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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

　　女孩最近有些困擾。
　　因為全球遭受預料外的疫情衝擊的關係，女孩的工作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儘管偷拍到沃夫朗的競爭對手不妙的照片依然是可行的事，但因為口罩這個防疫必備物品，要讓照片中主角的辨識度提高成為了很大的一個問題──再怎麼沒有存在感的女孩要是靠得太近也不是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今天拍下的十張照片裡只有一張照片是能用的，那還是因為對方脫下口罩吃午餐才被她拍到臉部，這讓其他九張時機絕佳的醜聞照都顯得可惜。
　　裡面甚至有大老闆拿鈔票疊打下屬巴掌的經典照片，可惜鈔票疊打的位置上是被口罩遮住的臉頰，儘管這張照片確實怎麼看怎麼可笑但沒有半點用處，低解析度的照相機也很難將兩人的眼部拍攝清楚。
　　小老鼠一向缺乏情緒表現的臉上難得地浮現了明顯的「苦惱」兩字。
　　持續跟拍的過程中，拿著老舊相機的小老鼠透過鏡頭看見了一間有點陳舊的攝影器材店……那上面寫著的標語是，今日特賣增加解析度的秘密武器？
　　鬼使神差的，連續九次無法取得好成績的小老鼠握緊口袋裡的錢包，為了她的工作暫止她的跟蹤大業，拐彎藏匿蹤跡，偷偷摸摸轉進了攝影器材店。
※
　　幾天後。
　　女孩窩在房間裡篩選著能用的照片，一疊又一疊的照片中有好幾張進了沃夫朗為她準備好的碎紙機裡，檢查工作成果固然枯燥乏味，但一想到能讓那張臉露出笑容她就甘之如飴。
　　只是這幾天的照片……
　　女孩縮著身子苦惱著，沒有發現大門被人悄悄打開。
　　沃夫朗有時會來到鼠窩轉換心情，或者該說進行生態勘查。
　　最近他來的次數逐漸增加，看小老鼠不自覺苦惱的臉是沃夫朗近期的樂趣，口罩給小老鼠帶來了不小的困擾，他不會同情下屬，反倒以欣賞下屬愁眉苦臉的樣子為樂，尤其當這個下屬是小老鼠時。
　　一看沒有驚動到對方，沃夫朗便起了惡趣味，偶爾也想當一下無聲無息嚇到對方的那一方，學著女孩悄聲無息的行動方式，沃夫朗進了她的房間，卻看到被她篩選出來的照片一張比一張詭異。
　　他隨手撿了幾張起來看。
　　以慈善企業家形象津津樂道的企業董事長拿鈔票疊甩助理巴掌的照片讓他看得心情好了起來，儘管這張照片很可惜地沒辦法用──這張照片能認出對方是誰的了不起就只有沃夫朗和女孩自己，連照片主角的媽媽都認不出來的程度。
　　還在篩選照片的小老鼠手邊還有不少精彩的照片，她坐在床墊角落看照片，還沒有注意到在床墊另一個角邊上坐了下來的沃夫朗。
　　第二張照片也有點可惜。正在劈腿現場的某某貴公子不知道是腦筋裡哪顆螺絲鬆了，口罩居然給戴了兩片，一片頭上一片下巴上，只露出吸菸的口鼻，要不是看照片的是沃夫朗恐怕沒人認得出這是誰。
　　第三張、第四張……一堆被口罩耽誤的好照片讓沃夫朗心情愈來愈好，儘管這些照片能用得上的就只有一張吃午餐中行賄的照片，但笑點太多，能拍照這些畫面的小老鼠確實是個人才。
　　「咦？」發現手邊照片少了好幾張，女孩這才轉過身來尋找照片，這時她才發現沃夫朗來了。「您來了。」女孩立刻起身，把房間的小沙發給拉了過來，「請坐。」
　　「終於發現我了？剛剛在看什麼這麼專心？在想什麼這麼苦惱？」不用問肯定是口罩的問題。沃夫朗就是想看看女孩懊惱的模樣。
　　沃夫朗坐上沙發，俯視模樣生得靈動可愛可惜總缺乏表情的女孩明知故問。
　　小老鼠怔了怔，居然面有難色地抱緊了照片。
　　「最近的拍攝不太順利……對不起……」
　　「照片呢？給我看看。」
　　她的面上終於浮現了沃夫朗喜聞樂見的苦惱，儘管無比困擾，對沃夫朗百依百順的女孩仍是拿出照片交給沃夫朗。
　　沃夫朗接過照片，這不看還好，一看越來越離奇。
　　不知道為什麼接下來的照片裡所有人都沒戴口罩，有些場合當時沃夫朗也在，他可以確定那些人口罩戴好戴滿，有的甚至連拿都沒拿過。
　　少了該有的東西，但也多了一些東西──
　　端莊雍容的某某貴夫人左擁右抱，身邊盡是藍顏，然而貴夫人的肚子上卻有一個疑似在蠕動中的肉塊，看起來像是還沒成形的胎兒。
　　以純情專一聞名的某某王子的謙和地和對方交談著，身邊卻有數不盡的、各種扭曲血腥的肉塊，還有好幾隻染血的、女人的手臂纏繞在他的四肢上，他的肩膀上甚至掛了一顆美艷的女人人頭，腳上還有幾個看得出來曾經很可愛的、疑似是男孩子的不明爬行物。
　　諸如此類怵目驚心的照片還有很多張，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的沃夫朗也有點吃驚。
　　「小老鼠，妳改行合成靈異照片了？」
　　「不是的，我買了一個零件加裝後就變成這個樣子，可能是那個零件的問題。」
　　「零件？」
　　「是的，幾天前我在攝影器材行買了一個增加解析度的裝置。」小老鼠拿出相機，鏡頭上多了一張看起來只是透明貼紙的東西。「這之後照片就變成這樣子了，我想拿下來也沒辦法拿。」
　　「喔？」沃夫朗來了興趣，「照我看看，改成拍立得模式。」說完，他故意把進來時拿掉的口罩給戴上。
　　儘管不希望沃夫朗和什麼奇怪的東西「合照」，女孩仍是乖巧地對沃夫朗拍照片。
　　第一張照片，沃夫朗臉上沒了口罩，露出有些壞心眼的笑容，但小沙發後方多了兩個讓她莫名有種熟悉感的兩人，她似乎還知道那是護衛和一個假扮成青年的女孩子……？兩個沒有腳的「人」佇立在沃夫朗身後，眼神似乎有很大的怨念。
　　「喔？我可不認得這是誰。再拍幾張吧，小老鼠。」
　　她又拍了幾張，仍是微笑著的沃夫朗和不知道為什麼總讓她有熟悉感的「人」，一個好像誰誰誰的父親？兒子好像還在……不對，那是誰？
　　沃夫朗仍然說他認不出這個人是誰。
　　第三張更驚人了，一對母女拿著男用內褲直接給套在沃夫朗頭上，比較年長，疑似是母親的那一位好像還拿了什麼……貞操帶？那位女士用它在甩打沃夫朗。
　　陸陸續續還有什麼老闆娘用高跟鞋扔沃夫朗，然後還出現了什麼斷頭台，越拍越詭異。
　　沃夫朗已經笑得樂不可支，一點壓力都沒有，反而當這是笑話看。
　　「小老鼠，換我幫妳拍一張吧。」
　　「好的。」
　　女孩把照相機交給沃夫朗，拍攝完畢，照片沖洗出來的瞬間，沃夫朗取下照片來看，卻是一看就愣住了。
　　預想中的靈異照片沒有出現，反之，沃夫朗照出來的是一張色香味俱全的……起司？
　　變成食物了？他越看越好笑的再拍了一張，心裡想著要是能拍出什麼有趣的照片就好了──那一瞬間，他有點想看看這女孩更真實的模樣。
　　女孩還拿著拍出等身大起司的照片納悶時，沃夫朗已經拿著第二張新照片饒有興致地笑了。
　　「給妳買一台新的照相機吧，這台不能用了。」
　　沃夫朗把女孩還沒看到的照片揣進懷裡，就這麼收了進去。
　　「好的。」
　　也沒有向沃夫朗討要相機或照片，女孩只是有點疑惑地收下了那張她被拍成起司的照片，沒多久就得到了新的、品質與性能相當優秀的相機。
　　心情愉快地離開鼠窩，沃夫朗讓人去調查了那個出了問題的攝影器材店，但怎麼也沒有找到那間店，只有下屬在那附近打聽到了心性純樸的人能拍出「映射出真實」的照片的傳說。
　　他欣賞著他照出來的那張照片。
　　女孩不會知道她赤身裸體，玉體橫陳躺在沃夫朗身下與之交歡的照片，已被沃夫朗收在了身上，隨身攜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