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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期焦凍》

*轟水世家的由來?

1

對於五歲的轟焦凍來說,『爸爸』這個詞帶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映像。他躺在地上,視線裡是模糊的燈光與訓練室的橫梁。奇怪,天花板似乎在旋轉。他的意識在消散,但他又無法徹底昏過去。

有片陰影覆蓋住他嬌小的身軀,遮去了那令人頭昏眼花的光源。

他撐著痠痛的肌肉跪坐了起來。

面前的男人很高大,英俊但陰沈的面孔佔據了小小的轟焦凍的全部視野。他的眼中醞釀著風暴,周身的低氣壓讓周遭的人渾身僵硬,忍不住想逃離。有時焦凍會覺得安德瓦並沒有在看他。這男人的目光彷彿透過他在注視著某種更加虛幻縹緲的東西。

「站好,」冰冷嚴厲的音節從男人的口中吐出。他的手中有把竹刀輕拍著地面,剛才安德瓦正是用它把轟焦凍掃倒的。

轟焦凍討厭他,他討厭著這個應該是他爸爸的男人。對他來說安德瓦不是英雄,那傢伙不過是掌控著整個家的殘酷暴君。他是火,把碰觸到的一切都燒得面目全非。他的腳步聲像是危險的預告,他的存在如同沈重的鎖鏈,一圈圈纏繞在家裡每個人的頸脖上,令人窒息。

轟焦凍搖搖晃晃得站了起來。

他的腿在發抖,眼框中有淚水在轉動。

「炎司,該住手了。」

第三人的聲音插進他們之間。那聲音有些沙啞,裡面還透露出些許埋怨。

轟焦凍回頭,看到打開了一點的門口被另一個挺拔的身影佔據。經常不知所蹤的父親在那裡,大概是嫌熱所以他的外套掛在手臂上,露出裡面的白色汗衫。他的雙眼也沒一如往常的被眼罩全部遮住,因為他換了一副圓圓的墨鏡。

「這裡沒你的事。」安德瓦的回答像是雷鳴,那是一聲警鐘,代表著沒有商量的餘地。

父親卻無視那聲警告走進來,神色輕鬆地擋在轟焦凍面前、擋住了安德瓦的視線。轟焦凍仰頭,卻只能看到一個修長的背影。五条悟的個頭不比安德瓦矮,在外同樣鶴立雞群。父親的語調平靜,他說:「過火了。」

轟焦凍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恐慌爬上他的心頭連帶著扭曲了他的五官。不可以!他聽到內心有誰在尖叫,尖銳的、刺痛的尖叫聲在他腦中作響。他想上前拉住對方,身上的酸痛和心中的恐懼卻石化了他的肉體。動不了,他無法發聲也無法驅使手臂動起來。

「不要妨礙我!」

安德瓦抬起手,轟焦凍知道這個。他的臉頰上依然殘留著像被刀刺火辣辣的痛感,皮膚紅腫一片。

但男人的手腕被握住,揮舞到一半的手僵持在空中,巴掌沒有落下。

「焦凍,」他父親邊把外套丟到一旁邊呼喊男孩的名字。五条悟依然笑著,空著的那隻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朝焦凍丟出去。「去找夏雄,跟他說晚餐想吃什麼都可以喔。」

像終於被從魔咒中解放,孩子接住那個向他飛來的物品——是個皮質的錢包。「可、可是⋯⋯」

他不能出去,他不敢出去。他走了的話父親就得單獨面對安德瓦的怒火。五条悟沒有安德瓦壯碩,而且他只是普通人,對上格鬥經驗豐富的英雄毫無勝算。他想到了與安德瓦見面之後身上的繃帶便會變多的燈矢哥。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緊閉的房門之後不時會有咒罵聲和忍著痛苦的悶哼傳來。即使被長袖長褲給掩蓋,在安德瓦離去之後兄長身上的藥味總會變得更加濃重。

他不想要在父親身上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

「沒事的。」五条悟拿下墨鏡,那底下是流光溢彩的蒼色,如同滿天星辰被濃縮在其中。「出去。」

白髮的男人用單手漫不經心得把玩著墨鏡,牽制著安德瓦手腕的那隻手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白皙。有青筋在他的手臂上浮現,但五条悟仍然對於轟焦凍的擔憂毫不在乎。他神色自若,甚至還能回頭對焦凍笑。

轟焦凍捏緊了手裡的錢包。他依然在猶豫,但他太小了,而孩子最終敗給了心中的懼意。他轉身離開,盡全力忽略身後不和諧的聲響。安德瓦在喊他回去,五条悟擋著⋯⋯對話變成了吵架。兩人的聲音讓男孩忍不住發抖。

在跑到走廊盡頭的轉角處時,焦凍回頭看了一眼。他來的路烏漆一片,黑暗像某種潛伏著的怪物般佔據了他的家。唯一的光從半開的訓練室裡洩出來,但那裡面點亮的也不是什麼充滿溫暖或光明美好的畫面。轟焦凍他感到他的支氣管猛烈收縮起來,氧氣到不了他的大腦,眼前的世界染上了雪花般的黑斑。

可是他依然看得好清楚。

他看到了安德瓦向父親揮拳。

2

「夏哥!」轟焦凍有些著急的在廚房附近找到了哥哥。

轟夏雄被他一撲差點滑倒,但還來不及抱怨就被弟弟慌張到快哭的模樣嚇了一跳。他把轟焦凍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問:「你怎麼了?」

轟焦凍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訓練室裡發生的事。他的眼淚開始掉落,滾燙的淚水滑過紅腫的臉頰讓那片皮膚更加刺痛著,水珠滴在自己的衣服上,染出一小片水污。他不喜歡安德瓦的訓練,因為那好累好痛⋯⋯可是他更怕看到其他的家人因為他而受到那個人的傷害。

「⋯⋯夏哥,可、可以去幫悟爸爸嗎?」男孩拉住二哥的手,那隻手比他的大上許多,但與安德瓦相比的話依然瘦弱的過分。轟焦凍知道的,他們不是安德瓦的對手。

轟夏雄不自然地僵住,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掙扎與遲疑。

一室寂靜。轟焦凍的哥哥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時間在流逝,掛在牆上的鐘持續走著,分針每走一小格焦凍的心便下沉幾分。

「呃、焦凍,」轟夏雄說,「⋯⋯你晚餐想吃什麼?」

ㄒ焦凍睜大了眼,他抓緊了手中的錢包,不讓哥哥拿走。男孩提高了聲音:「夏哥!」

「父親都說了沒事的,相信他啦!而且我們去也沒用啊!」比他大四歲的男孩用了巧勁把錢包從焦凍手裡挖過去。ㄒ夏雄把空著的手舉到弟弟面前,手掌心中出現一塊冰。「先拿這個去冰敷吧。我給你找藥。」

他跑到一邊的櫃子去翻找,剩轟焦凍獨自坐在椅子上垂低了頭。他早就知道了,哥哥也怕安德瓦。而且轟夏雄說得對,他們去了也沒用,或許父親還要多分精力保護他們。他安安靜靜地讓轟夏雄幫他上藥,努力不去想依然跟安德瓦待在一起的父親正在經歷什麼。

都是他的錯,轟焦凍跳下椅子。他覺得他該回去,他應該讓父親離開的,這樣對方就能遠離安德瓦了。

「誒!等等,焦凍你在這裡待好!」

「可是悟爸爸他們——」

「不要去!」轟夏雄的聲音突然拔高,嚇了轟焦凍好大一跳。他的哥哥不常這麼緊張的跟他說話,事實上他的兄姐們很少跟他交流,但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裡他們對他都是溫聲細語的。

見弟弟不會去打擾家長們,轟夏雄收好藥膏,然後把一堆提供外賣的店家的菜單放到桌上讓ㄒ焦凍挑選。可是男孩沒心情。

門開了,穿著校服的轟冬美走了進來。在看見轟焦凍臉上的陰霾與傷處之後立刻來到他身邊表示關心。「發生什麼事了?」

「爸爸今天見到All Might了。」轟夏雄面不改色的繼續翻看外賣的菜單。「所以心情很差。」

轟冬美抬頭看夏雄,她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這時訓練室的方向傳來一聲重響讓三人都縮了下肩膀。接二連三的,一聲聲撞到三姐弟的耳膜上。

「何止是心情差啊,這聽起來根本就是吃炸藥了。」轟焦凍的姊姊吐舌,似乎有些苦惱。

「父親跟他在一起,他說晚餐讓我們自己解決。」轟夏雄搖了搖手上屬於五条悟的錢包。「我要吃豚骨拉麵,姊姊妳想吃什麼?」

「那我要燒肉蓋飯。」

「要給燈矢哥也叫一份嗎?」

「燈矢哥他去出任——」轟冬美說到一半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猛然住嘴。在轟焦凍有些不解的目光下生硬的改了說法:「他說他這禮拜不會回來的,所以不用了。」

焦凍眨眨眼。他最大的哥哥因為要進一所住宿制的高中所以跟父親一樣都不常回家。轟焦凍其實有些為燈矢哥開心,因為這樣的話他就不會再受那麼多的傷了。

但是現在⋯⋯焦凍忍不住去拉姊姊的衣襬。

「悟爸爸他⋯⋯」

「沒事的,」冬美姐笑得很溫柔,她摸著轟焦凍的頭安慰:「不會有事的喔,焦凍。我們先吃飯吧。」

騙人。

騙人。

每個人都跟他說沒事的、不要擔心。怎麼可能沒事?轟焦凍把冰貼在腫脹的臉頰上,冰塊涼涼的,很好的緩解了痛感但那透徹人心的冷意卻彷彿在腐蝕著他的骨頭。

有顆包裹著恨意的種子在他心中被埋下。他的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左半張臉,覺得這紅髮與綠松色的眼開始令人噁心。

都是因為那個人,所以燈矢哥才會總是一身傷。

都是因為那個人,所以冬美姐跟夏哥才不被允許過多的接近他。

都是因為那個人,所以父親才有家歸不得,得與他們保持距離。

這全都是安德瓦的錯。

____________________

訓練室裡傳出一聲悶響。

轟炎司的背後撞在榻榻米上,汗水滑下他的額頭,他的手肘撐地想起身卻被點在喉結上的兩指給止住。

「還要繼續打嗎?」五条悟的膝蓋壓在戀人的肚子上,限制著對方的行動。他漂亮的唇瓣之間吐出一個有些玩味的氣音,居高臨下地望進轟炎司的眼裡。指腹磨砂著紅髮男人輕輕滾動著的喉結,給本該氣氛緊張的打鬥現場蒙上一絲旖旎的味道。

「⋯⋯不打了。」英雄自討無趣地放鬆身體躺倒在地上,用手臂遮住頭上有些刺眼的光。

六眼實在過於作弊了。

不過這對雙方來說確實是場能稱得上是酣暢淋漓的肉搏。畢竟就算六眼看的再通透,身體跟不上的話也沒用。不用『個性』也不用咒力,轟炎司與五条悟沒少用拳頭問候過對方,甚至剛認識的那一會兒幹架的頻率大概比幹炮還高。畢竟兩人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聖人。

當然,這個前提是五条悟沒用上咒力加持自身。

五条悟頓時眉開眼笑。他順間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般癱到轟炎司身上,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則是繼續調戲英雄。捏捏耳朵、輕撫過眉毛然後滑下挺拔的鼻樑來到垮下的唇角。

「冷靜一點了嗎?」五条悟低頭親自己的戀人,細碎的吻落在剛才手指摸過的地方。「今天怎麼這麼暴躁?」

「⋯⋯NO.1跟NO.2的對談訪問。」是英雄公會總部那邊傳來的請求,說了一堆公關用的廢話,總而言之就是希望第一跟第二的英雄能同框一下,讓媒體看到和諧的、一起打擊惡勢力的戰友情。就算不情願轟炎司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去。

「炎司你還真的超討厭All Might啊。」

「廢話!」一想到那個美式肌肉男他就來氣,身上的火整個要冒出來。All Might,這個永遠都壓他一頭的活傳說。『個性』未公開,但能增強他的力量與速度、泛用性極強。而且他和轟炎司不同,用完大招之後不需要冷卻時間。偏偏這人還是個傻大個兒,就愛傻笑著企圖跟每個人都打好關係。最氣人的是那傢伙還喜歡當個和事佬、說些漂亮的要大家互助互愛的場面話⋯⋯幹他媽的簡直比自家恣意妄为、根本不把世俗的規則當一回事的麻煩精還惹人厭。

NO.2英雄可一點也沒有要跟對方發展成下班後一起喝酒的關係或是當能互相嘻嘻哈哈開玩笑的好朋友的意圖。

眼見伴侶又要開始鑽牛角尖,五条悟柔聲哄道:「好啦好啦,別氣了。你這副表情會嚇到小孩喔。你看你都快把小焦凍都給嚇哭了。」

轟炎司瞪了他一眼,出手通常會把工作現場弄的血肉模糊、內臟骨髓體液四濺的傢伙是比他好到哪裡去?更別說五条悟high起來的話全程都會是笑著的,全身上下比魔王更魔王。看起來可比他恐怖多了好嗎?

心煩。而且汗水黏在皮膚上的感覺不好受。

他推了推身上的人,可是沒能脫身成功。「鬆手,我要去沖澡。」

「一起?」

「不要。」

「一起嘛~一起嘛~」五条悟用甜膩的嗓音耍賴並開始蹭他,手腳並用如同八爪章魚一樣纏在轟炎司身上。明白這幼稚的傢伙在得到想要的東西前是推不開也罵不走的,所以轟炎司乾脆去咬對方的脖子,下口有點重,留了一圈牙印。

咒術師吃痛,被迫退開了些。轟炎司趁機拉開距離,迅速爬起來然後三步併兩步離開訓練室,往浴室的方向走。

「哇啊,炎司你來真的?」

五条悟摀著頸脖哇哇大叫,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頭抱怨轟炎司太狠心。

「你活該。」

浴室的門關到一半卻被一隻白淨的手卡住。轟炎司在心中「嘖」了一聲,手上用力不過門外的阻力同樣也加強了。突然,他的手彷彿憑空被什麼打到,迫使他鬆懈了力道。只有一瞬間,但堤潰蟻孔、半秒鐘的時間足夠了。

門被哼著歌的五条悟推開,然後他人擠了進來還反手把門鎖好,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五条悟長手一伸,把同樣人高馬大的轟炎司困在他的雙臂與牆壁之間。俊美無濤的臉湊近,鮮豔的紅舌舔過自己的下唇,染出一抹誘人的水光。他的目光如炬,像已經把獵物逼到角落準備飽餐一頓的猛獸般帶著駭人的陰鬱。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客氣了喔。」撒嬌般的語氣伴隨著兇狠的吻。

你這混蛋有那天客氣過嗎?轟炎司的薄唇輕啟,伸出舌頭與對方糾纏。推桑之間有誰碰到了扭開了水龍頭的開關,熱水從兩人頭上的蓮蓬頭洩下,水珠順著紅與白的髮絲落到逐漸赤裸的肉體上。熱氣模糊了視線,喘息之間,麥色的手搭上如同陶瓷般的背肌,十指劃過留下一道道細長的紅痕。

至於第二天早上焦凍看到五条悟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麼想的,大概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3

國一剛開學的時候轟焦凍從同學們的閒聊之中爾然得知一個新的名詞。

【個性結婚】。

似乎是什麼正在流行的愛情小說裡的劇情,反正教室的一角裡聚集著幾乎是班上所有的女孩。她們分享著幾本看起來包裝精美的硬殼書。

「這個男主角未免也太糟糕了!」女同學們熱烈地討論著,言辭激烈而且神情異常激動。「居然為了讓自己的『個性』得到強化而強迫女主角跟他結婚!爛人!」

「就是就是!他故意害女主角家破產不說,之後還逼迫女方的家人賣掉女主還債,簡直糟透了。」

「⋯⋯可是他很帥很有錢喔。最後還真心愛上女主了。」

「再帥也不能掩飾他是人渣!」

她們的話像盆冷水般把轟焦凍給淋的如墜冰窟。

轟焦凍忘了之後她們還說了什麼了。他只記得自己趁著午休時間到圖書館裡查了些資料。個性結婚,那是『個性』出現之後,第二代到第三代之間的社會問題。傳承與強化,有錢有勢的人挑出有著合適『個性』的人,然後透過各種噁心下作的手段強取強嫁並生下孩子。他們不愛配偶,只當對方是個生產的必需品。他們愛的也不是孩子,而是需要著一個能繼承混合了兩方優點的『個性』的下一代。

看完之後轟焦凍覺得他終於知道自家那古怪又壓抑的氣氛是為什麼了。

這說的不就是安德瓦嗎?

萬年的第二、嚴酷的訓練、充斥著對All Might怨念的怒斥。自身無法超越All Might的安德瓦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想出了個別的辦法。他搜羅著有著強大潛力的冰的『個性』,再從其中挑選符合的人選。然後⋯⋯轟焦凍摸著自己的右半邊,那是和他另一名生父相似的白髮,周身冰涼。

然後有的是實績和金錢的安德瓦挑中了父親。不知道藉由什麼方法,兩名男人之間順利產出後代,因此安德瓦也得到了父親的『個性』。

但安德瓦只是把後代當作工具。所以轟焦凍的兄姊們,沒有繼承到半冷半熱的他們才會被安德瓦無視。

因為他們在追求著強大的安德瓦眼中毫無價值。

「你的『個性』太弱了。」

「失敗品。」

他不只一次聽到安德瓦如此評價著冬美姐跟夏哥,兄姊們的哭聲與哀求聲在他耳邊打轉,然後那混帳會惋惜燈矢哥雖然火力在他之上卻是冷的體質。轟焦凍捏緊了拳頭,他恨,他絕對不要變成那種人渣的工具。

從那天起他發誓他要否定安德瓦。他就算不使用左半邊的力量、僅靠著父親的『個性』也能成為第一。

___________________

父親又被趕出家門了。

轟焦凍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五条悟。父親的白髮梳起,薄薄的眼罩遮擋住了他大半的容貌,無處安放的長腿肆意搭在他所坐的石階下方,霸道地橫跨了好幾個階梯。他似乎有些鬱悶,腰板微微彎著往嘴裡塞甜食。五条悟通常很少待在轟家,據他本人的說法是因為工作很忙。但轟焦凍其實是不太信的,因為哪家高中的老師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幾乎全年無休?暑假寒假都沒見他休息過。出差,周遭的人老是用同一個藉口解釋著父親的缺席。

就連燈矢哥也是,寒暑假也不見他多回家幾趟。兄長與父親跑來跑去,每次都待不久便會消失。

「父親,」轟焦凍向前呼喚對方。「你怎麼在這裡?」

這場景其實不罕見,安德瓦時常把父親掃地出門,怒吼聲震的整個轟宅都像在抖動。以前他還有些不明所以,但現在他懂了。自從自己出生後安德瓦已經不需要父親了。

安德瓦有了『完美的傑作』,失敗品與會造成麻煩的東西自然要清理掉。

雖然近幾年來同性之間的戀情已經開始被更加廣泛的接納,但社會上依然殘留著許多封建落後的責罵聲。作為英雄的安德瓦為了保持形象,選擇了把父親的存在當成見不得光的醜聞掃進垃圾桶裡。

想到這個,轟焦凍的心情更差了。他的肩膀彷彿扛著鉛塊一樣有些沈重。

「是焦凍啊⋯⋯」五条悟把眼罩摘下,銀白的睫毛煽動著,神情落寞。像做錯事的小孩般帶著忐忑不安,他說:「我不小心又惹你爸爸生氣了。炎司說這個月我都別想進門了。」

轟焦凍一直都知道他的父親長得好,整個人彷彿璀璨的鑽石般閃閃發光。他明眸皓齒、貌若潘安,美得驚心動魄。或許安德瓦挑中五条悟的原因除了『個性』之外便是因為對方那姣好的皮相。

而現在美人雙眼帶淚,顯得心碎又委屈,讓周遭的人的視線都聚集過來了。

小少年不知道安德瓦到底怎麼做到的,但明明值得更好的父親像飛蛾撲火一樣,即使被揍被罵也依然會回到那個施暴者身邊。每次他被踹出家門之後下次又會笑嘻嘻的出現在家裡,對著安德瓦噓寒問暖。樂此不疲還甘之如隨。

轟焦凍保持沈默,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五条悟能回家還是希望他不回去的好。還是不回去好了,這樣的話至少父親就不會受物理性的傷害了。

「誒,焦凍!」五条悟突然有了個天才好主意,他拉長尾音並勾住末子的肩膀。「把拔我跟你一起回去就行了啊!這樣炎司就不會那麼氣了。」

不,他覺得這是個糟糕透頂的主意。安德瓦大概只會更氣,畢竟他也討厭五条悟跟轟焦凍單獨相處。但轟焦凍抵不過父親開心的模樣,只能被拉著一同往家的方向走。父親是個很健談的人,雖然轟焦凍大部分時間都跟不上對方那跳脫的思路但少年喜歡聽父親說話。他很珍惜著與溫柔的父親相處的時間,頓時轟焦凍覺得就連他的肩膀都輕鬆許多。

他們笑著進到家裡,不過轟焦凍的笑意在路過書房時立馬消失。

「你怎麼又在這裡?我似乎說過你這個月都不准進家門的?」安德瓦滿臉不耐煩。

五条悟撲了過去,卻被安德瓦躲開。他摸摸鼻頭,討好般的解釋著,「嗯⋯⋯路上遇到焦凍所以我就護送他回來了喔。」

「你已經放了伊地知三個小時的鴿子了。」

「哎!伊地知那傢伙居然打小報告!等下見到他我要唔唔——」

安德瓦摀住五条悟的嘴,明顯對於伴侶的喋喋不休感到厭煩。

「焦凍!愣在那裡做什麼?把功課寫完之後就到訓練室去!」下完命令安德瓦拉著五条悟的後領離去,英雄那眉頭緊皺的神情還有緊繃的肌肉都讓轟焦凍感到憤怒與擔憂。

但現在的他還不夠強。

總有一天他會打敗安德瓦的,然後他要拯救父親,讓對方脫離這個深淵。

4

穿著高專制服的燈矢打著哈欠進門的時候差點撞上自家老爸的背。

「老爸你也剛結束工作?」

「嗯。」火焰英雄放好身上的外套,轉頭對長子被劃破的手臂皺眉。「怎麼弄成這樣?」

轟炎司記得沒錯的話今天燈矢應該只是被派去祓除一隻三級詛咒而已啊。雖然到了暑假,但今年的詛咒似乎沒有往常的兇猛。雖然五条悟那群成人依然東奔西跑的在跟世界各地的咒術師周旋但有家可歸的未成年咒術師們倒是被允許回家探親了。當然,任務依然還是要做的。

有滴血落到了地面上,燈矢很無奈。「後輩在動手的時候被英雄當成敵人了,我去撈人烙跑的時候弄的。」

這常發生,因為兩方的交流僅維持在高層或資深者之間。大部分的英雄都不清楚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群人在維護著社會的安穩。逃跑這件事燈矢可熟悉了,就是拉著個中了『個性』的後輩跑稍微麻煩了點。

「下次乖乖被捕,之後讓輔助監督去警局裡要人就行了。」證明一下身份之後連保釋金都不需要。

「不要,我帶人出任務居然被關進警察局那樣傳出去好遜喔。」

轟炎司反問:「跑給英雄追就很拉風了?」

燈矢聳肩,然後在轟炎司打算巴他頭的時候閃開,還把受傷的手舉到面前裝不可置信。「我都受傷了老爸你居然還想打我?」

說不定打一打、敲一敲之後你的腦袋就能正常點了呢。轟炎司對兒子拙劣的演技視而不見,轉身就要回房。

「誒誒誒!老爸你不幫我包紮了?」

「自己弄。」反正看他這活蹦亂跳的模樣短時間內出不了大問題。

「爸——爸——」燈矢拉長了語調,完好的那隻手虛虛拉住轟炎司。少年人最近在長個子,整個人像被拉長的黏土,身型修長纖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質的關係,轟炎司的長子從小就比其他手足長得瘦小一點。他十七了,現在個頭才堪堪到轟炎司的胸口,就連夏雄都快超過他了。而現在腥紅的血珠順著白皙的皮膚蜿蜒滴落,看著就刺眼。

轟炎司嘆氣。「⋯⋯要我幫你就別學悟那無賴樣。」

他給燈矢包紮。那傷雖然長長一道但好在並不深,養個幾天就會好了。在吸滿消毒水的棉球碰到皮膚時燈矢悶哼一聲,然後開始抱怨。他說麵包店裡喜歡的種類居然不賣了、他說他想去打耳洞、他說明天跟虎杖悠仁他們約好了要去吃火鍋⋯⋯都是些瑣碎的無聊小事。喔,對了,燈矢還喜歡抱怨五条悟。五条悟喜歡玩小孩,不管是學生還是自家孩子通通都吃過他的虧,雖然信賴他卻同時也恨他恨的牙癢癢的。

燈矢被那無良的父親坑的很慘,而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對於把「最強」這個稱號從五条悟手中搶過來特別熱衷。

轟炎司把醫療箱關上,對於長子的牢騷與謾罵充耳不聞。除非真鬧的太兇,不然他對五条父子之間的吵架通常都是保持中立。

「去梳洗休息吧。」

燈矢對他笑說:「晚安,老爸。」

「嗯。」

燈矢從房間裡出去,路過一旁的廁所時發現稍微打開著的門裡有人影晃動。

「焦凍?」

異色的瞳孔盯著燈矢看。轟家最小的孩子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年輕的咒術師。燈矢有些不自在的把包紮好的手藏到身後,他可不想讓弟弟擔心。

注意到他的動作的焦凍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便跑向自己的房間。

燈矢抓抓頭,對於幼弟的舉動感到不解。 不過他好睏,算了。

反正他周遭都是些怪人,焦凍不過是話少而已這樣不算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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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夏雄覺得要是讓他知道是誰跟老爸提議讓他檢測一下自己的訓練成果的話,他絕對要去在對方的飲料裡加辣椒水。

他站在庭院裡,周遭是碎裂的冰塊與一灘灘的水。他的掌心佈滿冰霜,而且他的肌肉因為低溫而在顫抖。轟炎司的身上有細小的火苗在舞動,剛才這個男人連抬手都沒有但所釋放的熱浪在剎那間就把轟夏雄所釋放的冰給融化了。

「你的『個性』太弱了,」轟炎司是這麼評價的。

轟家次男的牙齒在打顫,他的體溫下降得厲害,反映速度更是在逐漸放緩。恍惚之間轟夏雄覺得剛才老爸身後的柱子那邊好像有人影晃過,但應該是錯覺吧?反正他沒感受到奇怪的咒力波動。

轟炎司靠近他,蹲下身握住男孩的手。男人的掌心是滾燙的,像個火爐在驅散寒冷。他繼續說:「為什麼不用上咒力?這樣別說是敵人了,就連路邊的小混混都能打倒你。」

「我⋯⋯就是想試試光憑『個性』的極限在哪裡而已。還有老爸你真的超不會說話誒。」轟夏雄眼珠一轉,對於自家老爸的超貶低人的話語感到不開心。「雖然你講的是實話但你不知道教學生是需要愛跟鼓勵的嗎?」

大眼瞪小眼。

「我可以跟夏油借那隻一直說『親親』的咒靈站你旁邊鼓勵你。」轟炎司淡定地站了起來,手伸進口袋裡掏出手機。

「啊?!」轟夏雄頓時被嚇到臉色蒼白。他才不要跟長相驚悚怪異的咒靈抱在一起,感受來自怪物的熱烈的愛與親親呢!他連忙上前又蹦又跳的試圖去搶轟炎司的手機。「不要!老爸拜託不要!我錯了!這次我肯定認真打!拜託快住手啊啊啊啊!」

但不管他怎麼哀求,鐵石心腸的老爸依然撥通了電話向夏油借到了咒靈。於是一個小時後轟夏雄邊挨揍邊慘遭咒靈熊抱,哭得撕心裂肺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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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品。」

轟冬美抬頭,對上的是轟炎司不太高興的臉。少女的一顆心立刻撲通撲通猛力跳動,彷彿隨時都會從喉嚨裡跳出來。她輕手輕腳地給一旁睡著的焦凍蓋上薄毯,然後硬著頭皮跟在轟炎司身後出去。因為緊張和害怕,所以她沒注意到弟弟異色的雙眼悄悄睜開了一條細縫。

父女兩人來到雜物間前面,轟炎司往旁邊一站並伸手拉開了門,瞬間好幾個用紅筆寫著「失敗品」的紙箱傾瀉而出。在一堆啪啦哐噹的聲響中,無數雖然各處都有過被毀壞的跡象但依然鋒利的刀片還有利器鋪滿地板。裡面甚至還有現代日本法律裡明文規定的違禁品——熱武器。

轟炎司雙手環胸,瞪著明顯心虛的女兒說:「解釋。」

「那個⋯⋯」轟冬美支支吾吾的,手指糾結在一起,低下頭不敢看爸爸。「我、我只是想自己製造一點咒具用,不過不怎麼成功就是了⋯⋯」

她越說越小聲,漲紅著一張臉看天看地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轟炎司越來越黑的臉色。轟冬美的咒力不多,但她覺得如果她持續給武器灌注咒力的話那磨久一點應該還是能做出能用的咒具的。雖然以目前的成果來說效果不太好。一把刀給她不是灌的咒力不夠就是因為太心急而單點輸入太多,一不小心就把刀給弄壞了。這東西的殘骸又不是能隨便亂扔進一般的垃圾場的,轟冬美只好先把它們收集起來塞到儲藏室裡收著。

結果就被爸爸發現了。

「刀就算了,槍哪裡來的?」

轟冬美吞著口水,她好想跑,但她知道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跟父親說想要他就給了。」

「果然是那個笨蛋,」轟炎司低聲咒罵。他指著地面的一片狼籍讓轟冬美收拾。「不准在家裡玩槍!還有罰妳禁足一個禮拜,給我好好反省!」

男人轉身離去,很大的機率是要去打電話跟把伴侶罵個狗血淋頭。轟冬美雖然有點覺得對不起父親,但她要是繼續去替五条悟求情的話大概也只是火上加油。少女默默收好東西,然後鎖上雜物間的門才蹲下來,把臉藏進手掌裡。

有誰的手摸到了她的頭頂,轟冬美抬頭看見轟焦凍圍著毯子站在她面前。

「冬美姐,妳還好嗎?」她的弟弟問,滿臉都是擔憂。

「姊姊沒事。」

雖然這麼說著,但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失落。她能不失落嗎?她這禮拜可是跟野薔薇姐她們約好了要去逛新開的首飾店跟甜品店的啊!現在去不成了。

而且說是禁足,但轟炎司超有可能叫她跟夏雄一起做咒力訓練。她美好的週末毀了啦!

5

轟炎司醒的時候外面天光已經大亮了。有條赤裸的結實手臂橫放在他胸前,壓得他有點悶。他動了下,想起身卻被環住腰,硬是被扣著躺回去。

「唔⋯⋯再陪我睡一下。」沙啞磁性的聲音傳來,白絨絨的腦袋蹭到英雄的頸肩處然後就趴著不動了,明顯有打算繼續睡到天荒地老的打算。

「已經中午了。」

睡眼惺忪的五条悟咕噥著些什麼,但太含糊了所以就連轟炎司也聽不清。轟炎司剛把五条悟的手臂拉開一點又被對方纏上。想起床跟打游擊戰似的,比哪邊動作快。

最後五条悟被打擾的煩了,乾脆翻身壓到轟炎司身上。他還調整出一個舒適的姿勢,完全不打算睜眼起床也不打算放戀人離開。「我今天沒任務你今天也沒工作。睡覺!」

轟炎司拿這軟爛的牛皮糖沒辦法,只能用彆扭的姿勢把人連著棉被抱去廁所。

「冬美她們說今天有要事要跟我們討論。」三個大的孩子通通一致要求他們兩人一起聽,還把焦凍送到伏黑惠那裡,顯然事情有些大條。

五条悟掛在轟炎司身上,不情不願的半睜開眼開始梳洗。等他們打理好自己來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三名子女嚴肅與整襟危坐的模樣。

「大家都到了,那麼家庭會議開始。」冬美面無表情地宣布,「今天的主題是焦凍。」

「焦凍怎麼了?」五条悟有段時間沒見到他國一的兒子了。

燈矢若有所思的喝著茶。「他最近對老爸怨言很多喔。」

他試圖跟焦凍談了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越為轟炎司說話焦凍反而臉越難看,然後兩人就不歡而散了。

「在家裡遇到老爸還會說出『擋道了』這種話⋯⋯」轟夏雄覺得自己以前雖然不喜歡安德瓦但好像也沒有到焦凍那種程度吧。「還有老爹你們不覺得之前全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怪怪的嗎?」

眾人一致回憶之前的怪事。五条悟回來的那時是晚餐時間,咒術師進門後就扒著轟炎司卿卿我我,一如既往地用含情脈脈的神情上演恩愛秀。轟炎司推了他兩下當作掙扎,結果五条悟情話說到一半,焦凍便重重放下沒吃完的飯碗回到自己的房間。全程惜字如金,面色陰沈扭曲的像有人在他的飯裡放蒼蠅跟蚯蚓。

「只是幼稚的叛逆期到了。」轟炎司如此總結著。雖然他對於焦凍死都不肯動用火的那半感到心急,但他相信很快焦凍就會明白在職業的世界裡光是用一半的力量很快就會碰到極限的。

轟冬美對於弟弟的心情其實不是不能理解。「是感到彆扭了吧?」

老爹雖然出身於循規頓舉的世家,渾身上下卻一丁點端莊的氣質也沒有。做事隨心所欲慣了的問題學生即使成年了也只不過是變成問題教師。浪蕩的秉性放任著過於存粹的愛意膨脹,然後一切都化為實質的求愛動作。

簡單來說,就是有伴侶的老爹不分場合地給一眾單身的子女們塞狗糧。準備當老師的轟冬美想——家長們之間肢體接觸太過頻繁對未成年的青少年來說確實不太好吧?太刺激了。

燈矢舉手。「我提議老爸老爹他們要在我們,特別是焦凍,面前減少黏糊糊的舉動。親親抱抱通通給我減少!其他的更不行!」

「甜言蜜語也麻煩不要在餐桌上講,對老爹,說的就是你!」轟冬美加上一句。

「誒?」五条悟覺得鬱悶,超鬱悶。他跟炎司平時都忙的要命,好不容易見到對方居然讓他不准動手動腳,這簡直是強人所難。「不要啦!我跟炎司這麼相愛為什麼不可以表現出來啊!」

說著他還抱著自己的戀人不放,完全不顧轟炎司腦門上已經開始浮現的青筋。

「小夏!你快幫我說說話。」

夏雄默默想他也不想被GV辣眼睛,特別當主角還是他的家長們的時候。要不是他們三個攔著焦凍,弟弟不知道見到多少限制級的東西了。

「我覆議,」他毫不留情的裝作沒聽到老爹的請求。「你們私底下要怎麼樣我們管不了啦!但至少在焦凍面前給我分開點!」

五条悟的藍眼珠轉啊轉的,從大兒子身上溜到二兒子身上最後逗留在女兒那張寫滿「敢不聽話就要一起制裁你」跟「以後做飯都不放糖」的臉上。最後他裝模作樣的嘆了好大一口氣,這才充滿怨念的投降。

「總之只要不是在焦凍面前就可以了吧?」

其他人雖然覺得如此輕而易舉有些怪怪的,不過他們依然點頭。

家庭會議散會,五条悟遵守諾言在小兒子面前嚴格執行不靠近轟炎司的指令。他不會一踏進家門就飛撲上去也不會說些甜言蜜語了,突然與轟炎司相敬如賓的模樣還讓英雄一下子不太習慣。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三名大一點的孩子很快就發現老爹仍然是個混帳流氓,只要轟焦凍不在立即恢復成之前那沒形象的無懶熊掛飾,抱著老爸不鬆手。至於門一關之後兩名家長幹什麼去了,燈矢表示他做的最熟的結界就是禁音結界。

不過五条悟的讓步似乎沒能緩解轟焦凍的叛逆舉止,少年甚至還有越來越沈默的傾向。對轟炎司依然沒有好臉色的模樣讓大家只能越發越小心的對待他。

6

轟焦凍覺得以前的自己大概是被豬油蒙了眼。蠢的無藥可救、蠢的天上地下古來至今第一瞎。

昨晚他被三名兄姐輪流灌輸了一堆關於咒術世界的事情直到深夜,今早起床的時候太陽穴止不住地在脹痛著,一跳一跳得十分難受。

他依然很難相信,在他的認知裡不近人情的人渣安德瓦在他其他手足與父親眼中居然是好人。那個人,居然是真心關心著他們的嗎?這個想法盤據在他的腦海中,擾亂了他的思緒。

而且映像裡只是普通人的、溫和又柔弱(?)的父親居然是那邊世界裡如同天神般的第一強者⋯⋯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老爹他其實很惡劣喔,」燈矢哥邊說邊拍著轟焦凍的肩膀。「你還是盡早把對他的濾鏡砸了比較好。會幻想破滅的喔。」

破滅嗎?轟焦凍搖搖晃晃的走向主臥室,這個時間點安德瓦肯定已經去訓練室了。他覺得他還是想單獨跟父親談談再說。如果這只是安德瓦想讓他繼續使用左半邊的力量的詭計的話⋯⋯他握緊了拳頭,咬牙拉開家長們房間的門。

然後他的整個意識就飛走了。

窗戶是關著的,昏暗的房間裡最先入眼的是凌亂不堪的床鋪與兩具糾纏的肉體。紅與白的髮絲似乎連在了一起,連呼吸都因為唇齒相貼而是一致的。他從未如此慶幸他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兩人被被子蓋住的下半身。

亂碼。他的腦袋裡全是亂碼。

他看著平時在外鐵骨錚錚的安德瓦在放浪又繾綣的吻下失神。五条悟抬頭的瞬間,蒼藍的、刺人的視線釘入轟焦凍的身上,讓少年不由得感到窒息。他的心裡突然敲響了警鐘,在父親陌生還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的注視下忽略了滿室旖旎的氣息。

五条悟裂嘴一笑,犬齒尖銳又嗜血。「焦凍你能幫我們關個門嗎?」

轟焦凍他逃了。

門他有記得關。

他一臉恍惚的來到廚房,被姊姊塞了一杯牛奶。他像一抹遊魂,晃蕩著坐下,手裡捧著杯子也不知道喝。

轟夏雄路過的時候狐疑地問:「焦凍怎麼了?還在消化我們昨晚說的東西嗎?」

「剛才焦凍是從老爹他們房間的那個方向來的喔,」轟冬美回答。

轟夏雄表示他明白了。青年雙手合十,對著弟弟表達同情的同時還順便感嘆終於輪到焦凍了。要被閃果然還是大家一起被閃被虐才令人覺得心裡平衡,結果剛說完他就被姊姊打了。

沒多久過後,打理的閃閃發亮的五条悟坐到他對面。他依舊游刃有餘,臉不紅氣不喘的彷彿剛才被撞破私密事的不是他。男人帶著清爽愜意的笑容,明明如同記憶裡的一般溫柔昳麗但背後好像有什麼黑影在浮動。詭異。好詭異。

像假面出現了裂痕,像覆蓋著視野的最後一層薄紗終於被拿走⋯⋯轟焦凍這才發現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理解過他的家長們。

「焦凍不吃早餐嗎?」五条悟哼著歌往咖啡裡加了好幾塊方糖。毫不掩飾他愉悅饜足的心情。

沒由來的,轟焦凍突然很想對著父親的臉來上一拳。


後記:

我被原著的情報嚇到不太想看這禮拜的劇情了。還是回來繼續打造心靈綠洲(?)吧。總覺得這篇好像寫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