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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散》

「……這次只能帶一名神使啊……不好意思，司、你可以一個人看家嗎？」

「嗯！我可是一名成熟的神使，當然可以自己看家！大人您就放心的去參加會議吧！」

「哇、哥哥好帥氣！我也想快點變得跟哥哥一樣厲害！」

「哈哈，真是可靠呢。不愧是司，最讓人安心了。」

一隻寬大的手溫柔的摸了摸小神使的腦袋，小傢伙也乖順的垂下了耳朵，任由對方在自己的髮旋上輕輕搓揉，又撒嬌似的蹭了蹭那人的掌心。

「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守護好這間神社的！」

＊

「……司……」

「大人、我在。」

床榻上的青年在少年神使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而後徐徐執起了對方的手，以指尖在其掌心一筆筆畫出了一道小小的金色咒印，一面輕聲地向人說道：「你知道，神明的力量是怎麼來的嗎？」

「……是由完成的願力所轉化而成的。」

「嗯，我想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我們的神社正在沒落。」青年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目光隨之落到了不遠處的祈願鈴上。刻意別開了視線，即是為了道出接下來興許有些殘酷的事實：

「當我的力量不足以支撐這間神社時，我便會自這間神社中消逝而去。」

「而身為神使的你們，若有足夠的妖力，是可以繼續好好活著的。不過咲希的情況……我很擔心，我想讓你們至少有個伴。」

「所以，請和我解除神使的契約吧。」

「……大人！」

「……神使和妖怪一樣，有著很長很長的壽命。但是記得得越多，背負的也就越多。如果能讓你們忘卻一些難受的回憶，或許……能稍微輕鬆一點吧。」

「不要、我不想……我想好好的記住……」

「抱歉、司，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道命令了……好好地睡一覺吧，所有的傷痛都會在夢中淡去的。」

＊

「……大人、您在哪裡……」

「咲希……我一定會變得足夠強大、重新把你召喚出來的。所以、在這之前，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吧，等到你再出來的時候，一定都還會和當時一樣的、一定會……為了那一天的到來，我也會好好地守住我們和大人的回憶……」

「畢竟、我可是最厲害的神使啊，交給我吧！」

＊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冬季了。

少年神使獨自靜靜的坐在廊下，看著外頭隨風飄舞的雪花，不住也伸出手接住了幾瓣細雪，而後便溫柔地將其收入掌心。

微涼的溫度隨著雪花的消融擴散於少年神使手中。看著庭院裡的積雪，司下意識的呼了一團白煙出來，並抬眼看著那徐徐消散於雪景中的霧氣。

遙遠而模糊的記憶隨著重疊的景色緩緩地浮現在腦海中，和咲希一起堆著雪人、和大人一起躲在暖桌裡的景象……似乎都只是昨天的事。

「……今年好像特別冷呢。」

司笑著嘆了口氣，重新將廊邊的紙門緊緊拉上。

＊

「……前輩、前輩？你還好吧？」

一道模糊的聲音悠悠地盪入了思緒間，司聞聲慢慢展開了眼睫，意識還沒有完全回籠，只憑著反射性的習慣回答著對方：「嗯……彰人？怎麼了？」

「這是我要問你的吧，怎麼突然哭成這樣？」

「……誒？」

司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便先一步抬手替人抹了抹還在不停落下的淚珠。少年神使順勢抬起頭，不想卻望見了彰人異常溫柔且憂心的表情，眸子裡的淚光頓時一停，只餘下方才留下的些許淚痕。

「做惡夢了？」彰人有些無措的收回了手，也不清楚這種時候應該要做點什麼才對。於是只慣性的摸了摸後頸，笨拙又直接的關心著少年神使。

他原先想著今天買到了對方喜歡的點心來、應該能看到少年神使興奮又激動的有趣神情，或許還能藉機好好捉弄捉弄他……誰知道一來就見司趴在暖桌裡睡著了。才想嚇嚇他再給他個驚喜、湊近一看卻發現這傢伙竟然在哭……彰人這才終於打消了其他惡質的念頭，並暫且將那份特意帶來的點心擱至一旁。

「……我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吧。」

少年神使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語調裡都還帶著重重的鼻音，待稍微平復了情緒後，才難得小聲地向狐妖問道：「彰人、我可以抱抱你嗎？」

彰人聞言不禁緩緩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難得示弱的少年神使，終究是拿對方這副模樣有些於心不忍，遂張手溫柔地將人擁入懷中。

「……謝謝。」

他聽見他埋在自己肩頭發出的細微聲響。不知該如何安放的手心只好輕輕地在司的背後順過一遍又一遍，試圖替人稍微緩和這份滿溢而出的情緒。

「這樣就好了？」彰人察覺到懷中的人似乎慢慢地恢復為平穩的呼吸，特意放輕了語調，也同樣靠在司的肩上，垂著耳尖靜靜的關注著少年神使的狀態。

「……彰人。」

「嗯？」

彰人本想先鬆開抱住對方的手，不想卻反被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司像是在刻意閃避著狐妖的視線，最終才有些彆扭的向人提出了邀請：

「……那個……如、如果可以的話，你今天也能住下來……沒關係……」

「……好、好，知道了。」

狐妖隨意的抬手揉揉少年神使的腦袋，任著對方再多依靠自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