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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 x 米莉薇特(路人組):啤酒廠的三花貓】

「默,我們麻煩大了。」
「....說吧,妳又做了什麼?」
偵探所從昨日深夜直至今日早晨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焦慮的氛圍,要追究其生成的原因實在難以解釋,但總歸而論就只是單純的失誤。
至於肇事者是誰,大概就是偵探社所長自己捅出的簍子吧。

少女捲著自己微捲的柑橘色長髮,在臉頰與後頸的兩邊繫成了長長的捲馬尾。卸下了頭顱上那印有深瑰紅與桃花色的格紋的橢圓形貝雷帽,提著帽沿的手因為極度的緊張還有難耐而恣意地往滿是文件的辦公桌摔去。一旁的少年露出了些微尷尬的神情,抽過了其中一張疑似是報價單的紙張護住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毛巾平舖在了辦公桌上。果不其然,伴隨著少女劇烈的大動作,擱在一旁還熱著的可可傾倒,在她的尖叫聲之中飄出的軟巾即刻遏止住了悲劇。
或許是早有預料,他以手指捻著方才抽走的報價單,上頭寫著『敦克爾克啤酒廠』。

「啤酒廠怎麼了?」
「我把他們的廠長的貓搞丟了啦!」
搞丟?他因不熟的字眼而蹙起柔細的眉頭,一頭紫丁香色的中長髮散在耳畔,與他紫丁香色的眼睛相互對應。他面帶一絲疼惜,對於眼前已經焦慮的如熱鍋上螞蟻的少女很是無奈。
具體的搞丟是什麼意思?他這樣詢問著少女,而身穿一件與帽子相同的格紋披肩的少女最終在懊悔下,默默地縮回了自己的高價軟皮座椅,這才娓娓道來。

事情發生前昨日的下午。因為與啤酒廠的廠長有朋友關係,名為米莉薇特的偵探所社長受到廠長的請託,做為一個臨時照顧人的她獲得了一隻漂亮的三花貓。那隻三花貓有一雙絕美的綠色眼睛,恰似嫩草散在她的瞳膜裡,而身上三種花斑彷彿是春暖花開季節裡的彩花。
她想探進那樣的花叢裡打滾,享受著沒有工作而能盡情睡覺的日子。這樣的想法使得她連提著外出籠的步伐都更顯輕巧,在雨中的街上踩著積水的水窪,旋轉的身子使得公主一般的裙襬隨風揚起。樂此不疲、享受著得到了溫暖可愛的貓的快樂,下午晚霞的夕陽照耀在三花貓與她的衣裝上,她是女的、她是母的,這樣的兩個孩子一同在夕陽之下跳舞。
回去以後一定要跟默炫耀我借到的貓!米莉薇特這樣思索著,可回到偵探所的當下她彷彿因過度亢奮而忘卻了自己應該要事先做好的籌備。她打開了外出籠的門,對於陌生環境感到懼怕的貓因遠處傳來的吉普車喇叭聲嚇著,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瞬間便跳出了籠外,翻滾如正在逃亡中的老鼠,直達沒開冷氣而敞開的窗門,就這樣逃了出去。
那一瞬間她彷彿是在演黑白默劇片裡的卓別林,對著敞開的窗外露出了晴天霹靂過後的驚愕。微風依舊帶著濕氣,可她的眼淚也已經如即將落下的傾盆大雨一般,開始了哭泣倒數。

身為助手的默自然是不會對於她的陳述有太大的反應,倒不如說......過度誇飾還有精彩的肢體動作是她的慣用手法。對於外界特別敏感且直覺如動物一般,她在各方面都顯得很強大......嘛,除了動腦這一塊。
「米莉薇特,妳冷靜一點。」
在少女訴苦的過程中,彷彿是早已預料到似的,默伸手便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伸向了對方的頰側,輕柔的拭去了她的淚痕。在這種被信任的情況下卻做出了無法被原諒的舉止,無論是誰都會感到難受的。這樣的情緒他能不懂嗎?很久以前,他的母親在臨死前,父親總是以勒索一般的話語向他哭訴──說著他自己如此信任她,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
諸如此類的,可笑至極的假話。
但他沒有將其展現出來,反而是靜靜的落坐於少女一旁的木椅上,低頭啜飲了一口熱水沖成的熱茶。記憶之中他盤算著貓咪的行蹤以及敦克爾克酒廠的距離,在與廠長的住所一併做了推算.....這個城市的任何一角他都已經摸透,彷彿此刻哪裡發生了事件,他都能及時趕到似的。
「家貓的移動路徑會比起野貓更短,牠們在家庭飼養裡對於地盤的擴張會相對沒有慾望。倒不如說,牠們逃跑的目的,多半都是為了回家。」
「貓咪的視野雖廣,但牠們會記住的地點不多,我想廠長除了自己的家以外,平時帶著貓出外的機會,恐怕就是在自家的酒廠吧?」

「如果時間來的及,我想去到那裏自然是最好的。」
在他的引導之下,米莉薇特吸了口鼻子,以雙手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痕的同時,也靜靜地望向了默的方向。他闔上眼睛靜靜地訴說他的分析,那樣有理有據的提議彷彿表現出他對於事件的用心程度無人可比。可他始終都是那樣淡然,為她停留、與她同行。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麼對方會自願來當自己的助手。猶記著在追捕她終生的敵人──怪盜WM的同時,有一天,默就這樣來這裡的偵探所報到了。
那時的他很溫柔,即便不看履歷,米莉薇特的直覺也在告訴她:他與他人有著最深層的差異。一言之下便答應了雇用,至今為止她也不曾後悔。
在抓了抓自己散亂的頭髮後,米莉薇特用力的往自己的臉上送了兩個巴掌,爾後便握緊了拳頭,朝著默的方向投以微笑。

「也是!那我們走吧!」
他同樣對著她投以一個笑容,可背後的手似乎握著什麼似的,捻著那張報價單,指甲壓出了一個雛菊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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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記得怪盜WM的禮物嗎?那是一枝在花莖上捲著紙條的雛菊,上頭清楚的標上了他的名號。
偵探小姐阿,妳知道這個禮物的涵義嗎?自古以來,人們會為他們喜愛的事物貼上標籤,將其視為自己的所有物。
橘色的雛菊又代表什麼呢?他於夜空之中行走、跳躍在欄杆之上,踏著一腳清脆在屋瓦上快步而行。三十分鐘前他與米莉薇特從偵探所出發,可他以自己的家中私事為由結束了陪同之旅。也許現在米莉薇特正在趕往敦克爾克酒廠的路上,期望可以找到那隻美麗的三花吧。

其實,無論那隻三花是否正因為迷路失措而遊蕩到終點也好,他都會將其送往那裏去迎接她。
因為那是他贈予米莉薇特的『禮物』。

──好了,他能趕在少女迎向終點時,把禮物如期送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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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
一腳踹開了敦克爾克酒廠的大門,名為米莉薇特的偵探少女朝著內部大吼。為了營造出最好的環境,這裡四處都是麥芽與木頭的氣味。在封閉的環境下以酒精與菌種發酵,酒廠總是散發出淡淡的酸氣,使得她有些抗拒似的捏住了鼻子。
她不斷張望,設法在陰暗的酒廠裡靠著二樓傳下來的薄弱月光,找到那隻自己失手弄丟的三花貓。在躊躇的腳步聲裡她四處尋找,幾度因為失了方向而撞上了物體。信心受挫之餘她蹲在了原地,原先由默振奮起來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魯莽呢?她這樣想著,眼淚不禁泫然淚下。要怎麼跟廠長道歉呢?她一度希望那隻美麗的三花可以在外面過得好,要不自己真的沒臉在與牠相見.....牠的美麗綠色眼睛望著自己,像一種殷勤期盼溺愛的孩子一般,望著她、望向幸福之路。
「....默....你怎麼就回家了.....」
在無助之中,她聽見了來自二樓的聲響。有披風甩動的聲音、有鐵籠放置於地面的碰撞聲.....還有貓咪的長嚎。
抬頭一望,那是在月光打下的窗戶側邊佇立著的人影,幾縷紫丁香色的髮絲隨著敞開的大門捲進來的風而揚起,掃過了他的雙眼,令人難以辨別真面目。

「貴安,您在找這位小可愛嗎?」
「.....怪盜WM!」
米莉薇特朝著聲音的來源之處大吼,而當她瞧見了外出籠裡的貓的身影,熟悉的三花斑紋使得她感動得痛哭流涕。

...但不對阿!為什麼是你帶著牠啊!在驚訝之餘的她於一樓的位置指向了二樓的方向,揚起的裙襬還有披肩使得她的髮絲散亂,可薄荷綠的眼神卻堅定不已地望著他的方向,彷彿此場情緣絕對是命中註定。
「怪盜WM,我不會放過你的,把貓還給我!」
「女士,我可從沒想要與妳搶這位孩子。」

「倒不如說,請當作是我贈予妳的禮物吧。」
少年一甩披風,捲起的灰黑色布料於散去以後,人影自此消失無蹤。米莉薇特急忙跑上了二樓,在望向了那扇被開啟的窗時,她總有種被耍的感覺。到底還要被窗戶這種東西坑幾次啊?
一旁的貓叫聲使得她往貓籠的方向看去,美麗的三花透過籠子的縫隙磨蹭著她的手指,而她這才發現她的頸子上繫著什麼。

將其抽出,那是一枝綁上了紙的橘色雛菊,攤開的紙面寫著熟悉的字樣:『怪盜WM』。

「那個傢伙.....我不會放過你的!納命來吧!」
朝著空無一人的酒廠大吼的少女並不曉得,那是來自於怪盜的,幸福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