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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前有路》

*HQ!!同人 / 佐久早聖臣X宮侑(佐久侑)
*中長篇
*R18描寫有
*ooc都我的

-

一切始於炎熱的夏天夜晚。
眾人吵雜的談論聲和一邊安靜的路燈與倒映在地上的某個剪影形成強烈的對比。

突然影子用力地搖晃了一下,「…不行欸、它真的完全不動了……」隨之而來的是男人透露著失望的語氣。

「侑前輩之前有這種情況發生過嗎 ?」
「嗯…有是有啦,但基本都是稍微調整一下就又可以繼續上路,倒是頭一次看到動都不動的……」

——原來影子的原型是宮侑用來通勤的那部重型機車。

而車主現在正托著下巴皺眉,卻也只能無奈地繞著自己的愛車來回兜圈,一點辦法都沒有。
且天氣悶熱,什麼時間點不好,居然還挑在大晚上的出這種意外。

就算方才淋過浴,但沒有冷氣的庇蔭,很快也是出了一身黏膩的汗水,侑索性撩起黑色T恤的衣襬擦了下臉頰,並將袖口蜷起硬是把它摺成了無袖背心的樣子,然後再次俯下身喬動底盤和引擎,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可是在重新認知到這事並非自己能獨立解決後,金髮的男人垂著頭、就著蹲地的姿勢嘆了口氣,他煩躁地抓抓頭髮,因為除了明天的送修問題以外,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那侑侑你等下怎麼回家?沒有終電了耶! 」
「呃、這個嘛……」

就這麼巧,今天隊上剛結束了為期兩週的長假,傍晚大夥收假回球館集合,結果太久沒練球一時間大家都打瘋了,加上賽後的閒聊又拖延了時間,一行人收拾閉館後已經快接近十二點。

頭疼著另一個橫在面前的大麻煩,侑開始環顧四週尋找有沒有可以把隊友愛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最佳人選。

只遺憾他馬上就發現了幾個糟糕的事實:
那就是木兔待會就有人會來接走了,日向雖然住離這裡近,但自己平常沒臉沒皮的,卻也不想突然就叨擾對方一宿,更別提和自家完全反向,且與家人或伴侶同住的托馬斯和奧利佛——讓他們載自己回去絕對會產生微妙的罪惡感,雖然他完全可以想見兩人親切又爽快答應的模樣。

突然,一陣低而沈穩的引擎發動聲將侑的思緒快速地拉回現實——那聽起來像是……

對欸!是臣臣呀!

大概是對方並沒有湊上來圍觀車況的關係,所以宮侑也就不小心忽略了佐久早,於是他像聽見救命鈴聲般地趕緊拔腿狂奔,以幾乎是碰瓷詐騙的姿勢將上半身用力黏住了黑髮男人的前擋風玻璃,搞得裡頭原本正準備駛離的佐久早被突如其來地嚇了一跳,爾後才不甘不願地把手從排檔上移開,表情兇惡至極地將車窗搖下。

「宮侑。你要是有病,那就吃去藥。」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被點名威嚇的人才沒功夫計較這些,他趕忙開口,「臣臣對不起啦!但是現在真的需要你載我回家一趟!拜託拜託啦——!」還故意把聲音裝得楚楚可憐,活像落入陷阱的狐狸。

「…為什麼是我?你找別人不行?」可惜黑髮攻手瞇起眼,似乎沒有要買賬的意思。

「因為你是唯一住跟我家同方向而且還順路的,所以我今晚真的很——需要你嘛!」

「……你好好說話。」這要是被球隊以外的人聽到不歪才奇怪。

佐久早翻了個白眼並努力平息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遠遠也瞟見了隊友們朝這邊投來的關心目光,礙於奇妙的人情與道德壓力,他只好在短暫的沈默和掙扎後嘆口氣,「上車。」

「耶!我就知道臣臣不會見死不救的,太棒了!」在半強迫地獲得認可後,侑興沖沖地就要伸手拉開副駕駛座的門。

可想而知,結果就是被對方一記眼刀送去了後座。

「我警告你,別弄髒車,只要有痕跡我跟你沒完。」

「哎、知道、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邊口頭應和著,黑狼二傳手雖然表情明顯很受不了,卻還是乖乖地擺個投降姿勢,而後趕忙將隊服外套穿上,防止方才的汗水一個不注意就沾到車子。

沒辦法,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見著宮侑最後順利蹭到車,隊友們也就安心了,紛紛隔著車窗熱情地和兩人揮手道別。

-

可是接著一路上就過分安靜了。

侑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繫在腰前的安全帶,邊胡亂地想,這人開車都不聽廣播或是音樂的嗎?

在這之前,他坐過最多次的車便屬治的。

開了飯糰店後,他的兄弟攢了一筆錢買下了一部普通的日本國產車,銀灰色的烤漆和主人的髮色相近,由於是新車,款式也是近年的,因此性能很不錯。

很偶爾的偶爾,治會跨越一段較長的距離來接放假的他回老家,沿途車裡會放他們都認識的幾個樂團的曲目,哼著歌、聊天拌嘴、相互討論近況,或吃吃備在車上的零食,晃眼一、兩個小時就會到家。

他也搭過北前輩的車,而且還是難得的農用貨車。

以前在知道前輩的志向是要務農時沒什麼實感,也總很難想像對方在田裡忙活的樣子,卻在坐上那台鐵藍色小貨車堆放稻穀的後斗時,意外遇見了絕美的畫面——晚風將米特有的香氣捲起,夕陽隔著幾片紫雲和青山落在了鄉間小徑,大片大片的金穗從身旁呼嘯而過。

那樣的景色一言蔽之,就是超級喜歡。

而後他也陸續坐過幾個人的車,都各有特色:

總教練的車一進門就能聞到鼠尾草芳香劑的味道;去年參加新年酒席時有幸乘坐到黑狼最大贊助商老闆的進口百萬名車,聽說還有自動駕駛功能,寬敞的座椅和優雅的古典樂,讓人覺得舒適但拘謹;球隊私下出門遊玩時搭過明暗隊長的六人休旅,說是家裡共用暫時先借他開的,因此還看得到一些小孩調皮弄出來的刮痕。

唯獨就是沒看過現在這樣的——
佐久早的車大約是中上等級的德國品牌、常見的純黑俐落車身、內部乾淨到幾乎沒有灰塵更遑論是垃圾、沒有任何裝飾或額外的汽車配件、只有椅墊的皮革味和隱約的消毒水味,以及引擎運行的聲音,接著就再無其他。

…總覺得沒什麼生機似的 。

就像是,嗯、那什麼……車廠出來的試乘車一樣?

而此時不知道也不在意宮侑心裡想法的駕駛人正以平穩、規矩又安全的方式將車停下。

「發什麼呆?你家到了,快滾下去。」透過懸在上方的後視鏡,車主看向後座的人毫不客氣地催促道。

「你對我講話很難聽欸臣臣!…不過還是謝謝你。」

面對侑的抱怨與道謝佐久早也不多作回應,只是冷冷地要對方檢查有沒有落東西在車上,他可沒有那個耐性替他再送回來。

-

而佐久早原以為這事就到此為止跟自己沒關係了,但事與願違,隔天下午,他又看見了同一個人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車邊。

「你幹嘛?」總覺得沒什麼好事。
黑髮攻手掏出鑰匙,挑著眉,總歸還是意思意思地問道。

「臣臣我跟你說!我的車今天送修了!」

「然後?」

「保修廠那邊看過以後表示得要排單修理,可能最晚要一個月後才能牽車,所以我現在暫時沒有車可以騎了。」

聽著對方講到這,佐久早聖臣大概就猜到侑的來意了。

「所以說、就是能不能再拜託——」
「不行。」

這次他一口回絕,「今天時間還很早,你自己搭電車回去。」

「欸不要那麼無情嘛臣臣!我、我可以在車上陪你聊天欸!」

「不需要。」

「真的不要嗎?我很會找話題的喔?跟誰都可以聊的喔?」

「那只是變相說明你很吵而已。」

他懟完便熟稔地將右駕駛座的車門開啟,原想直接無視對方然後揚長而去,但在隔著車窗對上那隻臭狐狸眨巴眨巴的眼神後,佐久早最終仍陰著一張臉給宮侑放了行。

怎麼搞得跟鬼迷心竅一樣?
他有點鬱悶,又氣惱自己的決定。

倒是後座的狐狸樂得很,連帶氣氛也不像昨晚那樣被強制沈寂,感到放鬆後的他脫口就問:
「是說臣臣,我昨天就覺得很奇怪了,你車上都不放音樂的嗎?」

「……開車就開車,分心聽什麼音樂。」
「欸——?好無趣喔……」
「嫌無聊就自己下車走。」
「臣臣小氣…」

雖然都是些沒營養的互損內容,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居然還真的聊起來了,一切自然得連佐久早都感到不可思議。

就這樣,將近十五分鐘的路程被侑填滿了各種提問,彷彿他本身是個大謎團似地令對方有諸多的好奇。

——雖然很煩、很聒噪,但不到討厭。
最後佐久早聖臣二度於宮侑家門前停下時這麽想著。

-

一週後,黑狼與同為大阪地區的幾個V1俱樂部開始進行了暖身賽。

雖說賽季10月才揭幕,不過在接近夏天的尾聲時,每支球隊都已經為回歸做好萬全的準備,特別是正選球員們,各個幹勁十足,因此卯起來打的話場場都是硬仗。

結束了今天兩場的比賽後,侑坐在場邊的地板上拉伸,「上午一勝、下午一敗,所以結論是黑狼仍須努力。」他邊延展著身軀邊,還不忘了撇嘴咕噥著戰績。

「這麽嚴格?」梅羅梅在一旁聽了哈哈大笑,「我倒覺得下午第四和第五局的節奏很不錯,只可惜對面擅長抓時間用吊球,否則我們應該會贏的。」

侑本來還想回點什麼,卻在下一秒被某個涼涼的聲音打住了。

「等下收拾動作快,澡不要給我亂洗,等太久我會直接開走。」

聽到這話,地上的二傳手耳朵一豎,咻地就立刻跳起來,精神都好了,他望著快步離去的那人背影揮手喊道:「知道了!臣臣等下老地方見——」

「喔?侑侑你們約好要去哪裡了嗎?」木兔從球網後方探出頭,睜大了眼睛表示新奇,「還是臣臣主動耶,真難得!」

「沒有啦!」對此,宮侑只是神秘兮兮地咧嘴笑著回應,「這是我們之間的例行公事而已!」

-

整整二個星期。
那個幾乎可以被列為是「奇蹟」的例行公事就是——
他宮侑已經蹭了隊上出名大潔癖 aka 佐久早聖臣的車已經有十幾天之久了。

沒有被趕下車過。
還沒有被嫌髒過。
也沒有被拒絕回答任何疑問。

或許佐久早也是慢慢習慣成自然了。

而最重要的是,前天他壯著膽子、半開玩笑地故意開副駕駛座的門,原以為又會被罵回後座,結果出乎意料被沒什麼殺傷力地瞟了一眼後,就默許了。

所以今天也一樣,只要臣臣不發難,他就能繼續賴在副駕上,享受一種自己專屬座位的感覺。

但偏偏發生一件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極其劇烈的改變。

-

由於彼此縮短的空間,使得雙方的一舉一動或是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被清楚地傳達。

例如上次明明就覺得笑話挺好笑卻還是為了面子執意憋著的佐久早,或是被暗喻酸了一把後知後覺生悶氣的侑,兩個相隔大約三十公分的位置,是個只要他們願意都可以輕易碰觸到對方的距離。

但就算明知如此,宮侑再白目,也都不會故意去踰矩。

他還是知道凡事都有個界線。

有些一摸會變得模糊而無所謂,有些會變得鮮明但可以忍受
——不過有些,會就此斷裂。

一直以來他很擅長在別人的底線徘徊,也對自己見好就收的拿捏方式感到驕傲,但夜路走多了仍舊會出事。

好死不死,讓他失控的當事者還是已經連續載他回家兩週的那人。

-

或許是還維持著下午比賽結束後的身體熱度,又或者是天氣的炎熱與車上冷氣的交替刺激,眼尖的侑在準備下車前突然瞄見了對方無意的生理反應。

這對運動選手來說,實在再稀鬆平常不過了。
自己之前也曾在淋浴間因為底下太有精神被隊上幾人鬧著玩,當時他一點也不介意甚至還有些自豪,「反正我就是大啊!」還插著腰、厚著臉皮地這麼炫耀過。

因此見狀,他也沒經過腦袋多想,就像以往大夥那樣,刻意嘴賤戲謔一下面前的黑髮男人:
「欸——?臣臣現在很想要嗎?」

看著對方表情一僵,侑也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逗弄人真的太有趣了,於是還加碼說道,「如果真的忍不住,我可以先借你喔哈哈!」

當終於察覺到佐久早臉色不對勁時,宮侑才明白自己可能開了個對方不能接受的玩笑。

慘了。

他可還沒想過居然會這麼發展,這下做得太過了,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圓場……

「臣臣抱歉!我剛只是亂講啦……」

「好啊。」

雖然對方沉著臉,但佐久早的回覆才是讓侑完全當機的關鍵。

「…什麼?」

「你剛說可以的不是嗎?」

-

這破天荒的展開令宮侑頭一次連自己家的磁扣門卡都拿不穩。

身後人明明就沒有拿任何武器恫嚇他,他卻緊張得指尖和頭皮都發麻了,連帶呼吸都頓時變得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顫顫巍巍地開門,侑終於忍不住回首偷覷了對方一眼——在踏進玄關的那刻,佐久早似乎稍微蹙起了眉,大概是很不習慣隨意進入別人的私領域裡。

宮侑家雖說不上整潔,但也不到凌亂,一般人會覺得很親切,至少有各種生活過的痕跡,例如洗完但還沒歸位的馬克杯和餐具、籃子裡的待洗衣物、隨手貼在冰箱上的紙條、以及暫時沒辦法關攏的零食櫃——畢竟他昨天才剛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補貨過。

「呃、房間可能也有點亂,」侑特意背過身子,想掩飾此時的窘迫和那麼幾絲莫名的期待,「我先整理一下,…臣臣有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你好了再跟我說就行。」隔著口罩的回覆聽著悶悶的,佐久早尚在努力適應環境,他左顧右盼,覺得陌生的屋子雖然很不自在,但這裡並不會骯髒到讓自己有想奪門逃走的念頭。

聞言,侑便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鑽進裡頭的房門收拾去了。

當他把床上堆放的雜物移開、換過被單,並將地板簡單地抹過一輪後,還是覺得暈飄飄的,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尤其在最後打開抽屜掏出備用的保險套和潤滑液時,他仍舊感到這一切都太魔幻。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處男了,扭捏什麼?上就上吧!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以赴死一般的決心重新推開了門,「臣臣…?我準備好了!」

-

騙人。什麼準備好了?

等到佐久早真的盯著他,並慢慢將人推到牆上時,宮侑才曉得,先前所做的心理建設簡直都是屁,他心跳快得跟雷似的,口乾舌燥令他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好熱。

那雙墨色的眼先是掃過了面前泛紅的頰,而後是起伏不斷的胸膛,這才肯伸手拉開臉上的口罩湊近對方,但當彼此唇跟唇之間只剩五公分不到時,佐久早卻突然轉移陣地,錯開後將齒痕留給了侑繃緊的左肩。

淡淡的沐浴乳香味霎時飄了過來——薄荷味的。看來每次要他洗乾淨再上車有說到做到。
佐久早不得不承認,他很滿意這樣服貼順從的狐狸。

-

之後毋須多言,雙方默契地將各自的衣服褪去後,就順其自然做了一回。

但這之中令侑感到奇怪的是,他發現佐久早總是迴避他的吻,也不願給予太多的愛撫,甚至幾乎不發出聲音。

過程雖然舒服歸舒服,但這種像是快屏除人性的交合還是讓他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宮侑的性經驗並不少,扣除運動員的身分,他還是個名正言順的帥哥,因此被各式男女倒追倒貼的情況自然多得不在話下。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想主動伸手緊擁上床對象卻被沈默拒絕的。

老實說,事後回想起來他居然有點難過。

可最糟糕的是,他原應該把這次的回憶當作是偶然,並封存起來不再提起——只是年輕時的瘋狂跟某位隊友做過一次愛罷了——但卻發現越是想忘,越是刻骨銘心。

然而把他送回家的人,卻像以往那樣的若無其事。

在同樣的位置停車、讓他在同樣的時間點下車,有時一個眼神對上,他們就會再重演一次那天意外發生的情節。

沒有親吻、沒有情話、沒有溫存
只做一回就離開。

侑沒注意到自己經歷了期待又迎來失望,可是內心又會自顧自地再期待起下次、下次、還有下次。

直到接到保修廠電話的那個下午,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覺間陷得太深了。

-

「臣臣,我的車子快修好了。」

「嗯。」

「…車廠說後天就能牽。」

是嗎?那挺好的。
侑一語不發地側著臉,望向正專心看路然後說出這句話的駕駛。

夜晚的紅綠燈格外刺眼,紅色的光映在那雙握著方向盤的白皙手上,顯得它更骨節分明。

車外,於傍晚攏聚的烏雲,此時下起了大雨,佐久早只是打開雨刷的開關,淡定地替車窗擦去水痕。

侑看著突然就沒來由地感到煩悶,於是他改轉向窗外凝視著一旁寫著徐行的交通標誌,「但我捨不得去領車。」

然後燈綠了。
油門被催下的力道,還是那樣的穩定和波瀾不驚,「為什麼?」佐久早並沒有看他。

見狀,宮侑的話語裡開始有著藏不住的怒意,「那你覺得都無所謂?」

「…車修好了就牽出來不是天經地義?」開車的那人終於肯賞他一個感到莫名奇妙的眼光。

……真是夠了。

「臣臣你這一個月以來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啊?」
「…你突然發什麼神經?」

儘管皺著眉,佐久早依舊熟門熟路地拐過彎,然後放任車子在濕透的柏油路面滑行一小段後才緩緩煞車。

「你家到了,東西拿好,撐傘下車。」雖然很困惑對方今天情緒怎麼這麼波動,而且講話都沒頭沒尾的,但他本身該做的提醒還是一個都沒漏——如往常一樣。

然而這些舉動卻換來宮侑反常的甩頭離去,像是跟他對著幹一般,除了直接淋雨消失在他視線之外,還遺留了那台重機的備份鑰匙在他車上。

當佐久早發現那把鑰匙時,他已經回到自己家了,現下也只好先無語地將它拎起,「那傢伙今天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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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來不及細想,隔天訓練結束後對方就開始玩失蹤,雖然場上配合度依舊高得讓人瞧不出端倪,但只要一下場,就算想歸還鑰匙,也很快就見不著宮侑的人影。

一股煩躁和沒來由的焦慮讓佐久早本就冷淡的臉色更加可怕了,他帶著低氣壓走向面前正在聊天的日向和木兔問道:「你們有看到宮嗎?他人去哪了?」

日向似乎被來者的表情嚇到,語塞了一會便瞅向旁邊的木兔做確認,「侑前輩嗎……?他剛剛好像說要搭電車回家吧?」

「對呀!侑侑走得很急欸,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趕著回去啊?」

……這下可好了。

這擺明就是在躲他,可自己連哪方面得罪對方了都不曉得。

雖然無奈,但佐久早也只能翻出腦中最近跟宮侑相處的記憶來回顧癥結點的所在。

可惜除了互嘴、討論賽事與球技還有偶爾上床以外,他實在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哪裡處得不愉快。

終於在最後的最後,他才想起了昨晚車上那段詭異的對話。

「……所以問題是『這一個月以來怎麼看待我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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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侑揣著背包擠在接近下班時段的人群裡,JR車廂搖晃,他看著大片厚玻璃窗外快速閃過的景色,沒什麼精神。

腳下掠過的那些風景既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前面有個路口固定會讓佐久早停很久的紅燈,對方為此抱怨過兩三次;他也知道接著會經過一條繁華的大馬路,對方特別不喜歡那裡晚上滿街的霓虹燈,他記得佐久早嫌棄地說太刺眼的那個表情;他還知道在家門口前,由第一次趕他下車的不悅到昨天要他撐傘回家那種潛意識裡的關心——佐久早不會知道自己當時的語氣有多溫柔。

他們這算是固炮嗎?
……不,恐怕連口頭的約定都不能算有過。

雖然很不甘心,但事實證明他就是一介暈船仔而已。宮侑自嘲地想,或許從佐久早不想吻他開始,他就該有自覺一點了,至少不會像現在為了這種鳥事傷神。

「…明天大概就都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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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早從沒覺得自己這麼窩囊過。

車上突兀地放著那個吵死人的、他永遠記不起名字的樂團的歌——如果這麼做可以讓那個空蕩的副駕駛座彷彿還有人在的話。

開著車才想起其實有另一條捷徑可以回家,但總是為了某人多繞了一小段,因為這樣才「順路」。

一些原本覺得不是很重要的片段被也喚醒了。

他開始無法遏止去想念那隻狐狸,包括套話問出他喜歡吃什麼的賊笑、閉上眼搖頭晃腦拿他名字亂謅一首語意不通的詩、說對晚餐拿不定主意要自己幫忙給點意見時的打趣口吻。
更無可救藥的是,當亂七八糟地沉思完一輪後他有些絕望地,感到寂寞了。

宮侑問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但說到底,其實佐久早也很想反問對方——

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變,不就是始於侑說要「借他」嗎?

…而自己每次拼命忍住,不想暈船給對方製造額外的麻煩難道哪裡錯了嗎?

鬼使神差地,他又將車停在了同一個地方。
侑住著的三樓公寓燈還沒被點亮,佐久早決定熄火並給對方手機發了一則訊息過去,然而一小時過去,除了沒被已讀,人也還沒回來。
他最後只好先離開並為明天做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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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時,侑被門鈴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揉著眼,不是很高興地去應了門。

平時要是訓練集中在下午,那他到十點前才不會輕易起床呢。

「誰啊、一大早幹嘛……臣臣?」看清來人後他被驚得睡意都沒了,之後是隨之而來的尷尬,「…你怎麼來了?」

「你的鑰匙。」站在外頭的佐久早說了簡短的幾字,然後遞出了手上的東西。

「喔天啊……!」侑只想一掌拍死那個前幾天氣到昏頭的人。

原本是想瀟灑離去的,沒料到小丑竟是自己。

「…謝謝你。」他接過鑰匙,丟臉得只想立刻關門然後把自己包進被窩裡。

然而像是看穿了一般,佐久早的手率先摁在門上,阻止了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宮,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可以給你回答。」

「…什麼?」
「你問過我怎麼看待你的不是嗎?」
「是沒錯……」

…不是吧?要選在大早上就逼迫他接受殘酷的現實嗎?

宮侑特別害怕聽到面前這人可能會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他們就是睡了幾次,叫他不要多想。——而該死的,自己完全想像得到那個合理又不忍卒睹的場面。

「呃臣臣我覺得還是先…」
「我怕我喜歡你。」

……等等,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保持固定的床伴關係而已嗎?」佐久早臉上著實有著不多見的困惑,「要是有其他感情在會覺得麻煩吧?」

噢……這什麼天大的誤會?!

「不,臣臣、我並沒有那麼想啊?」侑有些不好意思地眼神飄忽,他抓抓後腦勺那被睡亂的頭髮,「不如說,我還正在想說要怎麼開口跟你解釋我喜歡你耶……」

佐久早聖臣聞言愣住了。

……搞什麼?兜了一大圈結果他們是雙向暗戀嗎?
這太荒謬了。

瞧著對方難得有點茫然的模樣,侑終於忍不住失笑。

看來除了在排球和嘴上功夫精明,他們倆對戀愛一點也不在行。

「欸臣臣——!你等等陪我去牽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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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修廠的工作人員和宮侑做了最終的車況檢驗。

在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後,辦理了移交手續的車主迫不及待地騎上久違的愛車。

看見一旁站得老遠的佐久早,宮侑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後座喊道,「機會難得欸!要不換我載你?」

「不要!我不喜歡機車。」對方秒速拒絕,完全沒要賞臉,皺眉、半眯著眼,就是遮著口罩都猜得出他肯定連帶鼻子都厭棄地努了努。

「試試嘛臣臣!算是…答謝你載了我一個月?」

「……還真是強迫他人的報答。」

在好一番遊說和溝通後,佐久早無可避免地翻個白眼,還是將就地上了車。

重機的後座不似轎車,座位既窄且擠還稍微前傾,要一個一米九多的男人努力縮著身子才能坐正,實在過分憋屈。

「你別給我亂騎。」
「知道、知道了!你多信任我一下嘛!」

……要是你能信得過,吉娃娃都會打排球。
佐久早乾脆在心裡吐槽,連說出來都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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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載著他出了車廠,一路向前,經過了一條長橋、晃過幾個街區,轉眼居然從反方向先到達了佐久早的住處。

「哈!怎麼樣?這次換我送你回家!騎車技術不錯吧臣臣?」

又得意忘形了。

「這有意義嗎?你等下還不是要繞回去讓我開自己的車回來。」話是這麼說,可佐久早卻不甚明顯地彎起了嘴角。

他討厭機車。
因為那會大面積接觸髒空氣和沙塵,那些令人不快的細菌則會伺機而動,而強風會灌進安全帽裡引起喧囂又噁心的呼呼聲。

但他並不討厭今天被載時看見的景致。——那些平常開車時不會留心的,例如橋上的天空、沿途的路樹、還有宮侑專心的背影。

不由自主地,他講出了自己也從沒想過的邀請。
而且還是對以前覺得八竿子打不著的對象。

「……你要上來嗎?」
「?,臣臣你剛說要上哪裡?」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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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開門,佐久早聖臣便直接把人丟進浴室裡——侑敢 保證他從沒見過對方這麼急不可耐的模樣。

在突然會過意知曉待會大概要被生吞活剝時,金髮的狐狸這才對著鏡子慢半拍地紅了臉。

……完了。
怎麼辦啊?
臣臣剛強勢的樣子太性感犯規了吧?

他一邊清洗一邊琢磨著,這還是第一次在坦承心意後的親密接觸,他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等下的佐久早?

然而並沒有給他太多使用腦子的機會,他一出浴室就被抵在牆上,耳邊傳來略為沙啞的問話:「你剛有刷過牙了?」

「噢、有啊,我看你備了一組新的所以…唔!」

話還沒說完,侑登時就被震驚得沒了聲音。
——臣臣主動吻他了。

他以前做夢都沒想過。

佐久早散在前額的髮是濕潤的,大概也是剛洗好澡。在換著角度貼合唇舌時,侑迷迷糊糊地想。

他們任由這個親吻綿長而濕熱,並貪婪地向彼此袒露更多,然後再任由對方佔有。

兩人糾纏著到了床上,在不知不覺間大量的相互觸撫讓他們的身體很快就進入了狀況。

侑喘著氣,卻還執意要啄吻對方額角上的痣,佐久早雖然不理解他的堅持,卻還是順著低頭,滿足了身下人的想法。

接著更多、更深層的慾望浮出檯面。

佐久早開始不由分說地將侑正面朝下並按進床裡,他將宮侑結實而豐滿的臀部提起,然後將那雙柔韌的大腿打開,讓對方呈現一種趴著但下身幾乎毫無保留地被撐開的姿勢。

侑為此罕見地感到羞恥了。

這太姿態實在太過淫糜和色情,然而又忍不住想著,這絕對可以進到他內部非常舒服的地方。
儘管面部埋在床單裡,可是通紅的耳根和輕顫著的脖頸仍是出賣了他現在極度興奮和期待的心情。

佐久早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一切,故意在替對方擴張時說了:「看來你很喜歡這個姿勢。」

邊說還邊攪弄著腸道內裡的皺摺和敏感處,和著會陰也被磨蹭到了,惹得侑連反駁也顧不上,只哼哼地叫了好幾聲,精壯的腰桿抽搐了一陣,這才勉強躲過幾乎要逼他迎接高潮的強烈快感。

但佐久早並沒有好心到給他休息的時間,只見他一手扶著侑的左肩,一手掰開了對方的臀瓣,露出來方才被自己甜蜜地折磨過的洞口,狠狠地挺跨長驅直入。

宮侑明顯一時之間沒辦法扛住那麼激烈又直白的求歡,被蹂躪得當場發出了黏黏的、拖長音的呻吟,然後斷斷續續地射了出來。

但礙於姿勢受限,就算痙攣或扭動得再誇張,他的腰腹也只能稍微向上弓起再沉下,不斷反覆直到那股熱潮消退。

佐久早也不急,他耐心地忍著對方後穴因為舒爽而纏人的收縮,等到宮侑完全平復下來,他才接著調整角度以刁鑽的律動方式來繼續用力掠奪裡面的溫熱觸感。

才去了一次的侑基本是快招架不住地紅了眼睛,他感覺腹部在用熟悉的方式準備引導他前去下一波更大的情潮,身前的陰莖因為貼著被單摩擦而流出了不少的前液,身後的人卻恍若不知,只奮力地頂弄著剛才發現的那塊敏感的凸起,每一下都在軟肉間橫衝直撞,幾乎不怎麼把那兇器拔出來。

宮侑被操幹得沒了語彙能力,雙眼都翻白了卻只能意亂情迷地喊著佐久早的名字,哭著一下說還要更多,一下又說不要了,撓得在上頭逞兇的那人欺負似地將他翻正,掐著肌理分明的腿肉就又是一陣搗弄,還惡意地重新吻住對方的嘴,堵住那些破碎而甜膩的撒嬌求饒。

在雙方輪著高潮了幾回,這才感到疲倦地停下歡愛的腳步,最後他們堪堪地靠著彼此試圖讓過高的體溫降下。

「……臣臣。」
「嗯?」
「我發現一件糟糕的事情。」
「……怎樣?」
「現在離下午的訓練時間只剩十分鐘了,所以我可能來不及載你去牽車……」

…唉,怎麼突然覺得像那種十來歲情竇初開的幼稚情侶,居然還可能為了床上運動而遲到,簡直白痴死了!

他倆嘆口氣後卻相繼笑了。

「那也只能等下直接去球場集合了。」
「咦——?真的假的?那如果大家問起我們是怎麼回事呢?」

兩人互瞅了一眼,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得出來的結論:
「……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