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Chapter 5. 若能邁出循序漸進的步伐……

那本詳細地寫了愛爾琳所有歷史的《黑月啟示錄》，有一卷無故丟失的宗卷，那裏曾經寫下了這麼一段悲傷的故事：

說是神艾托恩的第一把劍引領主神的信徒遠渡重洋，從遠方來到這一片名為阿瓦隆的應許之地。那時聖域中央的世界樹抽出了新芽，聖域春意盎然，絕對神的聖名從此落地生根。神艾托恩的子民總是謹遵主神的意志和教誨的，他們虔誠且心懷大愛，民風淳樸的且自由奔放，那時阿瓦隆境內生機盎然，春暖花開遍地，秋來成片金色的大麥淹沒了整片山坡，如同黃金海洋一般。

對於曾經身處在那個時代的人來說，那無疑是最讓人懷念的時代。

爾後年月週而復始，傳教士們從瓮城裏進進出出，散播神的福音。艾爾班騎士團漸漸成形，借助主神的力量，一次次從異界之神的入侵下，擋下了數個災難。主神的信仰卻在最鼎盛之際，猛然演變成兄弟姐妹鬩牆，信仰分成三家，專屬於絕對神的信仰開始變得薄弱了。他們輾轉又回到這一方天地中，守住屬於絕對神最後的防線。

又是某年深秋，渡鴉之神挾著一柄鐮刀從天空的異象中，降臨於阿瓦隆。

於是阿瓦隆多了一名伴在團長身旁的聖女。她總會為出行的戰士祝禱，聽著有些清冷的嗓音，讀著生澀的祝禱詞時竟十分悅耳；她也總會為凱旋的騎士接風，手持沾上聖水的世界樹枝葉，為騎士洗去一身塵埃，團長總有特權當那第一個人；她也會和團長一起為瓮城的新生兒洗禮，帶著和煦溫婉的微笑，將滿月的孩子抱到團長的面前，接受主神的祝福。偶爾，她會隨團長一同出征，策馬在沙場上，一箭射穿使徒心臟的英姿，讓那群騎士不由得感嘆，這世上竟又多了一個超凡的存在。

那年薩溫節的營火顯得那麼熱烈和璀璨，騎士們暫時放下了刀和劍，舉起酒杯高歌暢飲，祭司也擱置繁瑣的禮儀，尋著心儀的人共舞，就連團長也難得彈起了魯特琴。不只是誰帶頭起了哄，營火祭典的壓軸，是團長牽起了米列希安的手，在營火旁邊跳起深秋的最後一隻舞。

其實，阿瓦隆的子民都知道聖典的預言寫著，渡鴉之神是主神派來的引路人，是來接引主神的子民回歸神的身邊的。阿瓦隆的聖女，既是陪伴者，也是見證者。她將陪伴在團長身邊，直至見證聖域最後的結局。

他們在等寒冬席捲整個聖域，在等太古之冬的雪花灑遍了天地，在等古代艾爾班騎士團於阿瓦隆境內度過的最後一段時光。

對於諾蘭約亞來說，意識到聖女的使命後，內心五味雜陳。

即便她早就透過初代團長的聖劍和項鍊，窺見過關於這片聖域不完整的記憶；即便她知道未來某天，托爾維斯就要做出啟示之證，將這片聖域徹底封死，這裡的信徒或會離開故鄉，四散在愛爾琳各處，或許會留在這裡，殉教正道。她卻從來沒有想到，在托爾莫勒差點成為毀滅愛爾琳的災厄的人，一朝墜落在阿瓦隆，是要成全一份因果。

她產生了想記住這片的光景的想法，記住那些連騎士團本身都沒有記錄的光景，哪怕這些最終會成為被時間遺忘的痕跡。

她問過托爾維斯關於啟示之證的事情，問過關於封印阿瓦隆的原由，還有那些沒有記載在歷史中的真相。托爾維斯聽罷，難得朝她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沈默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髮頂，一言不發地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約亞，別問那麼多，相信我好嗎？」團長良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很荒唐，但她覺得一向都游刃有餘的托爾維斯在這一刻顯得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