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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一股冰涼猛然貼上左側臉頰的肌膚時，金南俊猛然從滿腦混亂零散的旋律碎片裡回神。他眨了眨眼，將視線從身前泛著藍光的螢幕抽離，轉過頭便看見閔玧期站在他身後，嘴角揚起一個有些無奈的笑。他手上還拎著兩罐燒酒，顯然是剛剛用來嚇他的小道具。「拿去。」
　　有時候這哥還真是比外人想像的幼稚。金南俊輕吁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哥怎麼在這？」
　　「因為有人把自己關在工作室大概……」閔玧其歪了歪頭，用空著的手扳著指頭故作姿態地算了一下：「嗯，五個小時？」他算完便揚起手上的燒酒，隨意地晃了晃，挑起一邊的眉，「陪我喝嗎？」
　　這邀請荒唐又突如其來，金南俊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回頭看了電腦螢幕一眼，在進度與閔玧其的要求之間左右擺盪。
　　「──閉嘴。」閔玧其將燒酒瓶子放到桌上，輕哼道。
　　「啊？」金南俊皺起眉，「我什麼都沒講吧？」
　　閔玧其瞥他一眼，逕自扭開了燒酒的瓶蓋，然後用右手食指指節輕敲了敲他的額，「我說你那顆聰明到煩人的腦子。一堆碎唸和旋律，吵死了，關掉他。」
　　「可是……」
　　「喝不喝？」閔玧其打斷他，並十分順手地替他未完的工作存了檔，「工作室的杯子還沒被你摔光吧，南俊？」


　　最後金南俊還是翻了兩個玻璃杯出來。是有些不合時宜，但找不到更好的選擇。
　　喝酒到底不是真的要買醉，區區兩罐燒酒灌不醉他們倆，很多時候更像是個儀式。他們一起窩在沙發上，一邊喝著酒一邊聊些瑣碎的東西；金南俊放任自己沒形象地窩在閔玧其的肩膀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而閔玧其一隻手拎著玻璃杯，另一隻手輕輕地順著他剪短了的頭髮。
　　金南俊當然知道閔玧其為什麼會突然帶著酒來工作室找他。他們從太久以前就相熟了，同事閔玧其或朋友閔玧其還是愛人閔玧其，都是一樣的，閔玧其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們越走越高，越走越遠，往上的樓梯卻是騰空的，他們走向天空而身後的來路卻被煙霧般的雲朵吞噬。
　　──從地面與他一同仰望天空的閔玧其理所當然曉得他的惶恐。
　　那他們下一步要走去哪裡？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在看著他們，喜歡他們的討厭他們的，視線是無形的鎂光燈，金南俊閉上眼還能聽見那些歡呼與咒罵，那些期待與失望，那些過去的主打歌以及尚未成形的旋律。他有時候甚至訝異於自己居然還沒發瘋。他懷疑活著就是在努力地別讓自己發瘋，而他知道閔玧其也是如此。
　　「還聽得到嗎？」金南俊在他肩上換了個位置，輕聲咕噥道。
　　「什麼？」閔玧其又喝了一口燒酒才意識過來，「噢，稍微安靜點了。我比較喜歡你這樣。」
　　「還真是謝了。」金南俊小聲地笑了，把杯子放回桌上，整個身子和嗓子都軟了下來，「那哥有聽到現在我在想什麼嗎？」
　　閔玧其沉吟了一下，「想和我做？」
　　金南俊輕嗤一聲，「那是玧其哥自己想要吧。」
　　但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只是坐直身子，捧著閔玧其的臉交換了一個充滿酒氣的吻。


　　截斷對方的工作，喝酒，聊天，做愛。從開始交往之後這就成了一套標準流程。
　　閔玧其把金南俊壓在工作室的沙發上，撈出放在口袋裡的潤滑液給他擴張（「哥根本是預謀犯案。」金南俊一邊抱怨著一邊從抽屜裡撈出了保險套）。金南俊放軟了身子，讓閔玧其進到自己身體裡。他用腳纏住閔玧其的腰，腳趾蜷曲在一塊兒，一句「快點」又被閔玧其的動作撞散。
　　仔細想來也很好笑，他們倆都是眾所周知的工作狂，卻往往仰賴對方將自己從發瘋的邊緣拉回。金南俊也曾在閔玧其將自己關在工作室裡時毫不遲疑地打開大門走進去，在閔玧其來得及反應之前在他雙腿間跪下，丟出一句「玧其哥，我想騎你」就拉下閔玧其的褲鏈把他含進嘴裡。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倆足夠信賴彼此，可以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
　　「你覺得、哈、如果再想不到怎麼寫……就把你的呻吟……錄下來，」閔玧其一邊操著他一邊附上他的耳際，「一起放進新歌裡……怎麼樣？」
　　「不怎麼樣……啊嗯、嗯……」金南俊喘了一口氣，忍不住想笑，「肯定會被退回的……唔──」
　　閔玧其也笑了，然後吻他。金南俊回吻他，細密綿長的呻吟被堵在唇間，在閔玧其操進他體內最深處時，他才緩緩覺得大腦裡的那些聲音都一點一點地安靜下來。他空白的世界裡只剩下閔玧其、閔玧其、閔玧其、閔玧其。
　　也許等等可以抱在一塊兒睡覺吧。在玧其哥的身邊總是安靜。。
　　金南俊緩緩闔上眼。那是他在高潮之前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