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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烏斯(五)


身為一個直男，吳明翰卻不怎麼喜歡健身房，一般日常的訓練幾乎都是在家、在河濱或社區運動中心完成的。

又因為職業的關係，他也不太喜歡夜生活，除了學生時期跟風去過幾回，看著舞池中舞動的人影，升起了些微煩躁感。

濃黑的劍眉緊擰搜尋著，彷彿獵人悄然無息走進他的獵場。

但其實這只是吳明翰的裝腔作勢，事實上，他明白自己才是那個被捕獵的獵物。打從他踏入位於地下室的同志夜店，一道道灼灼的目光簡直要把身上穿的皮衣瞪出幾個洞。

打量、挑逗、媚眼、不屑，這些銳利的情緒宛若子彈射向他，吳明翰只能暗掩自已的心虛來迴避。

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吳明翰向酒保要了一杯無酒精的飲料，他一口乾掉那汪淺淺的藍綠色，終於在舞池另一端燈火闌珊處目視到今天的目標，靠在角落牆邊的毛邦羽。

捲毛男子輕輕地搖晃著已然半空的可樂娜，緩慢地眨了眨眼，眼眸一抬便直接深深望進吳明翰那雙好看的狐狸眼睛。

吳明翰又起雞皮疙瘩了，他不懂為什麼表面純良的毛邦羽身上總纏繞著一股死亡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想逃跑，但是他的目光就是離不開他。

毛邦羽仰頭飲盡，繞過舞池向他走來。

「今晚的愛無赦——」

「就別再囉哩囉嗦唯唯諾諾畏畏縮縮——」

毛邦羽聞聲愣了一下，然後綻開笑容，醉人的酒窩深深鑿在他臉上。一個貓步相當自然的加入眾人熱舞的行列。

瞬間彷彿世界慢了下來，震耳欲聾的鼓聲伴著心搏，捲毛青年的每個轉手、扭腰、陶醉的小表情、濕潤舌尖在微啟的雙唇中滑過，迷茫的眼神環視周圍所有人。

除了吳明翰。

眼睜睜的看著毛邦羽在舞池內扭腰擺臀，吳明翰只覺得有股火氣由下而上，靠著吧檯又要了杯飲料，無視酒保拋過來的暗示，等到那個人玩夠之後自行靠近他。

一曲舞畢，毛邦羽晃著空酒瓶走來，還給店員時檯面發出輕輕喀的一聲。他笑咪咪地看著工作人員，後者接收到信號之後轉身又開了一瓶遞給毛邦羽。

「不能喝就不要喝吼……」吳明翰背著吧檯嫌棄的碎碎念。
「拜託，出來玩就是要開心啊。」毛邦羽淺淺的咬了一口塞在瓶口的檸檬。

「哪一個啦？」吳明翰沒好氣地開口，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人跟線索，好讓自己回分局。
「我的左手邊、吧檯最裡面、藍色背心、落腮鬍。」毛邦羽啜了口酒，語氣夾帶了點年輕警察無法解讀的情緒。

吳明翰還知道不能馬上看過去，他趁著放下空杯的時候瞄了一眼ㄘ。靠練那麼壯幹嘛？
雖然對於自己身手還算有自信，但他倆身形畢竟差太多，能不能一擊拿下小馬，吳明翰並沒有什麼底氣。

「欸不對，我要用什麼理由抓他啊？」吳明翰的智商好像忽然上線一樣，傻傻地問。

「不敢相信欸，我不是說他在河濱跟林孝遠見面嗎？記憶力也太差了吧」毛邦羽熟悉的頭痛閃過，他甩了甩頭讓自己保持神智。

「幹嘛你又頭痛了喔，啊就身體不舒服還敢喝？」吳明翰拿走毛邦羽手上的啤酒瓶，換上一杯水。

毛邦羽握著那杯水深深的嘆口氣：「那叫做偽裝，你們辦案的時候不都要隱藏身分的嗎？」
怎麼這個世界跟那個世界的臭直男都這麼蠢啊？

「不要東張西望，」吳明翰突然嚴肅起來「對方有動靜。」

聞言毛邦羽轉向看著吳明翰，但吳明翰下一個舉動讓他差點尖叫。

他被攫進一個近乎炙熱的懷抱，警察先生身上的木質調香味鋪天蓋地而來，可能前輩子是嗅覺靈敏的動物，品味並不差。

吳明翰摟著毛邦羽，低聲地說：「他們在交易，你忍耐一下我搜個證。」
毛邦羽聞言，把頭輕輕地靠向高了自己一些的警察肩頭：「要做的話就做像一點啊……」

雖然結識之初毛邦羽就向吳明翰坦承自己是GAY的身分，但此刻的他只能贊同對方的說法，將人在抱得更緊些。
在冷氣很強的夜店裡，剛跳完舞的毛邦羽體溫很暖，身上的味道讓他感到懷念，不知怎地並不想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