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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過會再遇見她。
距離上次見到她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八年？還是九年？
他本來沒有打算要來這場聚會，畢竟出席的人已經和他的朋友圈有點距離了。只是他今天實在太想喝酒，又不想自己一個人喝，就還是應了邀約。
他一進包廂就看到她了，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一眼就注意到她。
他還記得那是高二時的一場聯誼，不算太正式，就是他朋友和隔壁女子高中的朋友約一約，一起出來吃個飯。
當時她就靜靜地坐在角落，一看就知道是被拉來充數的，但架不住長得好看，還是有幾個男生主動上前搭訕。
她沒有理會任何人，冷漠趕走了那幾個男生，從頭到尾只對坐在她旁邊地女孩展露笑顏，其餘的時間都是在低頭看書。
他對這場聯誼沒有興趣，要不是朋友阿良覺得還是要帶著好看一點的男生一起去才有面子，他也不會被邀請。
本來他就不是那個圈子的人，和那個角落的女孩一樣。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上前搭話時，她旁邊的女孩竟然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也是阿良的朋友嗎？還是來充數的？」
她坐到了他的旁邊。
「我是他朋友。」算是吧。
「這樣啊，你好啊，我也是阿良的朋友，我叫喬喬。」像是心情特別好似的，她幾乎笑瞇了眼，「我其實是女生那邊的召集人啦。」
這個女孩不高，是那種矮小可愛型的。臉上的笑容很親切也很討喜。
這樣的女孩任誰看了心情都會好起來。
「妳好，叫我子揚就可以了。」
「喲，我們喬喬是看上子揚了嗎？」
阿良注意到這裡的動靜，走過來坐在他另一邊，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不喜歡這樣，眉頭一皺。
「這位子揚哥可是我們學校的門面，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來的。」
「你有這麼大的面子啊？」
喬喬揶揄著他。
「那可不嗎？」阿良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們學校的冰山學霸，喬喬妹妹可別欺負他啊。」
喬喬笑了出來，「我才不會勒，把我講得好像小太妹一樣。」
「這樣吧，子揚哥，我們交換手機號碼吧？」
他很想拒絕，但阿良搭在他肩上的手搖了搖，力氣之大，連帶著他也跟著搖動。
「幹嘛？喬喬妹妹你看不上啊？」
他扯了扯嘴角，拿出手機，「我打給妳吧。」
喬喬也拿出手機，「改天再一起出來玩呀。」
他在兩人面前把喬喬的手機號碼輸入手機裡，這才讓阿良把手收回去。
自從那次聯誼之後，喬喬幾乎每天都會發簡訊給他。
有時候在校門口遇到，她總說自己來找阿良。子揚倒是挺喜歡她來的，因為那個女孩——聯誼時坐在角落的女孩——偶爾會陪她來。
好像叫做晴晴，他不太確定。
再後來，喬喬不再拿阿良當藉口，開始站在校門口等他下課，和他一起回家。
她總是陪著他回家之後，自己再坐公車回家。
他再怎麼遲鈍都感覺到，喬喬喜歡他。
他倒不是不喜歡喬喬，這個女孩很可愛，總是掛著笑容。聽她喋喋不休地說話，也能讓他很放鬆。
但就是少了什麼，大概是心動。
再後來，他莫名其妙地和喬喬在一起了。
某天和喬喬在校門口遇到了阿良，他扯開嗓門，「喬妹啊，妳是把到了沒啊？」
「吼，你不要這麼大聲啦。」
「都已經回家這麼久了，還沒在一起喔？」
阿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聽我一句話啦，今天就算在一起啦！不然你們是要拖到什麼時候？」
「阿良！」
他看著喬喬跺腳，但他感覺得到她並不生氣。
可是他⋯⋯還沒有想好⋯⋯
「來啦來啦，恭喜我們喬妹終於有男朋友了！」
他回過神，發現喬喬一臉害羞的躲在自己身後，阿良和身邊的朋友都是一臉曖昧。
「多多指教啦，男朋友。」
什麼？
「我、我不是——」
「一起回家吧。」喬喬牽起他的手，「換男朋友送我回家了！」
後來他一直在後悔，為什麼那個時候他沒有拒絕。


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女朋友，也莫名其妙進入她的生活。
他開始常常和她朋友出去吃飯、出去玩，每次都有那個女孩。
那個晴晴。
可能是知道他是喬喬的男友，所以晴晴的態度比聯誼那天熱絡很多。
晴晴和喬喬的互動很親密，他想大概是閨蜜那種等級，雖然兩個人的個性不太一樣，但他看得出來晴晴很喜歡喬喬。
喬喬的朋友真的很多，有時候出來玩會顧不太到晴晴，而他又剛好不是那麼喜歡社交，所以常常他和晴晴會躲在角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妳喝酒嗎？」
「我不會喝酒。」
「妳看起來和喬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笑了，「很多人都這樣說，但是我很喜歡喬喬，她熱情又開朗、樂觀又善良，很難不喜歡她。」
「你不也是嗎？」
「什麼？」
「你不也很喜歡喬喬嗎？」
他轉過頭，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眼神裡透露著一絲審問。
「呃，對。」
聽到他的回答，她笑了。
「我想也是，不喜歡幹嘛在一起呢？」
「但是喬喬很不安心，一直亂想你是不是不喜歡她，我沒有看過喬喬那樣，她一定很喜歡你。」
他沒有再說話，從桌上拿起一瓶啤酒，一點一點地喝著。
晴晴很聰明，也很會看人臉色。大概也是發現他的拒絕，也識相地沒有再搭話。
其實要說他不喜歡喬喬也不太恰當，他對喬喬很有好感，這個女孩身上囊括了所有討喜的特性，讓人討厭不起來。
他想，或許他是喜歡喬喬的，只是自己本就比較慢熱，所以才會處在要進不退的狀態吧。


「什麼？」晴晴眉頭深鎖，「半年了都沒有親妳？」
喬喬點頭，委屈的樣子令人心疼。
「晴晴，妳說他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啊？」
「畢竟當初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有點半強迫他。」
晴晴一臉不認同，「強迫個屁啊？妳拿刀逼他了嗎？他不喜歡當初可以拒絕啊！」
「不行，我找他去。」
「晴晴！」喬喬拉住她，「妳不要這樣，或許子揚哥有什麼苦衷啊。」
「他等下會來接妳嗎？」
「嗯⋯⋯」
「喬喬，妳要不主動試試看？」
喬喬羞紅了臉，「妳說，叫我主動親他啊？」
「對啊，或許他也是害羞呢。」
喬喬看著晴晴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好！我試試看。」
晴晴凝視著她，「妳真的很喜歡他。」
「晴晴，妳不知道，他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知道。


晴晴曾經在某天下午和子揚巧遇，他一聲招呼都沒打，直接從背後環抱著她。
正當她準備大叫的時候，他出聲了。
「妳的褲子髒了。」
她低頭看，發現剛剛的環抱是他把自己的外套綁在她的腰間。
晴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是⋯⋯
「妳有帶⋯⋯衛生棉嗎？」
天啊，讓她去死吧！
那天下午，子揚不只幫她買了幾包衛生棉，也替她買了一件新褲子，甚至還送她回家。
他大概也是真的很喜歡喬喬，才會對喬喬的朋友做到這種地步吧？
所以她知道的，她知道這個人有多好。
「子揚哥！」
喬喬的呼喊喚醒了出神的她，子揚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大衣朝他們走來。
他對晴晴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喬喬，「走吧。」
喬喬轉頭看著晴晴，「那我們先走囉，妳自己回家小心喔。」
子揚稍稍挑眉，「不然我也一起送妳吧。」
「不用了，我還要再待一會，你們先走吧。」
喬喬挽著子揚的手，「那我們先走，晴晴拜拜。」
晴晴看著他們的背影，抿了抿嘴，伸手招來了服務生。
「麻煩給我一手啤酒。」


喬喬走在子揚的旁邊，忐忑不安。
以前他們兩個之間都是她在說話，今天她心不在焉，反而一路上只剩沈默。
眼看她家就快到了，喬喬知道不能再拖了。
其實她也不是一定要親他，但是這半年來，她一直沒有安全感。當初和子揚在一起的情形讓她很不安，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更加深了她的胡思亂想。
他實在很冷漠，連第一次牽手都是喬喬主動的。雖然他沒有拒絕，但只要喬喬沒有去牽他，他就不會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
可是他又很貼心，永遠都會讓她走在馬路內側，會問她需不需要幫她提重物。
像現在，其實喬喬可以自己回家的，但她就是任性地想讓他來接自己，從中找到一點他的在乎，而他也從來沒有拒絕。
如果他不喜歡自己，依他疏離的個性，會這麼做嗎？
子揚將她送到家門口，「那我先走了，妳早點休息。」
喬喬咬了咬牙，扯下他的衣領，用力踮腳，想覆上自己的唇。
子揚沒有料到她的舉動，狠狠地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撇過臉，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喬喬因為他的後退而重心不穩，沒有親到他，只是往他的懷裡撲。
她頓時覺得好像有一桶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不知道是丟臉還是憤怒，喬喬瞬間紅了眼眶。
可是手臂傳來的溫度，又讓她氣不起來。
即使拒絕了她，他依然穩穩地扶著自己。
「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夠喜歡我？」
子揚看著喬喬的表情，什麼都說不出口。
喬喬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轉身走進家裡。
他看著緊閉的大門，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或許該趁這次機會好好說清楚吧。


他沒有想到喬喬居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她依然來等他下課，依然帶著他和朋友聚會。要不是他感受到喬喬一直刻意避免和自己獨處，他都快以為那天晚上是一場夢。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來接爛醉的喬喬了，接到喬喬的簡訊，他就立刻趕了過來。
進了包廂，他發現裡頭只有端著酒杯，一口一口輕抿著的晴晴。
「喬喬呢？」
「同學們送她回去了。」
晴晴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子揚，嘴唇微抿，略顯薄怒。
「你都不擔心嗎？不會想知道送她回去的是誰嗎？」
他這才發現她在生氣。
但是為什麼要生氣？喬喬被她安排的人送回去為什麼要擔心？
子揚看著放在她面前的酒杯，把一切都歸咎於酒精。
「妳喝酒了？妳不是不會喝酒嗎？」
他走過去想扶她，豈料手才剛伸出去，就被她抓住。
晴晴一個用力， 讓沒有防備的子揚跌坐在包廂沙發上。她翻身，整個人跨坐在他腿上，兩隻手撐在他兩側的椅背上，迅速俯首，停在離他的嘴唇前，大概只差一根手指的距離就能親上。
他感受到她的氣息，鼻尖時不時的點著自己的。酒味甚濃，只是感受到她，他都有點醉了。
她沒有看他，以至於她的睫毛因為眼皮的顫抖隨之抖動，他都看得特別明顯。
是緊張嗎？她為什麼這麼做？
子揚伸手扶著她的腰，而她剛好在這個時候開口。
「為什麼不躲？」
他沒說話。
晴晴收回雙手，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出包廂。
子揚總算知道晴晴那個問句是什麼意思，也總算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麼一回事。
後來他再也沒看過晴晴，他和喬喬之間也是喬喬提出的結束。
連結束都特別坦然和灑脫，這就是喬喬。
「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子揚哥。不愛一個人本來就不需要抱歉。」
喬喬笑著安慰他、安慰泣不成聲的他。


「這幾年都去了哪裡？過得怎麼樣？」
他帶著晴晴直接離開那個包廂，到附近的酒吧小酌。
「沒去哪也不怎麼樣，就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晴晴從側背包裡掏出一包香菸，叼出一根，正在搜尋打火機的同時，Bartender拿著已點燃的打火機湊近她，替她燃起那根菸。
她對Bartender眨了眨眼，以示感謝。
子揚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然後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酒杯。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生活和社交了。
他沒有想到當年窩在角落看書的女孩學會了抽菸，更沒有想到這樣的她，更要命地吸引著自己。
「喬喬⋯⋯過得好嗎？」
「前幾年結婚了，最近剛生了一個兒子。」
她吐了口菸，「恭喜。」
「不是跟我，妳消失之後，我們就分手了。」
她沒有接話，專注地抽著菸。
「喬喬很想妳。」
「想我？」晴晴自嘲地笑了笑，「你沒跟她說我背著她幹了什麼事嗎？」
子揚偏頭，從雲霧裡看她，就像以前一樣，神秘又性感。
「什麼事？」
晴晴也轉過頭看他，「裝傻有意思嗎？」
子揚離開吧檯椅，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夾著菸的手，俯首靠近她。
他停在她的嘴唇前，像她對他那樣，然後捕捉到她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慌亂。
「為什麼不躲？」
晴晴從慌亂轉為惱怒，正想說些什麼，他捏著她的下顎，將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她手中的菸掉在桌上，轉而環住他的脖子。與其說是接吻，倒不如說兩個人都想吃掉對方。
再次分開早已氣喘吁吁，晴晴在他眼裡清楚地看到強烈的慾望，她應該要停下來阻止他。
但她淪陷了。


用房卡刷開房門，還未等房門關上，他就將她壓在牆上親。
手中的房卡掉到地上，晴晴有點分心，思考著該不該把它撿起來插在牆上。
才剛走神，她就感受到他的手扯開她紮在裙子裡的衣襬，伸進衣服裡，目的明確地握住自己的柔軟。
子揚鬆開她的唇，偏頭啃咬她的脖子。單手扯開自己的皮帶，拉下拉鍊，釋放自己。
他雙手捧起她的臀，她自然地將雙腳環住她的腰。將她抵在牆上，他扯開她在底褲，扶著自己，進入她的體內。
突如其來地異物讓即使足夠濕潤的她，還是感到疼痛。
「輕一點。」
晴晴伏在他肩上，輕聲央求。
隨著他的衝刺，她偶爾會溢出些許呻吟，又輕又細，像小貓的爪子似的，撓得他心亂如麻。
「晴晴，叫我的名字。」
「子揚、子揚哥⋯⋯」
他衝刺地更快，「晴晴、晴晴⋯⋯」
子揚偶爾會在夢裡見到晴晴，那個晴晴不會抽菸，也不會對男人拋媚眼。
冷冷地，但對他又熱情無比。
夢裡的他偶爾會像現在一樣在她體內衝刺，那個晴晴也會像現在一樣，柔柔地喊他子揚哥。
但早上醒來看見自己濕潤的被單和褲子，他都會湧起一股罪惡感。
而現在，他真真切切地擁有她，那些令他悸動的呻吟和顫抖，都不再是夢。
他在晴晴的體內釋放自己，還沒順好自己的氣息，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抱到床邊。
晴晴還有些腿軟，剛剛的姿勢讓她的雙腿不是特別舒服。
他讓晴晴趴在床上，自己則從後面進入她。
「子揚哥！」她驚呼，「我不行⋯⋯」
這樣的晴晴和剛才在酒吧的她又完全不一樣，偽裝出來的強勢和冷漠被擊碎，展露出來的柔軟讓他想狠狠欺負她。
「晴晴⋯⋯再一次，一次就好⋯⋯」
這句話她聽了一整個晚上，原本就喝了些酒的她，還是忍不住昏睡過去。


叫醒他的是櫃檯打來的退房提醒，沒想到已經十一點半了。
他掛掉電話，翻身摸了摸身旁的床位，沒有想像中的溫度，只有冰冷的床單。
他立刻睜開眼，晴晴走了。
坐起身，他發現她的衣服和包都不見了。
子揚下床，腰痠背痛地狀態讓他確認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什麼時候走的？
他昨天完全忘記問她的電話，該死。
看見床頭的菸頭，還有旁邊的那包菸，他低咒了一聲，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意思是她又消失了？」
喬喬坐在他對面，一邊逗弄著自己的孩子，一邊回答他。
「櫃臺說沒有印象看到這個人。」
「你有跟晴晴說清楚狀況嗎？」喬喬轉過頭看他，「我知道這件事情了，我也沒有生氣，我很想她，你有跟她說嗎？」
子揚沒有說話。
「真受不了你。」喬喬翻了個白眼，「子揚哥，算了吧，忘掉晴晴重新開始生活，那些事情都過去快十年了，這個人也該離開你的人生了。」
子揚抬眼看她。
「或許你覺得我很無情，可是人生總還是要過的吧？一個人存心躲你，你根本找不到她。」
「我很想她，但是如果她不願意回來，我們也要學著尊重她的選擇吧。」
喬喬注意到咖啡店門口進來的人，朝他揮揮手。
「子揚哥，我老公來了，我先走啦！」
子揚看著男人走到他們面前，「該把我老婆還給我了吧？」
喬喬笑著看他抱起兒子，「我和阿良先走啦，你自己好好想想。」
阿良朝他點點頭，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坐在原地嘆了口氣，沒多久就站起身，走出咖啡店。
桌上放著他們剛剛點的咖啡，和一包早就空了的香菸。



後記


後來過了幾年，我在某個飯局遇到晴晴。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子揚口中的這個女孩，還好我看過子揚給我的照片，才有辦法認出她。
晴晴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她確實是特別吸引人的那種女人，即使我不認識她，我也會多看她一眼。
本來想打電話給子揚，但想想最近他剛結婚，晴晴的事情還是讓他過去吧。
我架不住我的好奇心，拿著酒杯，走過去和晴晴攀談。
「嗨，我是子揚的朋友。」
晴晴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抿了抿嘴。
「抱歉，我不認識什麼子揚。」
我發現她似乎在找合適的時間逃跑，「子揚結婚了。」
她終於正視我。
「半年前，他結婚了。」
我凝視著她的表情，「我沒有跟他說我遇到妳了，我單純想來和妳聊聊。」
「我和你能有什麼好聊的？」
「不瞞妳說，我是個作家，偶爾會從朋友的故事找靈感。所以子揚和妳的故事，我也略知一二。」
「但妳別誤會，今天遇到妳完全只是巧合。」
晴晴看著我，眼神充滿著不耐煩，「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有幾個地方想問妳。」
「無可奉告，我不是你的朋友，不需要幫助你找靈感。」
晴晴轉身就走，我沒有阻止她，只是扯開嗓子問出我的問題。
「妳是因為覺得愧疚才逃走的嗎？」
晴晴立刻轉頭瞪著我，快步走過來將我拉出餐廳外。


她抽菸的樣子真的很美，比子揚形容得還美一百倍。
雲霧從紅唇傾洩而出，環繞在她身邊，像極了下凡的仙女。
「你到底要幹嘛？」
「抱歉，我為我剛剛的不禮貌向妳道歉。」我拒絕她遞過來的菸，「我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妳要消失？」
「就算妳一開始是因為對不起喬喬，但我想妳已經知道她根本不怪妳，所以妳才會出現在那場聚會，巧遇子揚。」
晴晴垂眸，似乎聽得很認真。
「喬喬不怪妳，子揚的心意也昭然若揭，妳這次的消失到底是為什麼？」
我看著她緩緩揚起嘴角，然後抬頭看我。
「你們的人生，或許對於美好結局的定義就是王子公主一起過著美好幸福的人生，但不是每一個王子公主都是這樣的。」
「子揚喜歡的到底只是當年的我，還是沒得到過的我，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我皺起眉，「有差別嗎？我覺得他就是喜歡妳啊。」
晴晴笑得更開，「好，就算是吧，那你們想過我嗎？」
「妳不喜歡子揚？」
「我不知道。」
她又吞吐了一口雲霧。
「什麼？」
「不是每個人都會想要去追根究底一段感情或是一個人吧？」
「我喜不喜歡子揚，最真實的回答就是我不知道。以前不敢想，現在不想想。」
晴晴扔掉菸，伸出腳踩熄它。
「不用再去想我和子揚了，有些感情最一開始選擇逃避，就只能逃避一輩子。」
她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了。
「我以為喬喬的那個好閨蜜晴晴是真的我，直到我居然會有背著喬喬吻她男友的衝動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可能不是自己想像的那個樣子。」
「喬喬他們太好，所以我不適合他們。」
「她不怪我是她的善良，但不代表我就該裡所應當地接受和揮霍。」
「另外，我現在不叫晴晴了。」
我盯著她良久，她抽了兩根菸之後，我才朝她點點頭。
「抱歉，打擾妳了。」


後來我再也沒有遇過她了，和晴晴之間的對話，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子揚，本來想從子揚的故事裡找靈感，最後也作罷了。
或許晴晴是對的，無法勇敢面對的事情，對某些人來說，就只能逃避一輩子。
消化遺憾大概也是我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課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