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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尋找奇書之段

「這次買得真多啊。」櫻木清右衛門雙手各提了一疊書，背後的籃子裡也放得滿滿的。

「抱歉，今天的市集裡賣書的攤販特別多，一時忍不住就……」

「你還有錢嗎？」

若王寺勘兵衛乾笑幾聲，顯然身無分文了。

「跟我借的話要肉償喔。」

「櫻木清右衛門你想打架嗎？」

「來啊，打完架之後還是要肉償喔。」清右衛門整張臉都包在布巾裡，悶悶的笑。

「我沒有要跟你借錢，所以想都不要想。」勘兵衛快速掃過最後幾攤，確認沒有要買的書之後，從清右衛門手中接過大部份的書，說：「走，回家吧。」

「嗯，回家。」

被兩人稱為「家」的地方原本只是打算租幾個月的臨時據點，為了避人耳目，假裝成一對夫妻入住，但沒想到中間經歷了太多事情，現在已經改變主意要長期住下，跟鄰居也漸漸相熟起來。

隔壁家的大嬸正在庭院曬衣服，看見他們回來，熱情的打招呼：「哎呀這不是勘兵衛和清子嗎？買了真多書啊！身為書商還真辛苦，快點回家休息。」

她頓了頓，又說：「勘兵衛啊，這麼重的書，怎麼可以讓清子拿呢？做丈夫的可要多體諒太太！」

勘兵衛露出有點窘迫的笑容，正想要把清子手中的書接過來時，對外宣稱害羞，平時不露臉也不講話的清子突然開口了。

「大嬸，不是這樣的。」清子低著頭牽住勘兵衛的手說：「是我說要幫他拿，這樣他才能空出一隻手牽我。」

「哎呀感情真好！大嬸我都臉紅了！話說回來好像是第一次跟清子講到話，你的聲音真好聽，以後別那麼害羞，記得和大嬸多說說話喔！」

告別大嬸進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你反應還真快。」

清右衛門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我本來就是那麼想的，但有人滿腦子都是他的書，完全沒意識到啊。」

「饒了我吧……」

「勘兵衛討厭這樣嗎？」

「不，只是太習慣用平常的方式跟你相處而已，所以偶爾還是要請你提醒我一下，幫我補個習之類的。」

「我現在就可以教你啊。」清右衛門起身走到書堆中，低頭和勘兵衛的視線對上。

別躲開喔，他這麼說。接著他半跪著，一手搭在勘兵衛肩膀，一手撫上勘兵衛的胸膛，摩挲著脖頸，最後往上游移至臉龐。

清右衛門還未綁起的髮絲散在兩人之間，勘兵衛感覺自己被若有似無的香氣籠罩，心跳也不禁快了起來。

最終，清右衛門也只是親親他的鼻頭和嘴角就退開，還笑著問：「怎麼那麼緊張？」

「……我以為你又要我肉償。」

「等你把這堆書清掉再說，都快沒地方了……剛剛只是先收點利息。」

好啦好啦，勘兵衛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專心整理起那些書。

這一整理便至夕陽西下，清右衛門不得不用拖的才能強迫勘兵衛去吃飯洗澡睡覺，所幸經過一整個下午的努力，已經清出一個地方可以讓兩人挨著睡覺了。

夜半時，連個月亮的影子都沒有，清右衛門卻突然張開雙眼。

「勘兵衛，你有聽見嗎？」

「嗯，聽起來像小偷。」

清右衛門按住打算起身的勘兵衛，說：「我來就好，你繼續睡。」

「別下手太重。」勘兵衛躺回去，儘管已經提醒過清右衛門，但他還是陸陸續續聽見有人壓抑著痛呼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隨手將臉用頭巾包住，往聲音來源走去。

「不是叫你別下手太重嗎？」勘兵衛見那個人被清右衛門單手拎著，無奈的說。

但他能理解清右衛門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反應――對方也是忍者。

「他在偷你的書喔。」看著對方明顯沒有反擊的能力，清右衛門立刻就拿出繩子將他五花大綁，示意勘兵衛審問。

勘兵衛心裡清楚他收購的這些書價值如何，一般人來偷只能說算他們倒楣，但如果是忍者……那絕對大有問題。

他沒花多少時間，對方就全招了，主要是清右衛門在一旁，時不時用鐵棍輕敲掌心，彷彿在盤算下一秒要打向哪一處，從這些反應看來，大概是方才被清右衛門抓住時吃了不少苦頭。

這個人說，他接到的委託內容是要找書，一本很奇特的書，上面記載了十種怪異的現象，每一百年會從沉寂中「醒來」，並一一發生。這是僅有的線索，沒有人知道書的去向。為了找到這本書，他決定從書商下手。

很多人最近都接到了類似的委託，似乎都是來自同一個城，但他並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因為他的雇主才是第一手被那座城委託的，換句話說，他是外包人員。

清右衛門笑吟吟的捏著對方的臉問，如果來一個人他就撕下一張臉皮，那麼他能拿到幾張臉皮來做面具呢？

外包忍者連忙拼命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同伴，也絕對不會對外洩露今晚的事情。

「那就好。」清右衛門的笑容在下一秒消失了：「我已經記住你的長相，如果被我發現你違反你的承諾……我會追殺你直到你下地獄。」

最後他們還是把人放了，對方哭著說他再也不當忍者，要放棄任務回家種田。

「怎麼樣，有頭緒嗎？」清右衛門問。

剛剛提到的「十種怪異」雖然讓勘兵衛有點在意，不過真正讓他擔心的是亂槍打鳥式的隨機突襲書商這點。

「沒有，但我想的和你一樣，一定還會有人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每個都抓起來趕走嗎？那樣不用多久就會被注意到。」

「不，明天你先去探聽一下雇主是誰，還有被雇用的是哪些人，我會去把一些書賣掉，然後問看看有沒有其他書商遇到類似的事，等有情報再來討論要怎麼辦。」說完，勘兵衛走向放滿書籍的儲藏室，打算先整理好明天要賣掉的書。

「勘～兵衛？」清右衛門像條蛇，雙手從勘兵衛背部慢慢游移著往前擁住他，低聲問：「你打算要搬家嗎？」

「假設到最後面臨身份曝光，最壞的結果還是得搬離這裡，反正這些書我是帶不走的，能賣掉多少是多少。」

「你確定？你超級喜歡這裡耶，你捨得搬？」清右衛門在他耳邊吹著氣，繼續用蠱惑的語氣說：「除了價格很合理，鄰居也還不錯，離市集又很近，而且你最喜歡的櫻花林就在附近的山上，真的捨得搬？」

勘兵衛早已習慣清右衛門這副話中有話的樣子，他「喔」了一聲，接著清右衛門的話，反問：「你想到什麼不用搬家的方法嗎？」

「很簡單啊，找到那本書就好了，不但可以賣給對方，還可以繼續安穩的住下來。」

「哪裡簡單？找到那本書大概是這整件事情裡最困難的。」勘兵衛長嘆一聲，拍了拍清右衛門的手臂，說了句你先去睡吧。

清右衛門不滿的將手漸漸收緊，道：「勘兵衛，我記得我們明天還得奔波喔？現在不睡的話就沒機會睡了。」

「我知道，但現在大概一時也睡不著，我想順便整理一下思緒。」

「我可以把你敲暈讓你一秒入睡，放心不會痛的。」清右衛門的聲音越發溫柔了。

勘兵衛被勒得有點喘不過氣，連忙討饒：「你先放開我……我馬上去睡。」

這個不平靜的夜終於平靜下來，進入夢鄉前，勘兵衛隱約聽到清右衛門喃喃自語。

「……我啊，也不想從這裡搬走。」

勘兵衛感到心裡有點漲漲的，他摸索著握緊了清右衛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