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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初中就課業壓力這麼大,躲在這偷抽菸?」
「老、老師……」
海驚慌起身,將剛點燃的菸藏在身後,深怕師長會大發雷霆,然而高馬尾的年輕教師只是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就往體育館走去。

「走!帶妳去戲劇部發洩!」

得不到父母期望的成績、打罵教育都是家常便飯,四方田海渴望叛逆的心思終於在部內獲得紓壓。
在這邊她可以參與演出、將背景道具當成討厭的人用力搥打,那是在課業壓力中最開心的時光……



直到初三時意外發生。



「四方田同學!」
「四方田!」

誰都不知道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同學們驚慌把砸落的木頭搬開,接著便是此起彼落的尖叫驚呼。
「流好多血!快拿毛巾!!」
「快叫老師!!!」
「四方田!」

……。
…………。
………………。


海覺得自己好像從天堂墜落。

當她張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上衣滿滿是血,頭上又熱又辣,逐漸聚焦的視角迎面而來的是被怒氣包裹的父親與焦急的母親,就連身旁圍繞的同學們都因為父親的氣場畏懼的紛紛散開。

完蛋了。

「為什麼不好好盡學生的本分非要來部活還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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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海從學校被拖著去了醫院,又從醫院被拖著回了家。
有多少人目擊那丟臉的畫面她記不清了,手臂上的握痕沒有臉上的傷來的痛。

父親限制她在家反省整整一個禮拜才同意她去學校,然而又聽到晴天霹靂的消息。

「我打給妳班導了,讓妳去唸東高,離妳去西高的那些社團同學遠點!成天帶壞別人女兒……想到這我就火大!初三生還去參加部活動,妳們學校怎麼想的!」
「是我自己要去幫忙的,這不是他們的問題,造成困擾我很抱歉,我會彌…」
「妳是該道歉,還要我們收拾你的爛攤子!」

『我怎麼會有妳這麼沒有用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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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溜去部裡的海沒遇到老師,只見同學面有難色的給了她一封信。

「校長說因為意外發生老師不在場,有失職之嫌,已經辭退她了,這幾天妳爸還來部裡鬧……現在部活動也暫停了。」

…………………………。

…都是我害的
……都是我害的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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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記得怎麼回房間的了。
看著手裡的美工刀跟雙腿的自殘痕跡,淚乾了又濕了又乾。
明明跪坐在地上卻又沒有觸感。

她真的還在這個世界嗎。

希望與愛好與意願都被剝奪了。
父親說她臉受傷就是毀容,門面沒了。
書唸不好、表達能力不好、什麼都做不到。

她這麼沒用。



















既然這樣的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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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見東高頂樓-


「這還是我第一次上來……」

捻了捻拔完指甲疼痛的左手,隔著紗布傳來的痛感令她清醒了些。

忘記是在哪篇新聞看過的報導,拔中指指甲造成的影響最小,即使握著物品也不太會影響施力,而小指她從未想過去褻瀆它。


當年想死的她在畢業典禮當天也是像這樣爬上頂樓,本想報復性的縱身一躍,卻被趕來的戲劇部老師阻止了。

她哭得不能自己,完全無法好好說話,到現在都不記得老師安慰了些什麼,只記得她們勾了勾小指立了約定。


「等妳高中畢業就來東京找我吧,我在那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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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活下去。

「我跟老師約好會活下去。」

海看著昏暗的操場,舉起手中的鐵槌喃喃自語。

「但我約好的只有這點,其他沒有。」

她不介意受傷、不介意破相,反正都留疤了,不差這一個。

但她還是會遵守約定,呼吸到人生最後一口氣為止。


狂風吹起少女的髮,隨著一記重擊悶響,倒地的少女似乎還傳來這麼一句話:

「畢竟——活著才是真正的懲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