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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蜍最近很常做夢。

他做的夢重複著一個熟悉不過的場景。

那是他失憶隔日的場景：豪豬一樣在早晨衝進來找聖蜍如、鼯鼠一樣緊張的沒看見就躺在他旁邊的蟾蜍、山魈一樣將身上的蟲子拽下來隨手一彈的說大家大驚小怪。

他一樣看見慈祥的瓦倫汀爵士召他前去說些話，但蟾蜍總是聽不清楚。

而每一次夢境到這裡，就會突然接續到前一晚的事——聖蜍如消失的最新一段記憶。

與他站哨的士兵，是一個很美麗的天鵝。這是在他的記憶中被抹去，而在夢境中重現的後才想起來的畫面。
那位天鵝叫什麼名字，聖蜍如在很多地方都聽過，甚至在富商阿利巴家的懸賞傳單上看見過——「梅登」，他們是這麼寫的。但聖蜍如無法將這個名字貼在記憶裏頭的那位天鵝，他很清楚那並不是她的名字。

這一夜，他再次夢醒了，夢境停在他即將說出「梅登」的真實名字時。
聖蜍如晃著大大的腦袋，拉松抱著兩隻狗兒睡的香甜，而其中的黑色虎斑犬潘瑟抬起了頭，亮橘色的眼睛眨了眨，明滅的星火看著蟾蜍起身便跟著從窩裡站起，狐狸則是因為涼意入侵而翻了圈、抱住了另一隻狗繼續呼呼大睡。

蟾蜍露出微笑，他忍著發出嘓嘓聲的衝動，往森林走去。
席爾瓦軍已經在此駐紮，他能夠安心的在己方軍隊巡邏的地界內散步、獵食。後方的狗兒朝他嗅了嗅，沉靜地跟著他前進森林。

秋夜比夏夜安靜的多，蟾蜍得在狗兒身體摩擦過樹葉這種細小的聲音中找到一點點自己不是一個人的慰藉。因此為了找尋一點點塘畔蛙聲，蟾蜍可以說是比找蟲還要認真的聽著周遭動靜，這也讓他注意到了一些些異樣。

蟾蜍眨了眨眼睛，身旁的潘瑟似乎沒打算進行攻擊或是警戒，蟾蜍依此判斷那陣重複過於頻繁的腳步聲應該是來自己方的巡邏兵。而聖蜍如可不是第一次在晚上跑到森林裏，他大致清楚衛兵巡守的時間，為了跟士兵聊聊天、請他們吃蟲蟲，同時也避免自己遭遇意外，他總會挑有士兵巡邏的時段進入森林。

他悄悄地改變行進路線，並一邊思索，或許今日巡邏的衛兵是新人，才會重複在森林內打轉。而當他找到那些士兵的位置時，他們正在交談。

「這一棵嗎。」
「沒錯。」

潘瑟的鼻息靠近了聖蜍如的身旁，狗兒隨著蟾蜍停下而感到好奇，他嗅聞著灌木叢前方的人，試著辨認那是否為自己認識的氣味。

此時那兩位士兵的其中一位在樹上刻著字，聖蜍如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對於他的聲音感到十分熟悉。
聖蜍如心跳加速，那聲音與他夢境中的聲音相似，這讓聖蜍如想要再往前一點看清楚士兵的臉，而當他們轉過身時，聖蜍如並沒有看見記憶中的天鵝臉，那是兩張人臉，一個短白頭髮的女人，另一個是一頭黑熊。聖蜍如盯著那個短髮女人，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還要繼續偽裝？」
「階段性任務即將完成，等王軍派人來即可。」

*王軍。*

這個詞讓聖蜍如想到劫掠他們的山匪，他緊張的幾乎要咯咯叫，再次用力眨眼確認那兩人別著席爾瓦的徽章，卻再也難以說服自己他們是己方士兵。

他著急的想往回叫拉松起來，這裡讀那個自己看不到的字寫些什麼，卻在轉身時引起太大的動靜，敵人的箭光毫不留情地飛向他們，潘瑟將聖蜍如撲倒在地，接著對那兩人大聲吠叫。

「嘖！」黑熊拿起了劍卻猶豫著是否要向前砍殺一狗一蜍還是先毀了樹上的記號，畢竟眼前的狗那陣狂吠一定會引來哨兵，他看向一旁的女人，女人卻是盯著蟾蜍，蹙起眉頭。

「媽的！你發什麼呆！現在怎麼辦！」
黑熊幾乎要狂吼，眼前的席爾瓦人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戰力，為了避免被席爾瓦軍包圍，他們現在直接越過國界、逃往佛地杜多似乎是最正確的選擇。

「走，對！快走！」
「嘓嘓！」
看見他們兩人要轉身逃跑，聖蜍如起身，他覺得自己的記憶碎片就在那女人身上——她一定就是那位天鵝！
但他追出的腳步顯然激怒了黑熊，黑熊舉起大劍往他戳刺，但那把劍卻硬生生的被停下，並且發出尖銳的撞擊聲。

銀河自空中傾瀉，黑熊的劍擊上了一顆巨大的冰塊，是那隻蟾蜍被瞬間冰凍的大冰塊。

「已達目的，別殺人。」平穩的聲音來自銀絲流瀑之下的少女面容，她看了兩人在樹木上刻畫的內容後對兩人說了聲可以走了，黑熊與那白色短髮女人就往反方向離去。

聖蜍如的神智在嚴寒之下逐漸模糊，頭幾乎要被周圍的寒氣凍到只剩下痛，當他發現自己還能思考時，蟾蜍覺得很奇怪。於是他又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在冰裡可以「動」。
正當蟾蜍還摸不著頭緒時，潘瑟的吠叫聲傳入了冰裡。
正確來說，是冰從他的頭部開始溶解。

「嘓嘓！」蟾蜍嚇得大聲鳴叫，潘瑟擋在他跟那名少女之間，聖蜍如看不清女孩的面孔，只聽見她說：

「沒事囉，蟾蜍。」
「咯咯！」蟾蜍愣了愣，而那片穿著月光的身影受接近的席爾瓦軍驚動，快速的跟著前兩人逃跑的方向離去。

遠方傳來吠叫聲，潘瑟警戒的持續吠叫，但聖蜍如認出那是拉松的另一隻狗，富列的聲音。

遠方跟著富列前來的席爾瓦軍約莫五六位，個個全副武裝。
「人在哪？」
「嘓嘓！」
「往那！」
拉松將聖蜍如所說的方向指示給席爾瓦軍，同時往正想往被冰塊包裹的蟾蜍身上點火，然而那一大塊冰瞬間融化，濺得他一身濕。

狐狸愣了愣，他看見兩隻狗兒在一旁互相嗅聞，潘瑟解除了警戒。隱隱約約地，拉松知道不論是誰，都已經逃跑成功。

跌落地面的蟾蜍打了個冷顫，兩隻狗兒靠近他的身邊，用他們的屁股擠著蟾蜍。

「先回去吧，其他的交給他們。」
狐狸說道，將蟾蜍揹起，緩緩地走回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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