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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深海漂流03
山中客听山人歌 07-10 19:28 投诉阅读数：1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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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紧紧地攥住浴巾，克劳德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名男子。他觉得自己就像被禁锢在了镜前，脚下生了根，根本迈不出一步，甚至连最简单的回头动作都做不了。

　　

　　洗漱室内的暖白顶灯依旧明亮，但克劳德却不能将镜子中的男人的模样看得很细致。他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带着颗粒状物质的滤镜，一举一动间都勾带出一片“噪点”来。

　　

　　男子低首，唇角触碰着克劳德的右耳廓：“克劳德。”一声低唤，带着私语时的气音。

　　

　　透过镜子，克劳德看见他的舌尖与嘴唇着自己的耳廓，从最开始的亲吻逐渐变为细密的舔舐。克劳德想推开他，但双手已经不受控地垂在身体两侧，手中的浴巾也滑落到脚边。

　　

　　“你拒绝不了的。”镜子里的人似乎是明白克劳德此时的想法，他弯下腰来，让过于高大的身躯与克劳德持平，一双翠绿的竖瞳透过镜子与克劳德对视，“你属于我，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他的面容半掩在克劳德脑后，顶灯的光投下后，男子如精工细雕的五官便显得更加深邃立体，克劳德这才发现，与他妖异的竖瞳相伴而生的，还有他这较旁人来说过于俊美的五官。

　　

　　“你是谁？”克劳德再次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

　　

　　男子直起身，双手从后方钳住了克劳德的下颌骨，隔着一层黑皮制成的手套摩挲着克劳德的脸颊。似乎是循阅般的，他的视线透过镜子，从克劳德的额头一直划过鼻梁与眼睛，最终停留在唇角上。

　　

　　“我是你的主人。”男子凑近了克劳德，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在克劳德肩侧，“你回应了我的呼唤，克劳德，你现在是完全属于我的。”

　　

　　“呼唤？”克劳德忍耐住后背蹿起的酥麻与凉意，语气肯定，“在海底时，是你在叫我。”

　　

　　“对。”男子并不否认，“但我对你的呼唤，远比之前在海底要早。”

　　

　　“从我这次出海开始？”

　　

　　“远不止。”他将双手按在克劳德肩膀上，大指姆摩挲着克劳德的后颈肉，“不必多想，此时的你，还不能彻底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克劳德，你只用记住——奔向我，是你唯一的归属。”

　　

　　“什么？”克劳德抬眼与镜子里的那双竖瞳对视，想要问的再明白些。但那男子不避他的目光，眼眸微微弯下，勾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

　　

　　他手掌施力，完全桎梏住克劳德的肩膀，然后慢慢地将头凑到克劳德的发梢与脖颈处，似乎在嗅着什么。

　　

　　明明他并不真正存在于洗手间这片空间内，但克劳德却似乎仍能感觉到他喷在自己皮肤上的气息。不是热的，甚至不能算温，只是冷如寒汽，凉如薄冰，同深海处蕴藏的海水一般。

　　

　　“呃……”克劳德低呼，后背整面止不住的轻颤。

　　

　　那人正咬住克劳德的后颈，微尖的牙齿研磨在肌肤上，带动着底下的软肉移动。他的偏着头，视线越过肩膀与克劳德投视于镜中的目光相对，冷绿的眸子里掀起类似于挑逗的情绪。

　　

　　克劳德感觉自己被咬住的那处肌肤越来越疼，虎牙施加的力道也逐渐变得重起来，这让他有种被野兽盯上，进而啃噬的错觉。克劳德紧抿住双唇，原本回温的身体再次跌进由那人制造的新的“深海”，刺骨的凉意从后颈处又源源不断地涌入全身，渗透进了骨缝中。

　　

　　镜子中的冷绿色眼睛牢牢地盯住克劳德，在这样的视线下，他不由得又感受到了昨日在梦中面对巨瞳的压迫感。脑海中胀痛一片，内中像是积压进了成吨的海水，思绪被它们搞得一团糟。

　　

　　克劳德闷哼一声，低下头避开那人直视的目光，眼前光影逐步变得模糊不清，洗漱台上的灯条也朦胧下去，白色的光线淹没在他自己的视野里。

　　

　　等到这阵寒意侵蚀与压迫过去后，克劳德才喘息着抬起头，发现自己双手紧紧地抓在洗漱池边缘，手肘僵硬地撑着身躯，关节一动便会有涩感。克劳德抬起头来，在眼前的镜子中，只看到全身布满虚汗的自己，以及空无一物的后墙，那不知名的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回过神后，克劳德身上的感触就变得让人在意起来。他右手向后摸去，在后颈处碰到了一些凹下去的印子。克劳德扭过声，凑近镜子后目光瞥向那处，看到了肌肤上一些深深印下去的痕迹——是咬痕。

　　

　　克劳德有些怔忪，心里一时间转过好多念头。但此时有一点可以确定，便是那名男子不止存在于镜中，也不止寄托于克劳德自身的梦境里，而是有着实体的能力，这个认知让克劳德淡下去的紧张感又有翻腾的趋势。

　　

　　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甚至会影响着现实生活的“人”，这种似乎只存在于惊悚片里的角色，却在目前被克劳德切实地撞上了。

　　

　　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克劳德静默地走入淋浴池中，等热水淌上肌肤，从颈椎一路流过身躯后，他才呼出了一直闷在心里的那一口冷气。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巴雷特霎时将目光转向会议室门口，果不其然地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克劳德。

　　

　　“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了好久。”巴雷特站起身，拍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克劳德的肩膀说，“潜水出问题，洗澡回来后也看着精神不济的，这样后续工作我可不敢交给你。”

　　

　　克劳德看了巴雷特一眼，随即摇摇头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克劳德最近是有点不对，从出海不久后就有征兆了。”毕格斯双手放在会议桌前，看着克劳德说，“有几次我同你擦肩路过时，克劳德你看我的眼神里有审视和惊奇，手指上也似乎在捏着什么，但我在你手里看不到任何东西。还有平时的休息时间里，你会一直出神地盯着海面，一看就好久……克劳德，这次出海后，你是不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而产生幻觉了？”

　　

　　看到毕格斯带有关心的神情，克劳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同大家说最近发生的事。科考船上的所有船员，只有他一人感受到了怪状，这感觉更像是他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克劳德抿下嘴，考虑片刻后还是决定只暂时说起之前在海底发生的事情，而其他的，还是等自己捋清思绪后再相告。

　　

　　……

　　

　　“听起来，你像是意念被拉入了一个另外的空间。”毕格斯就着克劳德叙述的事情分析道，“这沉船区淹没的船只太多了，几乎可以算是罕见。船只与船只间年份不同，沉船的原因也各不相同，船身上黏带的东西斑杂，很有可能在相互影响间形成了带有各自沉没前经历的‘域’。”

　　

　　“域？”克劳德疑惑。

　　

　　“就是不同于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里的另一个空间。它和现实世界有接口，人或者物找对了方法，可以进入到它内部。”

　　

　　克劳德想到自己的经历，又向毕格斯询问：“这种进入都是暂时的？”

　　

　　“也有永久的，看那个‘域’的性质。”毕格斯手指敲着桌子，回到道，“‘域’的接口是它和现实世界重叠的地方，这种重叠大多数是以我们所处的世界为主，‘域’只是个依附的空间，它所发散的能量留不住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克劳德听后也明白了二者间的关系：“但如果‘域’的能量超过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进入‘域’的人或者物，就会在两个世界的重叠进程结束后，彻底陷入‘域’里？”

　　

　　“是这样。”

　　

　　“在海底时，杰西和我在一起，但只有我被卷进了那个‘域’里，这是为什么？”克劳德问。

　　

　　巴雷特插声解释：“每个‘域’对于人的适配度也是不一样的，你进去了，说明你比杰西的适配度更高。”

　　

　　克劳德听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拳起来：“适配度的高低和什么有关？”

　　

　　“不清楚。”毕格斯摇头，“就目前而言，我们也不知道适配度高低的依据。可能是体质，可能是出身经历，也可能就单纯的是运气。”

　　

　　“虽说雪崩就是研究与处理这些不寻常事件的，但毕竟组织不大，我们也不能给你很好的参考方法。而这次的沉船区范围又过于庞大，雪崩从未处理这样规模的地方。”威吉将椅子拉到毕格斯身旁，对克劳德说，“之后如果还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请克劳德你再和我们说说，线索多了，谜团也就好破解一些。”

　　

　　“……嗯。”克劳德点头答应，但他心里并没有因为与众人的交谈而落得轻松。他和那个“域”，相互接触并不止于海底那一次，而应该在更早前。从他能闻到空气中的艳香开始，就已经一步步地走进了“域”中。

　　

　　“我们会在这片海域停留几天？”克劳德转头看向巴雷特问道。

　　

　　“明天就要走。”

　　

　　“那么早。”克劳德有些讶异，“就算不彻底解决这片区域有的怪现象，只单独探查，仅仅靠一天的时间也不够。”

　　

　　“我也想查，但塔格斯很快就能赶来，我们得避开他们。”巴雷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懑，“原本今天粗略探查完就要走的，不过刚才收到消息，塔格斯来的那片海域有暴风雨活动迹象，他们被困在里面暂时出不来。所以大家先休整，明早天亮后离开。”

　　

　　克劳德低头盘算片刻，对巴雷特说：“过两个小时候，我想再入海一次。”

　　

　　“克劳德！”坐在旁边的杰西抓住他的手臂，“刚刚的潜水就出了问题，你今天不能再入水了。”

　　

　　“我们知道克劳德你想要查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再怎么急迫也要考虑身体能不能承受。”毕格斯也不赞成，“刚才入海我和威吉也找到了一些线索，等其余工作人员把东西全部打捞上来后，我们回到陆地上的基地研究也会有收获。”

　　

　　克劳德摇摇头，尽力让自己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没有队友们想象的那么糟：“只凭物品，对于我想探查的事很难得到线索。”

　　

　　“今天不能去。”巴雷他双手环胸，直视着克劳德说，“你今天给我好好待在船上休息。明天我们晚点走，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探查，一个小时后，不管有没有什么发现都必须和科考船一起离开。”

　　

　　“可以。”

　　

　　巴雷特轻哼一声，起身朝门边走去：“散会。”

　　

　　克劳德垂眸掩去了眼睛中的神情，随着众人一道离开了会议室，朝自己的船舱走去。

　　

　　“我们这次来的沉船区本就不寻常，克劳德你受到波及也正常，不用太担心。”杰西从后面追上克劳德的步伐，偏头看向他说，“只是没想到，我们中实力最强悍的你会是唯一一个被影响的。”

　　

　　“你们以前，也有类似的经历吗？”克劳德询问。

　　

　　“是有类似的，不过最后都解决了，也没闹的像你这样大。做我们这些事情的，长期接触的事物都不寻常，难免会碰到一些奇异的东西。”杰西说道，“不过克劳德你加入雪崩的时间不久，连上这次也不过刚和我们执行过三次任务，才三次后就遇到了怪事，这也很少见呢。”

　　

　　“怎么说？”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场，吸引这些不寻常事物的气场，一般是自身也带有一种不寻常的特性。你才经历了三次，而雪崩其余队员已经经历过数十次了。按照常理来说，经历任务越多，自身的气场受到的奇异事物的侵染就越多，也就更容易受影响。”

　　

　　“这样。”克劳德推开自己船舱的屋门，回身说道，“或许还是适配度的原因。”

　　

　　“很有可能。”杰西站在房门前，见克劳德精神实在不好，头顶上的翘起的发梢都有些拉耸，便就不好再打扰他，转而挥挥手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潜水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好。”克劳德颔首，随即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在一片安静的环境中躺上床，卷着被子倒头入睡。

　　

　　

　　

　　“叮——”一声脆响从卧房外侧的洗漱间传来，似乎是有东西掉在地面上撞出的声音。

　　

　　克劳德从昏沉间醒过来，侧躺在床上片刻后才逐步意识清醒。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沉了，身体也重重的，四肢间泛着酸疼与无力。

　　

　　房间里很暗，靠窗的狭小舷窗中没有透出任何的光线，想来是到了深夜。只有房门缝处的一条窄线溢出些许暖光，那是外面走廊上的灯亮。

　　

　　克劳德放缓呼吸，轻轻地掀开棉被后起身，将置于床边上的阔剑重新别在背上，仔细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之前经历的事情使得克劳德在任何空间里都没有踏实感，一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总伴随着他，好似身边有看不见的“人”在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早间毕格斯告诉他的事情，也让克劳德异常在意。

　　

　　——两个世界的交叠，在他这里似乎是逐渐推进的，从刚开始的艳香，到后来的残存于船舱上的粘液，以及稍早前的海底祭祀场与不知名人，这都是一个推进的过程，世界重叠在他这里像是个“进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叠合。克劳德现在甚至怀疑，之前做的那些诡谲的梦境，是否也在另外一个世界真实存在，而他也早早的就闯入了另一个空间中。

　　

　　克劳德靠着墙面，偏头看向旁的舷窗，视线略过甲板见到了外界广海的景色。那处聚集着浓厚的层云，星与月全部被遮蔽起来，显得今晚的海面尤其的暗沉。他估算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船上除了值班的船员便没有人会起来随意活动，而那洗漱间的声响来源，就显得愈加不明。

　　

　　轻脚走到门前，克劳德隔着一扇推拉门静默听辨着内中的动静，但片刻后仍旧是寂静。他推开门，也没进去，就借着微薄的光线观察着室内环境。

　　

　　地板上，克劳德的漱口杯侧翻在那里，旁边还有摔落下来的牙刷与牙膏。刚刚的响动，来源就应该是它们了。只是大半夜，克劳德的房间里也不会来人，而船上也不存在老鼠一类的小动物，将洗漱用品碰掉的“罪魁祸首”就耐人寻味。

　　

　　克劳德将视线转向洗漱镜，全身紧绷着一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但细细地看了许久后，那处依旧毫无变化，室内除了克劳德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根本听不到第二种响动。

　　

　　他尝试性地步入洗漱间，右手按开灯源开关。冷白色的光线霎时铺开，将整个房间照得明晃。克劳德蹲在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将他们重新放回原位后，便不可避免的盯着镜子看。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克劳德担心再出状况，可心里又逃不开这种一探究竟的欲望。但静待几息后，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就在克劳德决定离开的时候，他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笑声，低沉中还带着气音。

　　

　　不待克劳德反应，他便被三股带有粘稠液体的长条状东西困住身体，猛地一拽后撞入了旁边的淋浴池内。

　　

　　借着室内的冷光，克劳德看清了抓在自己身上的，是不止于三条的粗壮的、类似于章鱼触手般的东西。

　　

　　这些条状物通身漆黑，偶尔借助着冷光的反射中还能看到几分深紫。它们每条都至少有两米长，触手下端黏带的吸盘内中还带着细微的小刺，刮在肌肤上时不算疼，但仍旧会激起一阵恐慌颤栗。克劳德被它们缠绕得很紧，绕过的地方上也涂满了稠的粘液，比任何时候都要浓厚的艳香传来，克劳德不可避免的感到胸闷，甚至生出了醺醉的感觉。

　　

　　“……滚开……！”身上逐渐感觉疲软，克劳德挣扎的力道逐步减弱，呼吸也开始急促。

　　

　　他看着那些触手滑过淋浴池底，顺着他的裤腿底端爬进，一道一道缠绕在小腿上，并且还在向上攀爬。阴湿滑腻的触感侵蚀进肌肤，克劳德还听到了一阵粘液移动的水润声。

　　

　　吸盘带着吸力，一寸寸的积压着肌肤往上走，数百千个吸点慢慢磨过小腿，渐渐爬到大腿后，克劳德心里的恐慌感便再也压不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更不清楚它的目的是什么，他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待宰的鱼，等待着那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利刀。

　　

　　“克劳德！”一阵呼叫传来，船舱的门被人一把拉开，杰西和毕格斯忽然闯入了克劳德的房间。

　　

　　“你怎么样？”杰西顺着光线来到了洗漱间内，抓着克劳德的双臂问道，“出什么事了？”

　　

　　克劳德缓了片刻后，才从那种惊慌的感觉中脱身出来，视线逐渐聚焦在面前的杰西和毕格斯身上。

　　

　　“你们……”嗓音干涩喑哑，克劳德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毕格斯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杰西蹲在克劳德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问道，“你怎么了？”

　　

　　克劳德低下头，却再也找不到之前那些粗壮粘稠的触手，连着身上沾上的粘液也不见踪影。他沉默片刻，最终将头埋在手臂间，很疲惫的回应了一句，“我没事。你们去房间里等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杰西回望毕格斯，见他点头后，便拍拍克劳德的肩，起身走出了洗漱间。

　　

　　克劳德看他们走后，才卷起裤腿。只见在冷光下泛着柔白的小腿上，有数条红痕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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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之前事情太多，拖到现在才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