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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時間停留在此刻　金修 (R18)

＊沉月之鑰同人
＊吸血鬼PARO
＊小金生日文PART2 ，請先看完《口腹之慾》


　　「洛艾爾，我不會同意的。」

　　-

　　那是發生在洛艾爾成年的第一天，人類興高采烈地湊到了吸血鬼面前，拿著自己的身分證告訴對方他已經成年了。

　　修葉蘭原本以為小孩是來討禮物的，一開始還難得地露出少見的笑容，問他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他想想──在此之前他替洛艾爾過了兩次生日，第一次是要他親手摘的花、第二次說想睡在他的大床上，第三次呢？

　　「修葉蘭，把我變成吸血鬼好不好？」

　　傳到耳邊的聲音漸漸地遠去，他怔愣地看著洛艾爾扳著手指數成為吸血鬼的種種好處，笑容燦爛甜美，眼神閃閃發亮，就像是預設他不會拒絕。

　　隨著他一言一語地講著，他感覺到血液變得冰冷──真可笑，他一個吸血鬼居然也懂得冷。

　　「不可以，別傻了。」修葉蘭不太確定自己是否過於冷淡，只是在看見洛艾爾困惑受傷的眼神後，語氣盡量放得柔軟一些，「許別的願望好嗎？帶你出門玩？」

　　「可是……我只是想和你一樣啊。」

　　那雙眼睛少見地流露出的失望，是以往相處中自己從未見過的樣子，修葉蘭意外地發現自己受他的情緒影響，心臟傳來絲絲的疼──沒想到他能再和別人有所連結。

　　他站起身，和這個已經長得和自己同樣高度的少年平視，垂著眼皮看不出情緒地揉了揉對方的頭髮，把人帶到懷中像哄孩子似地輕拍，語氣卻是堅定冷冽的反對。

　　「洛艾爾，我不會同意的。當人類很好──可以感受到自己活著的每一天真的很好，你要珍惜。」

　　埋在吸血鬼頸窩的人類皺起了眉，悲傷的情緒不像是自己感受到的，而是被眼前這個黑髮男人所感染上的。

　　洛艾爾伸手抓住了修葉蘭的衣襬，把可能賣了他都買不起的昂貴衣裳捏皺，小心翼翼地道：「……那你帶我出門玩吧。」

　　聲音充滿著妥協，被拉離懷抱時修葉蘭又恢復了那溫柔的樣子，輕輕撩開他的瀏海，和他對視，然後稱讚他是「懂事又聽話」的好孩子。

　　──我不想當你眼中的好孩子，修葉蘭。
　　
　　-

　　又是一個生日。

　　但這回不是在書房內慶祝的。

　　「洛艾爾，生日快樂。」

　　才過點，甚至還不能算是半夜的時間，他的吸血鬼已經帶著他留下來的各種痕跡，赤裸地仰躺在暗色的大床上，神情是享受過後的饜足。

　　「明明沒看時間，你怎麼曉得的？吸血鬼的超能力？」

　　洛艾爾好奇地抬起了手機一看，果然是剛過十二點──雖然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但他還是對修葉蘭能準確讀出時間點而感到意外。

　　「唔，不是。」他搖了搖頭，黑髮在床上蹭得凌亂，「可能是因為你又變難吃了一點？」

　　最一開始洛艾爾仰著腦袋問「自己好吃嗎」得到的答案便是「未成年當然好吃了」──好吧，修葉蘭給出的答案他能接受。

　　「難吃以後你就不要我了嗎？」

　　金髮青年和他同樣倒臥在床上，面對著面輕聲詢問。

　　「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會纏上來不讓我咬別人，我根本連演都懶得和你演。」

　　修葉蘭無奈地開口，眉眼柔和地望著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對方的回應一般而率先把該有的應對都做完。

　　湖綠色的眼睛隨著笑意彎起，洛艾爾湊上前去吮吻了那因為情慾而紅潤的唇瓣，和他接了一個纏綿溫柔的吻。

　　「你幾歲了？今年想要什麼禮物？」

　　吸血鬼這種長壽的種族有個缺點，就是對時間的變化不敏感，他曉得洛艾爾一天比一天變得更高、更像個男人，卻總是記不清他的年紀。

　　想想……三年前是二十歲嗎？

　　「二十三了。」

　　「嗯，那和我印象中的一樣。」

　　二十歲的洛艾爾大言不慚地說生日禮物想要他，盯著──或是說瞪著──他的視線帶著如火般炙熱的堅持，於是他同意了。

　　那年確實彌足珍貴，畢竟這是他眼中洛艾爾從少年變成男人的一年生日。

　　「禮物想要什麼？」

　　那雙總是炙熱而專注地望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深沉，讓長年和對方相處下來、早已摸透他性子的修葉蘭有些後悔──不該問的。

　　「把我變成吸血鬼，修葉蘭。」

　　他不再像青少年能夠輕易敷衍帶過，時隔五年的生日願望從他口中再說出來時，帶著堅定不移的執著，修葉蘭才察覺到對方似乎一直都沒變過。

　　無論洛艾爾許過多少願望，他真正的願望都只有一個。

　　「因為你想要長生不老，有著很多一般人難以企及的能力嗎？還是說你想要和我一樣……洛艾爾，吸血鬼並不幸福。」

　　修葉蘭記不清洛艾爾幾歲，總是得靠一些事件來幫助回憶，但對於他說過的話，他卻一向記得一清二楚。

　　方才說出口的種種優點，正是洛艾爾十八歲生日時，告訴自己想成為吸血鬼的理由。

　　作為一個後天被轉化成吸血鬼的「前人類」，他更能明白長壽和青春永駐並不是一件好事。會眼睜睜的看著親人離世，也許他的下一代能繼續和你保持聯絡，但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呢？最終總是會失去聯繫的。

　　更甚者，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搬離熟悉的居所，以免被人發現自己永遠不會老。修葉蘭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變化，他希望所有事物都能不變，包括他逝去的親人、已然熟悉的景物。

　　可是他又是那麼討厭作為吸血鬼的自己，他甚至有著良好的恢復力，讓他難以以一般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只能日復一日的過活，等著上千年或上萬年後被自己時間長河埋沒，永遠孤單一人。

　　寂寞久了，總是會有些荒謬的念頭，包括洛艾爾從幾年前就向自己要求的。
　
　　把這個燦爛的人類變成吸血鬼吧──這下子他就再也不會隨著年老而離你而去。

　　可是他是嘗過痛苦的人，又怎麼會把這種卑劣的事情加諸在他所重視的人身上呢。這是一個無形的枷鎖，洛艾爾不該因為一時的衝動被束縛住。

　　「洛艾爾，乖一點，你放棄這個念頭好不好？」

　　大海般的雙眼流露出了一絲悲傷，聲音中甚至帶著有些痛苦的哀求。

　　洛艾爾看著他，沉默不語。

　　他以前或許還讀不懂修葉蘭，但現在自己擁抱過他、親吻過他、進入過他。當時得用許願的方式才睡得到的大床已然是現在自己每天都能擁有的，當時的自己會因為心軟而妥協、換一個願望，可是他不想要再忍耐了。

　　修葉蘭還是像最初一樣，即使自己與他做過這麼多親密的事，他仍然還是把他當作那個雨夜中遇見的孩子，從未用平等的角度理解過他。

　　修葉蘭總是不懂他對自己是多麼重要。

　　那個潮濕寒冷的夜晚，是自己被名義上的「家人」丟出來的一天，十幾年乏善可陳的人生中，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念的，即使他還是普遍人們口中說的「不懂事的孩子」。

　　蜷曲在小巷中，大概是因為冷雨紛飛讓自己逐漸失溫，在眼前暈開一圈圈的白光時，他看見了眼前出現了一雙昂貴的皮鞋。

　　隨後一個打著傘的青年蹲下身，好奇地盯著他看──洛艾爾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

　　沾著濕氣的藍眼睛觀察著他，眨了幾下後，他聽見對方咕噥了一句好餓。

　　『咬了再治好就沒問題了吧？』

　　青年小聲地低語，隨後用身體夾住了雨傘，雙手攬住了他，在一個洛艾爾從未感受過的溫暖擁抱中把尖牙穿入他的肌膚。

　　血液流失讓他更加暈眩，但隨著嘴唇離開了脖頸後，他感覺得自己反而溫暖起來了。

　　『我好吃嗎？』

　　他揪住了吸血鬼的衣襬，吃力地站直僵硬太久而疼痛的雙腿，身體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疲憊都不足以影響他的心情。

　　眼前的這個人──給了他最想要擁抱與溫情。

　　他想要為了他活下去。

　　「修葉蘭，之前告訴你的理由，都不是我真正的想法。」

　　他伸手捏住了在常人眼中危險的吸血鬼的雙頰，感受指腹底下的柔軟。

　　輕易的被人類箝制住，修葉蘭納悶地皺起眉──要是那些理由都不是真的，那成為吸血鬼更沒有好處了吧。

　　這孩子怕是被自己養傻了。

　　「我想永遠和你待在一起，想陪著你度過永生，這才是我想成為吸血鬼的最大理由。」

　　真的傻了。

　　修葉蘭難掩驚訝之色，神情複雜的盯著眼前那雙認真的雙眸，只想搖一搖他的身體，看能不能晃出水來。

　　「你和我才認識多久，你知道吸血鬼的壽命是──」

　　「八年。修葉蘭，你知道你撿到我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嗎？」洛艾爾目光如炬地盯著他，把過往的記憶從深處挖了出來，「那天是我被家人遺棄的一天，也是見到你的一天。」

　　他想起父親和現任妻子爭吵著這個前妻生下的孩子究竟要由誰負責替他過生日、關心他的高中生活，最後吵得兩人各自砰地闔上門板，讓他一個人獨留在客廳。

　　「我從十六歲起開始跟你討要生日禮物，並且偷偷地把遇見你的那天當作我十五歲的生日禮物。」他眨著眼睛，輕輕地笑起來，可以看見幾分少年朝氣甜蜜的模樣，「以前可從沒有人替我過生日呢。」

　　喉嚨變得乾啞，胃一陣陣地翻攪，心臟也跟著酸澀起來，讓他有些難以呼吸，更別說維持體面的模樣──修葉蘭感覺自己的表情應該很難看，卻不曉得這時候應該露出怎樣的樣子才好。

　　對他而言，撿到洛艾爾只是自己的一時衝動──甚至他本來只是想咬了人後就轉身離開的──可是對洛艾爾而言似乎不是。

　　在他的眼中，那似乎就是改變他人生的一天。

　　「如果……那天有別的人遇見你……」

　　說出口時，擱在身側的指尖因為酸脹的疼痛而微顫，修葉蘭壓抑著顫抖發虛的聲線，想在他面前維持大人該有的模樣。

　　「沒有如果。」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狠戾，洛艾爾的聲音染上了玉石俱焚的沙啞，「就是你帶走了我，你要對我負責。」

　　像是怕吸血鬼再說出什麼會兩敗俱傷的言論，洛艾爾不讓他有開口的餘地，緊接著道。

　　「我不要你放我走，我也不要自己獨自變老，我只要你答應我──讓我永遠的陪著你。」
　
　　「我是大人了，修葉蘭。」他輕靠著對方的額頭，聲音溫柔卻堅定，「我想要的、想從你身上得到的，一直沒變過。」

　　「我只想要你，修葉蘭。」

　　比起長生不老之類的理由，這個原因顯然更縹緲了。

　　洛艾爾可能是雛鳥效應才這樣的。修葉蘭在他的注視下垂下了眼皮，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他好像可以拿出千萬個拒絕他的理由，卻不認為有任何一個可以撼動他。

　　「你動搖了對不對？」

　　臉頰被人輕輕抬起，柔軟而溫暖的雙唇在自己的臉上親吻著。

　　「你笨到無藥可救……吸血鬼一點也不好。」修葉蘭沒有閃躲，卻也沒有更進一步，只是維持這樣的距離喃喃自語，「漸漸與世界失去聯繫，日復一日的寂寞，看不到盡頭的人生，這樣真的好嗎？」

　　「人類的生日可以許三個願望，你知道嗎？」

　　洛艾爾忽然說出了與此刻毫無關聯的話，修葉蘭翻遍自己的回憶以後，露出了些許茫然的神色。

　　因為不僅僅是洛艾爾，修葉蘭自己也沒印象有慶祝過幾次生日，更別提許願了，所以願望是一個還三個，他還真的不清楚。

　　「除了變成吸血鬼外，還有一個願望可以告訴你──我想和你度過你所認為的、漫長寂寞的未來。」洛艾爾輕眨著眼，俏皮而活潑地笑著說：「讓我在自己最好看的時候，替我停下時間吧。你總不會希望未來要相伴千年的對象又老又醜？」

　　搞不懂了，這個人……

　　都講了這麼多威嚇他的話，他還是執迷不悟。那麼……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他了？相信他不會後悔、相信他不會食言、相信他是真的愛著什麼都沒有的自己。

　　「真不後悔？」

　　「不後悔。」

　　「難道你不認為明年的自己會更好看嗎？」

　　「也許會？但我不想和你看起來年紀差太多。」

　　現在也許還登對，但修葉蘭看起來就像個剛畢業的青年，漂亮青澀──他可不想要再過幾年被人揶揄自己在誘騙未成年。

　　「人類好笨。」

　　「你明明以前也是人類啊。」

　　洛艾爾笑著調侃，看著修葉蘭翻身到自己上方，伸出手輕摟著他。

　　「早就不是了。」

　　「那我很快也不是了。」

　　微涼的指尖撩開了側頸的金髮，來回摩娑著底下的血管。洛艾爾的體質很好，再加上自己治癒的能力後，皮膚上總是不會留下疤痕。

　　但修葉蘭記得每一次自己咬下的位置，每一次溫熱血液湧入口中的顫慄。

　　「會有點疼，你會短時間的失血過多……」黑色的腦袋窩在了自己頸窩，他聽見修葉蘭悶悶的聲音，還有他低劣而笨拙的威脅，「而且被我咬了以後，我可以命令你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總嫌你不夠在乎我呢。」

　　他伸手攬著對方，一手按上了修葉蘭的後頸，指尖輕輕地在他的黑髮上打轉，明明是被索取的對象，卻看起來像是強迫人的那方。

　　「啊，等等。」

　　在修葉蘭觸上他肌膚之際，洛艾爾又開口了。

　　無奈地抬起了腦袋，「如果你要放棄──」

　　「在床上的時候不准命令我停，就這樣。」

　　洛艾爾輕笑而無恥地調戲了他，並主動地把人又按回了身上。被刺破肌膚時就如往常一般，感受到了盈滿胸腔的甜蜜。

　　他是屬於我的，而我也是屬於他的──

　　……
　
　　「洛艾爾、洛艾爾……！」

　　他被人來回地搖晃著，睜開眼時露出了短暫的迷茫，還來不及理解現在的狀況便先自然而然地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怎麼了？怎麼緊張得要哭了？」

　　「你還敢說！你暈過去了！」

　　身上的人鬆了一大口氣，心有餘悸地瞪著他，眼眶紅通通的。

　　「暈過去你就緊張成這樣，我才不相信我老死之後你會多開心呢。」

　　「你！」修葉蘭被他說得面紅耳赤起來，惱羞地掐著對方的耳朵晃了一陣後，又停下手，好奇地看著他問：「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轉化……已經成功了。」

　　手掌貼著對方微涼的胸口，修葉蘭感受到他的心跳漸漸地和自己重合，緩慢而穩定地跳動著。

　　「有啊，」洛艾爾笑了下，看著修葉蘭緊張的模樣，伸手抱緊了他，聲音喜悅而甜蜜，「看到你這麼為我擔心的樣子，讓我恨不得立刻吃了你。」

　　「……你不要這麼皮！你還有點貧血、啊！」

　　被人狠狠貫穿的刺激讓他咬起鮮紅的雙唇忍耐，修葉蘭瞪著身下不聽人說話的金髮吸血鬼，一語不發。

　　「吸血鬼會貧血嗎？」洛艾爾故作困惑地問，在還柔軟的穴肉中挺弄了幾下，接著狡黠的一笑，「難怪你總是一下就高潮了，感官變得好清晰啊。」

　　身體的交流也許也數百次了，修葉蘭忿恨不平地看著這達成目的後開始拿翹的人，實在不曉得該拿他如何是好。

　　在席捲感官的快感下他軟倒而無力地趴在對方身上任人顛著、晃著，指尖抓撓在肌膚上，見了血的傷口立刻癒合，而未見血的紅痕反倒留下了。

　　「洛艾爾、嗯、你冷靜點……」

　　「──抱著你我永遠無法冷靜，修葉蘭。」

　　瀕臨高潮之際，他聽見自己從對方少年聽到青年、已經刻在腦內遺忘不掉的聲音，來回地在耳邊複誦著愛。

　　也許八年前撿到了他，也算是他寂寥人生中的一份大禮吧。

　　「修葉蘭，我好愛你。」

　　-

　　繾綣的吻輕啄在臉上，修葉蘭從迷濛的意識中轉醒，腦內的最後一個片段竟是在床上與人荒淫的畫面，還有洛艾爾那雙閃著異光的雙眼。

　　「……我暈過去了？」

　　「對啊，第一次呢，果然我就知道自己的體力不會輸你。」

　　洛艾爾的聲音帶著愉悅，顯然是在他還是人類時就有這個念頭了，只是苦於人與非人之間的體力仍有隔閡而無法辦到。

　　修葉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沉默片刻才說：「真是造反了。」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我成為吸血鬼之後，你還能靠喝我的血吃飽嗎？」

　　聽著他的問話，黑髮吸血鬼的眉宇之間流露出了無奈，「我真的沒有這麼常肚子餓……能飽是能飽，但吸血鬼互咬不太常出現，會有問題。」

　　「會有什麼問題？是說我隨時看到你都好餓呢，我果然是生來就注定要成為吸血鬼的吧。」

　　一臉無辜地說出這種話，又讓人捨不得打下去……這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啊。

　　「……會性慾高漲，類似你們人類發情那樣吧。」

　　金髮青年眨了眨眼，眼睛迸出了快樂的光，看得修葉蘭頭皮發麻。

　　「現在不是你們人類了，是我們吸血鬼──」

　　他的語氣調皮，帶著藏不住的欣喜。

　　「這症狀真是適合我呢，你休息夠了嗎？我餓了，要先開動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