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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


他愛著他。
這是兩人間任誰都不能否定的事實。

唇舌交纏，與其說是溫柔的互相安撫更似野獸間的廝殺肉搏。
啃咬、吸吮，跳著華爾滋般的雙舌宛若平時彼此以劍刃切磋般交鋒。沒有一方放水、更沒有一人落下，氧氣在兩人的較勁中被爭奪。
天空中皎潔的明月與空蕩宅邸裡的陰暗成了最佳反比，唯有這時他們能不去理會外界看法，完全的屬於彼此。

渴望獲得完整的他。
骨節分明的手指穩穩扣住那顆被陰影遮罩後有些黯淡的金髮，加深了掠奪。

像是發現對方的異常，金髮的青年即時制止了對方加深的動作。
「怎麼了？」他輕聲詢問。晚風透過窗隙鑽入，搖動了薄紗似的窗簾，遮住那雙有些搖曳的金眸。
李搖了搖頭，露出了試圖讓布萊恩安心的笑容——儘管在布萊恩眼中那根本就是苦笑。
「沒什麼，」李牽起布萊恩的手，長年練劍積累下來的粗繭令人著迷，他輕輕在那隻手上落下一吻，「願你原諒我的自私。」

銀光晃動。

布萊恩感受到腹腔傳來的溫熱與劇痛。不，那真的單純是來自被刀刃刺穿的疼痛嗎？
逆著光，因失血與震驚而無法好好對焦的雙眼看不清黑髮青年的臉，他只感覺到力氣正從開了窟窿的腹部隨著鮮血流失。
啪嗒。
滴落在頰邊無法忽略的淚水讓他發覺了李正在哭泣的事實。
眼淚原來是這麼滾燙的嗎？布萊恩忍不住這麼想到。
他莫名想笑，明明自己活得好好的時候都沒見過這孩子落淚，如今卻在這種尷尬時刻發生了。布萊恩伸手試圖抹去那張或許已經哭花的臉龐，卻在指尖將碰觸柔嫩之前喪失所有力量。
他還來不及告訴他別哭。

抱著已經失去溫度的軀體，李止不住抽噎。
他不想殺了布萊恩，不想殺了這個他所深愛的男人，但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的、完整的獲得他。
身分地位與外界的眼光甚至動盪的國內情緒已經將他壓得喘不過氣，就算被譽為軍事天才又如何，身分不明的自己即使擁有再崇高的地位也不可能擁有他。
與其終有一天看著對方步入禮堂、然後生子，而一旁的自己卻只能成為其中配角或甚背景，不如現在就將那可能性斬斷。
這樣的想法早在聽到布萊恩收到某個貴族所送的、不知名的女人肖像時就已深植內心，並逐漸地、緩慢地扭曲李不知何時開始崩壞而碎裂的心。

聽著已然停止的心跳，李總算停止哭泣。
他勾起唇角，露出帶著絕望卻又恍如釋然般的神情。



「我將隨你而去，」低喃，不久前才沾染上懷中那人鮮血的短刃朝向胸膛，「等我、布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