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薄荷夾心

*一篇沒有邏輯的無腦爽文

01.

「……我不喜歡薄荷糖。」

「吃就對了。」

02.

崔允不喜歡薄荷糖。

可是尹華平身上總是有薄荷糖的味道，所以他勉強可以試試看。崔允知道這聽起來滿不妙的。他欲蓋彌彰的安慰自己，反正只是試試看而已。

他撕開糖果亮晶晶的包裝紙。

03.

尹華平是薄荷糖的味道。

吃下去的第一口嗆得讓人說不出話，初次見面便直接體驗他過於直率且橫衝直撞的個性，基本上是相當令人慍怒的。儘管他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剛認識時崔允就決定把尹華平這顆不怎麼討人喜歡的糖直接吐出來。

但是後來再多嘗試幾次，清新的甜意從味蕾上星星點點的擴散，讓人在清醒的同時也深深著迷。而這同時也是尹華平。

——崔允覺得，在這行幹了這麼久，自己終於是要瘋了吧。

04.

噁。當他沒說。他果然還是討厭薄荷糖。

可是又不捨得吐出來。他嚼碎，糖果的碎片在嘴裡嘎吱嘎吱的響，糖屑尖銳的角劃傷他的舌尖，有些疼。崔允突然就想起尹華平喋喋不休的尖牙利嘴。

05.

尹華平身上也有薄荷糖的味道。

準確的來說，尹華平身上隨時都帶著薄荷糖，讓他聞起來像一個會自行思考走動的口氣清新劑。

崔允還發現尹華平吃糖果的時候大部分是用含的，而不是咬，他的舌尖到現在仍隱隱作痛。他想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試看這個吃法，前提是如果他還願意去打破自己成見的話。

尹華平大概是被盯久了而轉過頭來，皺著眉，眼神帶著疑惑。臉頰因為含著糖的關係而鼓鼓囊囊的，像是飽滿泛著光澤的水蜜桃。崔允有一剎那想戳，但忍住了。他試圖克制腦中神經元的指示，於是他緩慢的眨了眨眼，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這種衝動。

「你要吃嗎？」

尹華平的眼睛帶著暖和的光。他從口袋裡掏出又一顆薄荷糖。

06.

這是崔允從尹華平手裡拿到的第二顆薄荷糖。

他沒有馬上吃，而是簡短的道謝後把它放進西裝褲的口袋裡，塑膠包裝硌得他有些癢。崔允不想在那人面前失態，他決定晚點回家再勇敢一次。

07.

他打開屋裡的燈。

崔允把自己癱進沙發裡，煩躁跟焦慮在腦中纏繞成結，黑暗從無邊無際蔓延。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發呆，盯著衣櫃裡成套黑漆漆的制服發愣。他望向牆壁上掛著的耶穌像感到茫然，看往窗外的光害與夜空只覺無措。

他用自己的手臂遮在眼前，日光燈過度眩目的白光和黑色袖口交織成搖搖欲墜的氛圍，光暈在腦中昏昏沉沉，疲憊與疼痛像海浪一陣一陣的拍打著岸礁，而不同的、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在他腦中的每個介質橫衝直撞，譜成最淒厲的痛苦。啊，燈光真的太刺眼了，不然他怎麼會想哭呢。

他從口袋中摸出糖果，用力攥緊那顆糖，指甲陷進去手中留下印記，手心的溫度讓它在包裝紙裡頭黏糊糊的。靜默中，他感受自己的血管在突突跳動，恍惚間憶起尹華平礦石般的眼裡蘊藏的磷光閃爍，在無數個白天黑夜裡跳動著不屈的火花。鬆開手，他端詳從尹華平那兒接過的薄荷糖，它像一團小小的火焰，在心底的荒野縱盡野火，而黑暗被燃成片片灰燼。

隔天他在沙發上驚醒的時候，糖不知道掉去了哪兒。

08.

尹華平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超市挑選要買哪個牌子的薄荷糖。

“呀崔允，你有空嗎？我等等想找你討論一些事。”

崔允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間，聽尹華平在電話那端講話，沒回答。他瀏覽放滿五顏六色繽紛甜蜜的貨架，太過亮眼的色彩讓他莫名的慌張。是說尹華平他平常買的薄荷糖是哪個牌子的？

“崔允、崔允？”

“你還好嗎？幹嘛不說話？”

等到聽到尹華平有些急切而擔心的語氣，崔允才從晃神當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超市的出口，手上還拿著一包結帳過的糖，大袋的一包裝。

崔允蹙眉，幾乎要把那包糖瞪出一個洞。自己肯定有病，他又不喜歡薄荷糖。

「我去找你吧。」

他沒頭沒尾的丟出一句回覆，沒等那人再說些什麼就掛斷電話，不知道為什麼眼圈發酸，一定是薄荷太嗆人了，他用手背揉了揉雙眼，尹華平到底為什麼喜歡這種糖果呢。

09.

尹華平打開家門時，崔允把剛買的那包糖果直接當作伴手禮送給了他。他驚喜的接過，崔允覺得這大概是薄荷糖唯一的用處。

他一邊讓崔允進門，一邊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你今天沒穿制服欸，我還以為你的衣櫃裡只有司祭制服。」

「我才以為司機先生只有夾克可以穿。」他不甘示弱的回擊。

崔允一進到房裡就看到了供桌，和擺放在其上的照片與糖果。這令他一下子就懂了為什麼。他對著照片雙手合十，在祝禱中意識到他們擁有等價的孤獨。

「我以為你們不能祭拜。」

「理論上是不行。」

但誰在乎呢？崔允在心裡默默加註，又突然因為自己不夠虔誠的態度愧疚，幾乎要自暴自棄。

尹華平沒有繼續接話，他在房間的地板上坐下，順帶拿了顆供盤上的糖，拆開包裝便放進嘴裡，他也拿了一顆給崔允。他直挺挺站著，以俯視的角度盯著尹華平伸過來的手，然後他望向尹華平，他眼中蓄著星點的焰火，在漆黑中炸開絢麗。他還是那樣，他總是這樣。

又來了。又是這種沁涼的甜蜜，崔允覺得自己浸在夏日午後的雨中，薄荷、陽光、糖，接著是雨點、疼痛與寂寞。然後尹華平打著傘，本該只是一個過客。但尹華平停下腳步，帶著相似的奔波勞碌，卻用堅毅而美好的眼神，問他，你還好嗎。

10.

「我能吃一顆嗎？」

「我這不是拿給你了——」

於是崔允鼓起勇氣，他彎下身子。

幾近停止呼吸的剎那，崔允覺得，或許自己的確可以再試試看去感受它。

11.

「其實我沒有很喜歡吃薄荷糖。」他在兩人唇齒分開時坦白，感受著一呼一吸間的芬芳，他看起來理直氣壯又無辜。

尹華平氣極反笑。

「混帳。你瘋了。你一定有病。」

12.

他撲上前。揪住崔允沒有羅馬領的襯衫領口，尹華平用帶著薄荷氣息的甜蜜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