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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F/Z】摩根的根本



『Caster!城堡周邊被Lancer組入侵了,請妳協助退敵。』

當愛麗絲菲爾的念話在摩根腦海響起,後者支手托頰道:『如果是作為底牌的程度,替諸位施加強化魔術自然不無不可。』

Lancer組的突襲打斷了摩根和阿爾托莉雅的談話,彼時摩根正要詢問阿爾托莉雅對天氣的喜好(掌握想要親近的對象的好惡至關重要!),這一打岔令摩根十分不快。

但見阿爾托莉雅聽聞來者是那名綠色槍兵,姣好的臉龐掩不住那躍躍欲試的神情,摩根不得不將埋怨的話語吞回口中。

摩根對聖杯戰爭毫無興趣,只是看在過早分出勝負不利於她(劃掉)拐騙(劃掉)打動阿爾托莉雅拯救異聞帶的不列顛,這才一面划水一面計劃拉近和阿爾托莉雅的關係。

至於如何混水摸魚而不被察覺,並且讓人覺得自己很是上心,得益於摩根先前立起的高冷形象。

畢竟島之魔女願意配合戰術,甚至提出迷惑敵人的方案,可是一件比野生喵皇主動蹭上褲角還要榮幸的事情!

反正真到了緊要關頭,愛麗絲菲爾也有使用令咒的選項,摩根一點也不擔心會發生什麼大事。

……然後愛麗絲菲爾就被暗殺者捅了個對穿。

開玩笑的。

在那名代行者手中的黑鍵即將刺入御主腰腹的剎那,透過水鏡觀察戰況的摩根出手了。

短髮女子狼狽地趴臥在林間空地上,眼前一襲聖袍的男人單手舉起白髮人造人,下一瞬,與人造人編纂出的猛禽相仿的雪白雄鷹襲向男人──言峰綺禮──並在他以黑鍵斬碎之後化作刺骨寒霜迎頭罩下,代行者下意識地放開手中的女人,抬起手臂進行隔擋。

「魔術師?」言峰綺禮的大腦飛速地思考,將關於愛因茲貝倫的情報分析了遍,「不對,這個氣息是從者……嗎?」

察覺什麼的言峰綺禮正要開口,電光火石間,某處傳來這段呢喃:

「真是令人驚訝,本該被淘汰的Assassin似乎還在活動,看樣子所謂的聖職者和騙術師並無不同。」

言峰綺禮頓時緘默。
自知理虧的代行者最終在其從者的提醒下,收起戰意匆匆離去。

一人一人造人的危機這才解除,並由摩根親自帶回城堡。

望著陷入深度昏迷的舞彌,以及接受治癒魔術的愛麗絲菲爾,強裝面無表情的摩根心虛地垂下眼簾,但想到自己不過是拯救陷入危機的御主,便又重新硬氣起來。

不過就是被發現了嘛,總之把違規召喚的鍋扣在另一個Caster頭上,自己則是正統的參賽者,而當事人沒有提出抗議的話(雨生龍之介:?),就是既成事實!

好在衛宮切嗣前去追擊逃走的肯尼斯了,否則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

有鑑於治癒魔術輪不著島之魔女親自動手,尤其亞瑟王的劍鞘也在阿爾托莉雅的陪同下正常運作著,因此摩根的冷藍眸光移向阿爾托莉雅的左手。

注意到摩根視線的阿爾托莉雅開口:「怎麼了,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

摩根沒有回答,而是湊近了亞瑟王後,托起對方包覆於甲冑下的手臂,白皙柔荑因那冷冽銀光染上一層薄輝,纖細指尖輕觸上阿爾托莉雅無力下垂的拇指。

那愛憐似的、虔誠般的摩娑力道猶如羽尖的搔癢,若有似無的觸感自阿爾托莉雅指腹綻開,用以捕捉惡意的警報沒有絲毫反應,任由那股陌生的酥麻竄入心窩。

猝不及防的感觸令阿爾托莉雅目光猶疑了一瞬,接著忽地意識到什麼,不由得向前踏出一步,「妳能夠解除詛咒嗎,摩根?」

頂著金髮綠眸的王者寫滿期盼的目光,摩根緩緩皺起一雙好看的柳眉,最終神色肅然地搖了搖頭。

即便摩根確實有辦法處理槍兵的詛咒,但愛麗絲菲爾讓她保持沉默。

擁有妖精眼的摩根,一眼便看出那個男人的盤算。
雖說並非千里眼而是注視事物本質的能力,縱使如此,衛宮切嗣的想法也不難推測,大抵是以騎士之間的義理要求槍兵做出某些退讓。

唯一的變數便是阿爾托莉雅本人。

想當然耳,高潔的騎士王不可能同意這個策略。
那麼、就必須以另一種形式執行。

保持目前的狀態,用來要脅槍兵是其一,至於能夠達成相同目的的手段,也不只這一項。

摩根對衛宮切嗣的戰略沒有任何意見,前提是不波及亞瑟王。

因此,不列顛的魔女悠悠開口:「只是移除痛楚的話,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阿爾托莉雅聞言則是一怔,呢喃道:「這倒不是特別必要。」

「但阿爾托莉雅會感到疼痛,不是嗎?讓我為妳做點事情吧,畢竟我可是妳的姊姊呀。」說完,摩根敞開輕淺一笑。

──猶如融雪後沐浴春陽的枝枒,夾帶縷縷冷冽的同時欣欣向榮。

面對摩根的笑靨及話語,阿爾托莉雅不禁再次感到混亂。
依據阿爾托莉雅的直覺,眼前之人的言行皆出於誠心,而那正是她難以相信的事實。

即使「這位摩根」來自另一個可能性的世界,與其和解並共同合作──這個選擇從來不在阿爾托莉雅的設想裡,但它卻實在地發生了。

更甚者,從先前的幾次互動來看,摩根居然在保護亞瑟王。

不列顛的紅龍、風暴之主、永恆之王,沐浴諸多神秘的加護與希冀,彷彿行走的榮光,亞瑟王一向是臣民和國度的守護者,卻鮮少有人誓言守護那位孤高的王者。

尤其,就算是當事人也未曾心生被誰保護的想法,宛如苦行僧般理所當然地奉獻自我。

而那近乎無所不能的宮廷魔法師,亦僅是瞇起一對羅蘭色的眸,嗤笑似的作壁上觀。

倘若是被當作弱者,阿爾托莉雅尚有拒絕、甚至發怒的餘地,但若對方以血親的身分給予關懷,她便無法辜負這份美好的心意。

──太不對勁了。

按捺著內心的詫異與摩根對視,於那雙冰藍瞳眸看見自身倒影的阿爾托莉雅心道。

──妳本不該是這樣的人。

第一次,龍之爐心傳來的跳動響徹耳畔。

胸膛下的脈動將源源不絕的炙熱打向通往四肢百骸的血管,同時又被這份陌生的情感注入更加滾燙的溫度,隨每一次呼吸生成的魔力融於層層血肉。

當冰與火的熱度降臨於乘著波濤的不列顛島,滲入土壤及盤根交錯的樹根直達紅龍的蟄伏之處,包裹在刺骨冰冷中的無邊暖意穿透了本應無堅不摧的龍鱗,猶如在花田起舞的春日淑女輕撫花瓣的白皙指尖,溫柔地安撫眠龍岩漿般灼熱的神識。

阿爾托莉雅不禁呢喃:「真的很不一樣呢,王姊。」

未等摩根理解這句話語蘊含的深意,忽見阿爾托莉雅褪去魔力編織的武裝,象徵戒備的護具甫一消失,指腹觸及胞妹手背及長指的剎那,這股不真實的感覺令摩根眼眶一熱。

這個舉止所蘊含的深意不僅是阿爾托莉雅的初步信任,更是承認了「摩根」釋出的善意。
對於「摩根」而言,那是她的根本。

「薇薇安」是美麗的湖之妖精,將聖劍交給亞瑟王並捎其前往遺世絕塵的理想鄉,是無害的、善良的存在。

「摩根.勒.菲」是不列顛的化身,為奪回被亞瑟王搶走的繼承者之位,設下許多狡詐計謀給予其苦痛及折磨,是卑劣的、瘋狂的存在。

「摩根」是什麼呢?那是她不曾被任何人著墨的部分,僅作為亞瑟王的姊姊,親近的、善意的存在。

無論在哪一位亞瑟王面前,不同於或善良或陰險的妖精,「摩根」是他們無比陌生的個體,甚至不排除是被虛構出來的性質。

但此時此刻,阿爾托莉雅肯定並接受了「摩根」的情感。

於是飄忽不定的萬年流冰被溫潤的陽光捧起,於暖人的溫度中逐漸消融的冷冽發出細碎微音,乘載著閃爍光芒的晶瑩彷彿凜冬的潸然淚下,在拂過馥郁花丘的春風親吻下輕輕顫抖的心弦。

阿爾托莉雅是這麼輕易交付信任的人嗎?非也。

然而,她亦不是對情感全然未知的某位夢魔,透過從未出錯的直覺,及目前見聞得出的理性判斷,眼前的這位摩根確實與她相處過的那位不甚相同。

因此,適當地給予信任或許並無不可。

而從阿爾托莉雅轉變的態度中理解這些的摩根,則是拚盡了全力才沒在愛麗絲菲爾和衛宮切嗣面前掉淚。

即便強撐著不動聲色的高冷神情,濕潤的浮光仍自摩根的冰色眼眸滿溢而出。

首當其衝的阿爾托莉雅難得地洩出一絲靦腆,縱使她移開那雙碧眸,也依然從眼角餘光捕捉到摩根眉眼弧度間的雀躍與欣慰。

若要說是演技,那也太過刻意;
若要說是陷阱,那也太過拙劣。

阿爾托莉雅想起曾經耳聞的流言,摩根並非原本就是那樣陰險狡詐,亦有溫柔似水的一面。

鑒於當時他們已無法和平共處,存在於她們之間的僅有謊言及算計,因此她沒有當作一回事。

「……阿爾托莉雅,還會痛嗎?」

阿爾托莉雅的思緒被這句關心拉回眼前,女子貌美的容顏滿是赤誠的憂慮。

「我沒事,十分感謝妳,王姊。」阿爾托莉雅收回被摩根抱住的手臂,按捺下泛上胸口的微妙情感。

如今,阿爾托莉雅感覺自己稍微能夠理解,注視著記憶中的摩根.菲.勒的高文卿偶爾露出的複雜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