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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之刃(蛇戀)】Knee




00
　　她覺得這種程度已經堅持許久了。
　　甘露寺蜜璃今年大學畢業，正式踏入了社會工作，現在一人居處在城市裡的某個小套房、白天在貿易公司當業務。還有一個交往數月的男友。
　　每天的日子都過得相同。晨間被駛進巷弄裡的車的喇叭聲吵醒，早餐是昨晚的剩菜加熱，接著梳理正常的馬尾、畫上簡單的妝容後出門上班；公司裡雖然她身為新人，不過業務涵蓋的範圍也相當廣，複印不完的資料、整理沒有盡頭的歷年檔案、撥打無數通商業往來的電話，以及永遠做不完的打雜工作。而男朋友跟她在同一間公司上班，不過甚少見面，他貌似也不喜歡在公司公開兩人的關係，所以在公司裡碰到面都要裝作不認識。上班時其實無法思考太多，因為太忙碌了，可當踏出公司後，她才驚覺這樣渾渾噩噩也算過了一日。
　　她打通了男朋友的電話，他說他要去應酬，不能陪她吃晚飯了。甘露寺懂得他的難處，就算有寂寞的時候，她也不多說什麼，乖巧地笑著說不要緊的、然後把電話切斷。隨隨便便在超市裡購物，領著兩個塑料袋回到小套房裡，簡單的吃了一頓後準備洗澡休息。
　　甘露寺躺在床上思考著，雖然平淡、辛苦，卻也特別真切，只是偶爾在繁忙整天後，還是會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很像在等待著什麼人，抑或有什麼事情尚未完成，無法讓一天就這樣過去。

　　城市裡的人們都陷入睡眠的時候，在甘露寺漆黑的房內，唯有星光可以仰賴，細碎的光芒落在長髮上，感覺像裝飾了寶石般燦爛、如夢似幻。
　　而那個光燦的夢也已經重複了好幾個日子了。

　　她生活在過去，她的工作並非正常職業、甚至不被社會認同───鬼殺隊。
　　拿著刀，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戰鬥、分離……痛苦的事情不曾間斷，可她鮮少露出苦澀的面容或是哭泣，也總能樂觀面對。
　　夢裡的她每天都過得好快樂，對很多事物都感興趣，而且有一位男性待她非常好，黑髮、異色瞳，身旁帶條蛇，平時總半掩面容，總覺得有他在，生活不至於苦悶、飯也變得好吃，還有……想與他共度餘生。

　　只是，他們互相訴說真正的愛意時，已經要迎來別離……

01
　　又做了那個夢……
　　甘露寺掩著腦袋爬起床，太陽穴仍隱隱作痛。昨天雖然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可起床後依然覺得好累。
　　夢裡，她哭得撕心裂肺，告訴那名男子自己有多麼喜歡他，而黑髮的男子也柔聲應允說要娶她……最後她的眼前一片白光，周身雖然溫暖，但意識被奪走。夢就到這了。

　　最後呢？他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她非常好奇。
　　可是每次夢到這裡就停了，她實在不想相信那就是結局。

　　「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呀？」男朋友的呼喊讓她從幻想裡拉回來。
　　甘露寺正與她的男朋友共進午餐，只是面對言語有些粗魯的他、甘露寺好像更願意投身於幻境裡。那個夢裡，異色瞳的男子真的待她特別好，帶她走遍她有興趣的每個地方、也從來不嫌棄她吃得多、更多時候要她勇敢做自己，給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約會提前接她，結束後也陪她到最後，以及給甘露寺碩大的安全感。
　　「啊……抱、抱歉……我剛剛在想其他事情……」甘露寺立刻道歉。
　　那是夢不是現實。真正的她必須隱藏自我，否則能夠接受她那樣奇異髮色、食量又驚人的人已經很少了，她不能再挑剔了。
　　「妳沒心思的話那我就先走了。」男朋友不顧眾人的視線，拋下一句話就離開座位。
　　「對不起，等、等我……」
　　甘露寺連忙追上前，得到的只有他使勁的推開。

　　被他推倒的瞬間，彷彿世界的時光流淌都變慢了，甘露寺往後仰，她心想著她和男朋友完了、還有在那麼多人面前摔倒好丟臉，如果現實跟夢交換的話該有多好？至少她快樂過了。
　　她閉起眼，準備迎接丟人的場面。
　　然而沒有，她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甘露寺仰頭，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接住他的男人，奇異的瞳孔、墨黑的髮絲，她也終於想起夢裡她那喊不出名字的人───伊黑小芭內。

02
　　「真、真的很謝謝你。」離開餐廳後，甘露寺鄭重地鞠躬向他道謝。
　　「沒什麼。」他搖搖手，表示不用在意，「那樣的男生還是別再往來的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有種熟悉、又有點讓人想哭的感覺。
　　甘露寺感覺被他看的時候，彷彿自身都要被看穿了，她忽然覺得有些害羞，而羞赧地直低著頭，「可是……我這樣奇怪的女生，之後一定沒人要的……」
　　「怎麼會呢。」他的笑容極輕，卻帶給甘露寺溫暖，「我很想認識妳呀。」
　　甘露寺驚訝地抬頭，她活了這麼久，幾乎只有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而對她主動溫柔的人，他是第一個。
　　甘露寺的腦內盤旋著千言萬語，可緊張地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當她以為自己又要惹別人生氣時，他又溫聲地問：「怎麼了嗎？」
　　「不、不是，我我我我是說……」甘露寺鼓起勇氣，彷彿是使用了萬鈞之力，「……我也想認識你……」

　　「好，我願意。」他回答得乾脆。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認識妳，妳不願意嗎？」他伸出手。他的動作，好像把夢境變成了現實。
　　甘露寺惴惴不安地抬起頭面對他，可他的表情盡是瞭然、還有溫煦的笑顏，跟夢裡相似的他，如果此刻說要跟他走，甘露寺絕對是願意的，她笑著把手遞給他，說：「你好，我是甘露寺蜜璃。」

03
　　他真的是一名神秘的男子。
　　他叫做伊黑小芭內。
　　因為實在與夢裡的人太相似了，甘露寺那日不忍就這樣分開，他的出現就好像是為平凡的生活帶來不平凡的光芒、她不願放開、不甘願回去如此平淡無奇的生活。
　　於是她和伊黑交換了聯絡方式。

　　甘露寺對他本人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可是伊黑卻神奇地對她的事情瞭如指掌。像是哪幾天會想去吃甜食、哪幾日會配咖啡、又有某幾天公司開會會晚歸……甘露寺暗自猜想，他會不會連自己生理期是什麼時都都知道呢？每當甘露寺閒暇下來時，打開手機屏幕後，收到的都是他的慰問訊息。

　　『再忙也要記得吃飯。』
　　『最近早晚變涼了，記得多加件衣服。』
　　『生理期來的話多喝些黑糖水、多吃幾顆巧克力……如果沒有的話，黑糖水我可以煮給妳，巧克力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忍不住笑意地遮住嘴，可笑色仍從她指縫裡流漏，將臉頰及耳尖染得緋紅。
　　他不在甘露寺面前，在那之後也未曾見面，可是她總能從沒有溫度的文字中感到溫熱，儘管是簡短的問候，她依然能得到安慰、使一天天都過得舒心。
　　甘露寺在下班後會用短訊與他聊天，從言語裡，知道他真是位非常紳士、體貼的男性，既不會讓她感到空虛孤寂，又不會逼得她沒有自己獨處的空間，甚是細心溫暖。

04
　　甘露寺被男朋友甩了。
　　原因是他受不了她給的壓力，他說他無法陪她吃飯、逛街，也沒有餘力去完成她想做的事情……好像還說了許多，但她現在有點忘了。
　　她買了罐啤酒，乘著秋天傍晚的冷風坐在河堤邊發呆。感受不到寒冷，只有悲傷和自責壟罩著她。
　　甘露寺想著，又被拋棄了啊……明明都這樣努力了。

　　她知道自己與普通女孩不同，所以她向來朝著成為『普通女孩』前進，有時會故意挨餓著肚子不敢多吃，有時對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也要裝作冷靜，更多的時間裡她要學會迎合他人、配合他的作為。
　　可是甘露寺不懂。
　　她都這樣努力了，為什麼還是跟男朋友分手了？
　　甘露寺將自己的臉埋進雙膝，她好像累了，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不被喚醒，可以永遠沉在夢裡、久遠以前的記憶。

　　『今晚好像會變更冷，工作完記得早點回家。』
　　『還在忙嗎？有空再回覆就可以了。』
　　『今天還好嗎？』
　　『出了什麼事嗎？』

　　甘露寺睜開紅腫的眼皮，她看著手機裡伊黑傳來的訊息，她不想騙他說自己很好，又不想給他擔心，所以不知道怎麼回覆。
　　她還斟酌著用詞時，伊黑打電話來了。
　　手機鈴聲在風裡雖然聲音模糊，她卻不能忽視，五官好像都被奪走似的，思思念念的都是伊黑。
　　她杵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我還以為妳怎麼了，幸好終於接電話了。」他的聲音帶有焦急，但還是這樣溫柔，溫柔到她止住的眼淚又要滑落。
　　她緊咬著嘴唇不讓哭聲溢出，她忍得全身發顫，可是淚珠已經一顆顆滑落。伊黑就像看得到她般，低柔地輕聲問候：「妳在哪？我去找妳。」

　　這是伊黑第一次要求會面，可甘露寺心知肚明，是為了她。
　　他是如何預知她在難過的？他是如何明白她需要的僅僅是一絲絲溫柔就好？甘露寺對他非常好奇，而且現在也迫切地想見到他。
　　「我……」來不及了，甘露寺才說了一個字，喉嚨湧上的酸楚已經蓋過她原本的聲音，她不曉得自己說的話伊黑聽不聽得懂，是否曉得背後的涵義。她盡全力掩蓋嘶吼般的哭聲，說著：「……我很想見你……」

05
　　他真的是一位神秘的男子。甘露寺對她非常好奇。
　　除了甘露寺做的夢、初次見面以外，他們兩人應該是素未謀面。
　　可是她一句『想見你』，他就真的過來了。
　　他在奔跑過後，衣服有些凌亂、髮絲也在寒風中搖擺，他急切、他焦心……但無一不是關心，甘露寺在他身上感受到許多帶有色彩的悸動，可是他一句責怪的話語都沒有，就將她揹起，僅說：「妳喝醉了，我帶妳回去吧。」

　　甘露寺靜靜地伏在他的背上休息，他的肩線很寬，可以保護她整個人。而抓著她的手，力道不敢過大、怕會弄疼她，又怕力氣太小會讓她掉下去，感覺很緊張，有些手汗。
　　「……你為什麼來了？」甘露寺知道這是愚問，而且她現在還有濃濃的鼻音。
　　「妳說想見我，我就來了。」
　　「就因為這樣？」
　　「嗯。這樣就夠了。」
　　他都不問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不罵她為什麼不會喝酒還硬要喝呢？諸多問題她都想問，可是她實在沒有力氣，唯有在他身後落下滾滾熱淚。

　　「妳想說再說就好了。」他側過臉，甘露寺正好與他對望。
　　明澈眼眸中繁星閃爍，她無法移開他的目光，而漾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潸然而下。
　　她好像累了。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不被喚醒。
　　而他可以讓他稍作休息。

　　「……其實我不只看過伊黑先生你一兩次……」
　　「我知道。」
　　「……其實我食量很大、髮色又很奇怪、還對很多事情感興趣，可是我很努力生活了……」
　　「我知道。」
　　「……其實我有做了個夢，伊黑先生也在，我最後說了某句話……」
　　「……我知道。」

＊

　　甘露寺清醒後，楞神地望向四周，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而房內只有她獨自一人。
　　她看了時間，剛過子夜。
　　他拋開事情就為了見她，真見到她也不會多問，只是讓她哭泣時有個依靠，靜默地陪伴在她身邊，縱使如此，她到底是得到安慰，或許更多。
　　夢裡的他對她也是如此溫柔，總是把她的感受擺在第一位，不會要求她做任何事情、唯有要她忠於自我，不會嫌棄她吃得多少、帶她踏遍日月及星光，無時無刻的愛護與照料……現實中的伊黑，雖然沒見過幾次，可是他們彷彿相識了許久，無須刻意，可以從工作、人生觀聊到早晨的一杯咖啡，而且就算有不同的理念，也會尊重彼此。相知相惜，互相信賴，卻不盲目的仰賴。
　　剛才的都是夢嗎？

　　她摸了臉頰，有淚痕，還有她的眼皮依然腫得不行，身上穿得仍是上班的制服。
　　她望向床沿，那裡塌陷的痕膝彷彿有人坐過，而她的床頭櫃旁放著一條沾濕了的毛巾。甘露寺伸手過去，床的角落是溫熱的、毛巾也是。
　　所以是伊黑送她回來的？
　　不。
　　不是夢。

　　甘露寺顧不得赤腳、房門沒鎖，就衝出去外面，秋天的晚風格外冰涼，但她沒有回頭的打算，她在昏暗的巷弄裡尋找著他的身影，邊喊著伊黑先生、伊黑先生……他可以為了她現身，那麼她此刻呼喊他的名字，他會出現？
　　如果會，她一定要大聲說、說那個夢裡她曾經痛徹心扉卻未能有後續的那句話───

＊

06

　　他記憶力很好，記得全部的事情，甚至是前世的記憶。
　　別人都說投胎轉世後一切都能重來，而他不是，他的罪惡從前世帶到了今生，所以就算世事皆變，唯有他，他依然是那個背負惡行的人。所以這樣的他，是沒資格獲得幸福、沒有能力能夠自主。

　　從小到大，身為鬼殺隊的記憶一直留在腦海裡，想忘也忘不掉，從小到大的囚禁、深夜裡的恐懼、被撕開唇角痛楚，就算他的外貌變成了普通人，那些片段回憶仍已深深烙進他的心裡、他的身體上，導致他現在縱使知道無事，也總習慣性地摸著嘴角。
　　其實他覺得記憶深刻，不見得是壞事，前世的他最後眼看著心愛的人離去、最後自己也跟著她去了。在那之前，他會瞬間想到許多美好的種種。
　　有個女孩很特別，雖然她的目標似乎是朝著普通前進？
　　伊黑覺得女孩滿足地張口吃東西的模樣很可愛，淺粉及翠綠的髮色也相當美麗，還有她非常勇敢，身為女生，仍使著刀保護人類、保護自己相信的事物。
　　他漸漸喜歡上了女孩，還送了一對長襪給女孩，女孩開開心心地穿上它，那時她的笑容雖不是美艷，但是最樸實無華的笑容。所以他找到目標了，他告訴女孩要勇於做自己，他也會竭盡幫助她的。

　　說來有些可笑，為了上輩子的事情而單身至今，可是，他都投胎轉世了，或許當時他擁抱的女孩，也來到這個世界了。沒有鬼，能夠平安渡日了，或者她有不安，他會保護她的。
　　因為他已經應允她的那句話了───

07
　　興許是上輩子他誠心禱告、抑或他的執念，他們真的相遇了。
　　女孩好像不記得他了，可是她的個性一點都沒改變，只是她有男朋友了，為此她又開始壓抑自己。

　　伊黑選擇適當的保持距離，畢竟，只要她好，他做什麼都可以。
　　女孩在這輩子也過得很辛苦，白日被公事操勞、男朋友不貼心、晚上又獨自一人。所以女孩傳來訊息，伊黑都盡可能的回覆她，讓她不會感到寂寞與孤苦。
　　女孩沒變的是她的善解人意，當他問候三餐或衣著，她都會回『你也是』。使他感到心頭的溫熱，上輩子他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喜歡上她的，他想果然今生也是。

　　女孩已經整天沒回覆訊息了，她不曾這樣的。他很擔心，卻又不敢拼命的想要找她，在這世上，他什麼也不是、也並非是她的誰。
　　伊黑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若說想要見他，他定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她，只要她想。
　　他猶豫了很久、非常久才撥通她的電話，心裡想著沒接就算了，豈知伊黑準備放棄的時候，她接電話了……接通後是長達五秒的沉默，於是他開口：「妳在哪？我去找妳。」

08
　　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很好笑，跑到上氣不接下氣，衣衫亂七八糟，頭髮也被風吹得凌亂。
　　女孩並沒有嘲笑他，她屈膝坐在河岸邊，金黃的暮色讓她身旁圍繞著柔光，點點晶瑩的顆粒落在她的髮上、長睫上格外動人美麗。她含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笑著笑著就開始墜淚，當眼淚奪眶而出、從她輪廓滑落時，伊黑也覺得感同身受。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原本強忍哽咽之意的她終於忍不住地哭喊出聲來。

　　「辛苦了，我知道妳很努力了。妳做得很好。」他給予全部的溫柔，只求她能活得開心。女孩聽到他的話不僅沒克制住，又再次放大了音量，委屈、不安、擔憂……想必她煩惱的不只這些，不過伊黑覺得她哭出來了也很好，就讓她好好宣洩情緒吧。

　　女孩喝醉了。
　　所以他揹著女孩回家。
　　女孩在他的背上仍啜泣著。他則是跟女孩說，想講的時候再講就好了。

　　「……其實我不只看過伊黑先生你一兩次……」
　　「我知道。」
　　伊黑記得比她更多，他們是柱、是鬼殺隊的一員，可是他們也是人類，有七情六慾、有歡快及傷悲；上輩子未能延續的情緣，她願意的話，他可以花時間陪她。
　　「……其實我食量很大、髮色又很奇怪、還對很多事情感興趣，可是我很努力生活了……」
　　「我知道。」
　　伊黑絲毫不介意她的能夠吃多少，他才忽然想到自己未曾對她親口說：妳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還有機會的話他肯定會說；伊黑也覺得她的頭髮很漂亮，細長又滑順，而且是春天的顏色、帶來溫度與陽光；伊黑更覺得有求知慾很好，她對新奇事物有興趣，天涯海角，他可以說走就走。
　　而且……他也明瞭。女孩真的非常善良，為了別人的眼光而做改變，可是她並不快樂。他很喜歡原來的她，所以伊黑輕聲柔然地告訴她：「不用改變，妳一直以來都很好。」
　　「……其實我有做了個夢，伊黑先生也在，我最後說了某句話……」
　　「……我知道。」
　　伊黑確確實實知道。
　　那並不是夢，是他們上輩子的記憶。
　　他唯一後悔的是沒能早點說出自己的情感，讓她白白等候了。

09
　　伊黑雖然想要盡早表明自己的情感，只有他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對甘露寺而言不公平，所以他可以等，花多久的時間都不要緊。
　　在甘露寺接受他之前，伊黑可以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也願意為了她的一句話去做任何他能給的。
　　甘露寺沒有知覺。她撒嬌似地躺在他膝上，長髮披散而下。伊黑用熱毛巾給她擦臉和手腳，用手理順了她的頭髮，邊安撫她的情緒，直到她熟睡了，伊黑才悄聲離開。
　　這樣就好了。
　　真的。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甘露寺光著腳從她的公寓跑出來，也不顧身上穿得單薄，她像乘著風而來，伊黑又想起許多事情，有的是前輩子的記憶，他們一起出任務、或在任務以外的日常時光，還有他們這些天來的訊息……其實有些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對伊黑而言，這樣已經是最幸福美滿的了。
　　甘露寺的長髮在月色下飄搖，她的雙眼仍有些紅腫，可她瞳孔裡仍是那個勇敢、執拗的她，顏色沒有一絲雜質，光華流燦、熠熠生輝，然後說出了他們上輩子分離時的那句話、寢夢之中都會說的那句話、壓抑在他心頭許久的那句話、孤寂等待而久的那句話───

　　「我想當你的新娘子，可以嗎？」

　　甘露寺在伊黑的面前大口喘氣，她幾乎都快嚥不下氣了還是決定先說。
　　這次換伊黑沒能忍住眼眶的炙熱，讓它肆意流下。

10
　　他們在月光下擁抱著彼此許久。
　　伊黑道出了真實，他告訴甘露寺，那不是夢，他們曾經相遇卻分開了。
　　不過他們現在終於能夠又在一起了。
　　甘露寺聽到並沒有質疑他的話，而且對此深信不疑，然後跟伊黑道歉，對不起是她先走、對不起留他一個人在那裡、對不起她沒有盡早想起所有事情。
　　伊黑搖搖頭說無所謂，反正現在有彼此就好了，而且表示他能夠長綿地等待，並決意會找到她，縱使那個未來遙不可及、遠不可見，他總會記得甘露寺的名字、記得她的好……

　　但是這次他要主動了。
　　伊黑想和甘露寺完成未完的姻緣，再帶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給她看最美的晨光或鑲滿星子的夜空，想給她最好的一切，想和她從青絲到白髮，想和她渡過歲歲年年。
　　他看著甘露寺、而甘露寺眼裡也僅有他，他揚起微笑說：「請妳嫁給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