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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先是雲雀的驚呼,衝去櫃檯拿醫療箱的奏斗在樓梯間快速移動的腳步聲,最後是セラフ頂著雙方不停要求他檢討的碎念而可憐兮兮的逃進浴室洗澡。
  可問題又來了,對Ares拿手的セラフ在浴室裡,留在外頭的只有兩個對包紮稱不上專業的同伴,以及警戒心全滿的炸毛少年。
  或許本人也有預想到自己不在現場後的情況,セラフ幾乎是用最隨便只要快的速度在洗澡,套上奏斗的衣服打開浴室門的同時,就看到安靜坐在椅子上的Ares以及高舉拳頭的雲雀。

  是在歡呼嗎?セラフ順著雲雀開心的表情發現奏斗正抓住比著剪刀的手滿臉扼腕。
  「不甘心啊──!」與金髮少年滿是悔恨的吶喊不同,勝利者正高興地舉著拳頭驕傲地重複win的勝利歡呼。
  「セラお!洗完了嗎?」你怎麼也濕著頭髮出來,雲雀又念了一句才交代方才的經過:「剛剛奏斗想到還沒通知アキラ聚餐改在這裡的消息,但Ares也很需要照顧,所以用猜拳決定分工。」

  他明白了,所以贏的是手裡抱著醫療箱的雲雀,輸的是拿起手機往旁邊走的奏斗。

  「セラお你有需要包紮嗎?」「我沒受傷喔。」セラフ搖頭拿過剩下沒幾條的乾淨毛巾,給Ares擦頭髮:「先做應急措施,晚點再請醫生過來處理吧。」
  雖然他以前很常受傷,但他也只會模仿維修傷口的過程,要怎麼處理是沒辦法做到像專業人士一樣有清楚認知的。

  對尚未脫離原生家族從暗殺者身分辭去的自己,很難去意識到自己身體的狀況。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訓練們只為將他塑成完美的武器,多餘的情感除了用在清除目標的偽裝任務上,其他皆是不必要的東西。
  疼痛會影響殺人的速度,猶豫也是、痛苦也是。但比起壓抑或忽視,セラフ選擇去跨越它們,儘管疼過但不可否認的,他也得到了幸福。

  相同的他們是那麼相似,但眼裡乘載的情感又將他們分割成兩人。

  深色的長髮逐漸擦乾,他從櫃子裡挖出吹風機緩緩的將雨水的寒氣驅逐。
  因為站在Ares後腦的位置,因此他能看到雲雀的頭頂正認真的靠近少年腹部的傷口,手裡拿著紗布和繃帶但看起來要怎麼做都不知道,左搖右擺的思考之後才決定簡單消毒傷口周圍,再用紗布及繃帶把肚子上的傷口纏緊加壓。

  解決完最緊急的傷口後,剩下就是一些小傷。他們沒有打擾認真給傷口抹藥貼上紗布的雲雀,只是安靜看著他每次拿起藥就看一下說明書,紗布不停貼歪,繃帶綁的時緊時鬆等等歪七扭八的包紮們後,雲雀各種對自己包紮成果滿意的小表情。

  真有趣啊,Ares滿臉寫著嫌棄又厭世,卻只能坐在位置上不能亂動。
  當然那張臭臉是僅有『自己』能讀出的,對他人來說少年就算腹部被捅了一刀,也能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原位,彷若那道傷口不在身上。

  連點擦傷都沒有的セラフ也給自己吹完頭髮後,隨意找個能看到兩人的位置,雙手交疊的趴在桌上。是遭遇何等惡戰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未來的他回想片刻,就想起那次插進腹部的刀傷。
  過往的事他並沒有想要與人分享過多,這和伙伴們的職業是情報員、怪盜或創業家無關,只是過去年少輕狂犯下的種種錯誤們,此時以Ares之名出現在眼前的生物,更是將他的秘密們擬人化的象徵。

  而那個秘密正用眼神與自己抗議兼求助。

  哈哈,接收到Ares的目光セラフ不禁笑出聲,是炸毛的貓嗎?明明他覺得自己更像蜥蜴,因為雲雀的動作太過笨拙卻充滿真誠,我們才沒辦法克制住體溫的變化,被傳染成笨蛋般哇哈大笑。

  外頭的雨還在下著,待在溫暖的地方體溫好像也跟著變高,與四季凪說明完情況後的奏斗拿著手機回來,拉開セラフ旁邊的位置坐下,並塞給他一杯溫熱適中的水。
  「アキラ等等就過來,今天的聚餐會改叫外送。」他搖搖手機,上頭的時間也來到下午四點多。
  「好的。」セラフ趴在桌上,一如往常的回應隊長。

  「……Ares是」「是代號喔,以前用的。」

  提問被打斷後的奏斗沒有繼續追問,畢竟一開始的衝擊過去後,他也找回大腦的理解『我』的意思,那並不是開玩笑,而是讓人無法直接理解的解釋。
  如果要用精壯或瘦弱兩個截然相反的詞彙去形容Ares他會選擇後者,從內心溢出的病態空洞感與嬌小的身材對應到現在的セラフ,能夠長成現在這樣根本可用奇蹟二字形容。

  「凪ちゃん會不會尖叫啊,那個正太控。」セラフ自顧自的轉移話題,只是後面的話太小聲而糊成一片,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隨意發出聲音。
  身上的洗髮乳香味很舒服,雖然是沒有穿過的衣服,但也有好好洗過一次的舒適柔軟。握在手上的溫水過於貼心,適時的沉默將他淹沒在安心感中。

  我這次可沒受傷,過去的傷已經好了所以不能算在我頭上。セラフ用眼神辯駁奏斗的關心,然後被對方像大狗一樣的譴責目光駁倒。

  就在眼神大戰逐漸往誰先眨眼就輸的方向傾斜,雲雀終於把Ares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做好應急處理,放走臉紅紅氣噗噗的少年逃到靠近窗的角落。

  真好懂,在場三位成年人都被他的舉動逗樂,但為了緩解緊張感,セラフ還是從自己身上拆下一把小刀拋給他。
  如果連這樣都應付不了,那就該檢討一下了。セラフ給奏斗丟下挑戰,自己並不打算加入其中。

  「我們去做鬆餅。」拉著雲雀往樓下走,未來的他愉快地逃離現場:「要好好相處喔。」





(04)

  穿著奏斗衣服的セラフ和雲雀一走下樓後,Ares就看著窗外沒有回頭與奏斗好好相處的想法。
  潔白的紗布隱隱透出藥味,臉上的擦傷、手臂上隔擋的割痕,還有腹部讓雲雀翻出繃帶固定才處理好的傷口,不管是哪一個奏斗都不曾聽セラフ提起過。

  等等要找醫生過來才行。

  午後陣雨打在玻璃上嘩啦嘩啦的,因為開著空調,咖啡廳比起濕氣更多的是咖啡的香氣。不合時宜的,奏斗想起電話裡アキラ氣急敗壞的吸氣聲,不停叮嚀他必須把大小貓頭鷹都看好,在他搭計程車抵達前,別讓他們又跑進雨裡玩耍然後不見蹤影。
  說的好像經驗豐富似的,但過去就是搭檔的アキラ肯定比自己還要早遇到セラフ,對Ares的情況了解也並非無法預測的情況。

  奏斗饒有興致的盯著窗邊的人影,雖然是因為自己的衣服只放一套,所以才借用雲雀執行任務後用來替換的衣服。但Ares居然能把自己塞進雲雀過於貼身的短袖裡,還穿出略為寬鬆的空氣感,那傢伙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才長成現在這個大小?

  最開始那件黑色大衣太具有欺騙性了──!看似不好惹,其實都是羽毛撐起的氣勢嗎?
  奏斗又一次想起某次玩鬧的時候自己一個反擊就把セラフ推倒在地的畫面,雙方都傻掉的互望實在印象深刻。

  ……只是以前從沒意識到的事情,在看著Ares的時候就會注意到セラフ隱藏起的諸多細節。

  沒見過戒備成這樣的友人,被盯著太久無法忽視的目光終於讓少年回頭對望,本來還想留點空間的奏斗最後還是沒忍住的搭話了。
  「我是風樂奏斗,這間咖啡廳的老闆,稱呼我哥哥就可以了喔。」笑咪咪的偷渡想讓セラフ稱呼的代稱,實際上只大幾個月的奏斗趁機介紹:「剛剛替你包紮的是雲雀,是這家店的店員。」
  Ares拘謹的點頭回應,姿勢依舊沒有放鬆的打算,似乎奏斗只要離開位子,他就會馬上破窗離開現場。
  「等一下還會有個人過來,他是四季凪アキラ,你都叫他凪ちゃん。」奏斗的語氣過於沉穩溫柔,耐心地向Ares介紹未來的他的人際關係:「你在他的事務所底下作為執行人,大多承接由我們委託的工作。雖然是上下級關係,但我們四個都是關係緊密的知心好友。」

  「……暗殺工作?」
  「不,是尋找小咪這種類型呢。」

  找狗找貓,他們生活的地方是這麼的和平,有時會需要偷竊情報或阻止人口販賣,但在他們的努力下,這些黑暗的委託已經越來越少,就連他掏出槍威脅人的機率都降到拿把空槍都沒有問題的程度。

  「不可能。」Ares難得用了比較重的語氣:「這不可能是『我』的未來。」
  他生氣了嗎?但怎麼聽起來更像吃不到糖的孩子,固執的說著「我才不想吃糖」的語氣,配上毫無波動的表情,更讓奏斗想要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セラフ可是能笑著互開玩笑的夥伴啊。

  「Ares沒有這樣的朋友嗎?」
  將目標吸引到射程中,奏斗刻意的挑起語氣:「可以分享生活上的零碎瑣事,不用刻意迎合就能好好相處,當碰到困難的時候永遠是彼此能交付信任並求助的對象……這是我們和セラ的關係,你也看到了。」

  看著Ares的表情逐漸無法維持,奏斗再接再厲:「肚子餓就到朋友家吃飯,身上沒有武器也無所謂,穿著別人的衣服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被貼心的照顧。」
  「你也是想要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才跟到這裡的吧?」

  少年彎下嘴角的瞬間,奏斗在內心為這場爭論判下勝利的結論,當對方開始在意他就是這場遊戲的獲勝者!正中紅心而歡快的心情根本沒藏住,搞得Ares更加惱火。

  就在奏斗躍躍欲試,想要更靠近Ares時,到樓下簡單煎個鬆餅的セラフ先端了成品上來。

  「別當著我的面逗『我』啊。」
  「哈哈,因為Ares太可愛了。」沒忍住真是抱歉,奏斗俏皮的眨眨單眼,毫無道歉意味。

  盤子裡的厚鬆餅蓬鬆柔軟,也才10分鐘左右就能端出如此完美的成品。香濃的氣味淋上蜂蜜及奶油塊更有口味上的變化,淺黃的側面也因セラフ的走動而輕輕搖晃,如此完美形狀的厚鬆餅,可見方才兩人在廚房裡趕工時耗費多少心力在製作上。

  「雲雀要我來問你點了什麼外賣。」セラフ把甜品放在靠近奏斗的桌上,並附上非常可愛的貓掌叉子。
  要坑起來連自己也坑,裝可愛只要不是本人,過去的自己也是捉弄的對象。
  奏斗瞬間雙眼發亮,在場唯一尚未成年的Ares一顫,早就餓到不行的他對香氣四溢的食物難以抗拒,但為什麼要放在奏斗附近──

  野貓對突來的親訓行為十分抗拒,兩人忍住笑聲,假裝只是無意舉動的閒聊起來。

  「我點了PIZZA,如果不夠可以再加。」
  「上次起司拉很長的那間嗎?」
  「對啊,反正離這邊也近,外送過來很快。」

  少年的目光不斷游移在兩人與食物之間,最後依然敵不過滿溢的香味,他吞下開始分泌的口水,視死如歸的坐在セラフ身旁,斜對著奏斗的位置,拿起叉子小聲有禮的合起雙掌。
  「……我開動了。」

  如果坐到自己身邊就好了,他也想跟Ares做朋友。奏斗用眼神傳遞訊息,セラフ假裝沒看到的把視線拋到窗外。
  「今天天氣真好啊。」
  「轉移話題轉得太生硬了,セラ。」

  但埋頭吃著鬆餅的Ares實在過於可愛,雖然他認為セラ能長的這麼健康強壯,小時候還是有好好吃飯的,可少年先是用叉子左右比劃,要插還是要切猶疑了幾秒,最後用叉子切出有如在高級餐廳食用牛排般的小塊,優雅且小口的吃著厚鬆餅,開心的模樣好似身旁都飄出滿足的小花。
  雖然吃鬆餅沒有國際規定,但切成這樣又有說不出的怪異感,都餓了不會想要吃快一點嗎──奏斗正想開口調侃,又馬上被セラフ打斷。

  「啊,說到這個,奏斗你有多的外套嗎?」或衣服也可以。
  「我和雲雀都只有身上這件。」奏斗把外套脫下,也沒問原因的放到桌面,就看到拿走的セラフ對著衣物翻箱倒櫃,就連裝飾用的拉鍊和扣子也不放過的仔細檢查。
  最後他把袖子上的束帶鬆開,往旁邊甩一甩,保證口袋裡連個銅板都沒有之後,蓋到還在專心吃鬆餅的Ares肩上,「好了。」

  相同的兩人又在用眼神交流,此時的奏斗也沒覺得自己和セラ也用目光偷偷交流多少次,自己和團隊裡的成員感情好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角鴞們取得階段性的共識,Ares繼續細嚼慢嚥,セラフ則是把所有能遮蔽身體的釦子扣上,把過長的袖口反摺到手腕的地方,成功把晃眼的包紮們藏在外衣底下。

  「啊!好狡猾!」把廚房整理好的雲雀跑上來,手裡端著後續煎的鬆餅高塔,「セラお也穿我的!」
  他興沖沖的把鬆餅往Ares面前擺,開始強迫推銷自己的外套──

  從事務所趕來,提著大包小包穿越萬難才抵達咖啡廳的四季凪アキラ,看著除了他的另外三個成員玩起互相交換衣服,彷彿把他排擠在空氣外的和樂景象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