孩子」,這樣的答案吧。
而中原從來都和香軟這兩字沾不上邊。
誠然,他的長相是好看的,但若是要挑毛病也能挑出一大堆,比如眼神太銳、唇角過利,更不用說和太宰之間險惡的關係了,一堂禮儀課上下來,雖然在森面前不敢太出格,但也確實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太宰從第一堂課,見到中原身上穿的服裝那時開始,心裡頭就一直憋著一把火。
這把火不得不說挺複雜的,其中最明顯最容易分辨的,就是怒火了。至於其他的部份,他在察覺了之後便將之深深地埋藏了起來。為了發洩這股火氣,太宰只要一找到機會就會想辦法搞破壞。惹中原生氣是最有效率的方法,還能讓森頭痛,一舉兩得,他樂此不疲。
本來只是用來發洩與打發時間的小遊戲,卻不小心,在森這兒露出了馬腳。
若是再給他兩年,大概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可惜他閱歷還不夠,行事有些心浮氣躁了,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森反過來試探他的時候。
他察覺了太宰除了怒火以外的心思,卻基於不明的原因,開始反過來挑釁太宰。既然問題的癥結在中原,自然得從源頭下手,做法簡單直接,卻比什麼都管用。
什麼都不知道的中原,每堂禮儀課都穿上了森交給他的衣服,設計不盡相同,大都是襯衫與短褲,還有長至小腿肚的吊帶襪。
中原還老覺得襯衫勒頸子,上完課會解開最上面的兩顆,用手掌搧風,膝蓋曲起來腳踝墊著另一條腿坐沒坐相。這時候森會語重心長地勸導,中原彆彆扭扭卻又意外地很聽首領的話,兩人對話間一派和樂。
有時候森又會親自動手把中原嫌熱解開的釦子重新扣上,他這麼做的時候,中原正襟危坐,看得出來他對來自長輩的關懷很沒輒,又乖又彆扭的樣子難得得很。
太宰覺得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搞破壞,這讓他看起來像個傻子,但他總是會忍不住做些什麼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同時,他不是很明白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為什麼會這樣做,這些行為除了讓已經很不滿的自己更加反感以外,一點好處也沒有。

過了幾天,森把太宰叫過去,說要讓他倆分開上武術。
太宰沒忍住,說:「怎麼不連那個愚蠢的禮儀課也一起停了?」
「啊,我以為我已經好好地解釋過為什麼你們倆需要上禮儀課了。」
「沒有非要一起上的理由吧。」太宰說完,懷疑自己是中原上身。
「理由的話當然有。」森從善如流道,「我很忙,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讓你們分開上課。」
太宰有很多話可以反駁他,但在敵方目的不明確的時刻,透露太多情緒並不是好事,雖然他非常懷疑森根本就什麼都已經參透了。
太宰離開首領辦公室時,嘴裡還在嘟囔著真討厭他。
討厭死了。





中原加入港黑沒多久,就加入了紅葉的直屬部隊,卻因為森的插足,說要讓他們培養默契,而多了很多認識彼此的機會。鬼知道他哪裡看出來太中兩人相性好的,畢竟他們總是表現出相看兩厭的樣子,總是打能拆掉一棟房子的架,總是積極地表示他們討厭死對方了。
然後森又大手一揮,行,討厭就別在一起了。
於是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兩個的交集,就少得只剩下隔周一次的禮儀課。
太宰沒想到這會那麼難,明明他連和他呼吸相同的空氣都覺得厭惡,不見面的時候也怡然自得不會總是想起他,但當他看見中原,穿著森挑選的衣服,端正地坐在那裡──這人安靜的時候極有迷惑性,這全該怪他有著那樣一副好皮囊──他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法忍耐,為什麼要讓森這樣和他說話,為什麼要有這麼多肢體接觸,而太宰最不能忍受的,不完全只是他穿著森選的衣服,而是他穿了,還膽敢這麼好看。
然後又一次禮儀課,在森離開以後,中原很快被太宰給惹怒:「出來!我要打死你!!」
「只打一架多無聊啊中也,我有別的建議,不如你聽聽看?」
「什麼建議?」中原狐疑地打量他,「警告你啊,少打鬼主意。」
「我膩了。」太宰一臉意興闌珊,「你看,你總是被我惹怒,然後威脅要打我,我討厭痛所以根本不想理你──我告訴你這叫什麼──歹戲拖棚。好膩,太膩了。」
「你他媽不要惹我不就好了。」
太宰故作思考貌,「這好難啊,畢竟中也的存在本身就讓人看不順眼嘛。」
「……」
「看,又生氣了。」太宰指著中原,卻被打掉手指。
中原:「所以你這是沒打算委屈自己但卻厚臉皮地要求我不能對你生氣?到底誰才是胖虎?」
「中也,再這樣下去,又會跟以前一樣了呢。」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太宰打量著他,從頭到腳。
中原抱著手臂任他打量,偏頭,「我也不是那麼有耐性聽你賣關子……在你發表演說之前不如先回答我的問題?──太宰治,你是不是想上我?」
面對中原冷不防投下的震撼彈,太宰有些意外。
「每一次,」中原翻白眼,「你真該拿把鏡子照一照每一次首領靠近我的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其實一開始我懷疑你喜歡首領,所以才會對我的存在異常的不爽……但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因為你他媽的一直在看我。」
「真令人意外,中也。」太宰說,「但你不看我的話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中原繼續白眼:「可能我也一樣想上你?」
「你才沒想那麼遠呢。」太宰靠近他,「……你這個童貞。」
中原立刻脹紅了臉:「什麼!我才不──」
「──你是。」太宰提起中原的領子,這和往常相反,太宰總是還手的那個,幾乎沒有主動有過任何肢體接觸,「你什麼都不懂,中也,別人說上這個字的時候你也就理解字面意思而已,所以你說起來毫無壓力。」不知何時,中原被逼到了牆邊,「你知道上的真正意思嗎?」手往下,揉住他半邊臀部,「嗯?」胯部往前一頂,「感覺到這個硬度了嗎?是,我想上你,我想把這根東西放進你的屁股裡,然後射在你的臉上。」
「……你這繃帶混蛋的語氣可惡得讓我想揍你一頓,不過今天就算了,記在帳上。對,怎樣,我就是這麼寬宏大量──」
中原話多時大多是他感到有些害羞的時候,太宰決定自己也偶爾寬宏大量一回,等他組織完語言。
「──所以說,你這小子骯髒的性幻想,老子我全都准了。」
話音落下,或許是認為既然連這種蠢話都敢說出口了還害羞個屁,中原立刻感覺坦蕩了起來。
「你知道我想著什麼嗎?」太宰眨了眨眼,「你會後悔的哦。」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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