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 《𝕱》 #刀劍亂舞 ————————————— ❦冒險家小龍景光中心 ❦十八世紀奇幻架空懸疑 ❦與《溫迪戈》同世界觀 ❦角色為個人解讀 ————————————— 獵槍的聲響驚動了群鳥。 驟起的風流一瞬間擾亂了彈道,本該貫入體腔的子彈在茸白的前襟擦出一條猩紅,發出尖鳴的雄鹿蹬離原處,尚未長齊的犄角昭示著青澀,牠慌亂地竄進蔥鬱的樹林間,毫無章法地奔逃。 「嘖……!」快速填入新的彈藥,獵人趕緊提槍隨上雄鹿的方向。 騷動的樹叢在靜謐的林間顯得急促,狩捕的懼怕與焦躁依循著食物鏈的脈絡奔騰,遍染地面的血點浸入土壤與落葉,被踏步而過的靴底踩得更為扁實。 ——血腥味。 俱利伽羅紋隨浮泛的頸筋微微翩動,在屏息前的吞嚥過後,喉結再度銜回原位,淺寐枝幹的青年覷開一線視野,適應光亮的瞳眸很快便完整呈露豔麗的紫霞之色。 第二聲槍響再次劃開密林,落空的聲音又一度變換了雄鹿逃亡的路線。 察覺到惶躁的氣息越亦逼近,青年暗自嘆了一口氣,伸手探上懷抱的太刀,出鞘的細鳴吞沒在碎裂葉片的跫音裡頭,他小心地屈起腿腳,無聲地做起預先準備。 「這把老東西!」懊惱地瞪了一眼略顯歪斜的槍管,已然認定狩獵無望的獵人還是追向越距越遠的獵物。潛伏整日的辛勞若是就這麼功虧一簣的話,空手而歸的他也不用奢求家裡婆娘的好臉色了。 曜黑的眼珠濁著驚懼,雄鹿邁勁催動著腿腳,竄繞樹底的剎那,牠似乎發覺了什麼,卻已來不及反應,猝不及防的衝力由上而下撞陷背脊,撕心裂肺的劇痛僅存一瞬,瞳面旋即翻白,受槍傷折磨的身軀登時同離異的首級翻倒草地。 「——!」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獵人驚愕地緩下腳步,警惕地舉著槍,靠向自高挑枝幹墜落的身影。 有那麼剎那,那人的金髮如同穿透葉縫的陽光流淌而下,覆有鎧甲的小腿重擊獵物的後背,橫持的長刀精確地瞄準了脖頸,刀背受雙手沉入壓墜的重量,猶如斷頭臺的鋒刃那般乾淨俐落。 垂低的刀鋒淌落死沉的熱血,小龍景光挺直腰桿,凝肅地頷首閉眼,半晌才使勁甩落武器的殘紅,俯身卸下自別處移至小腿的盔甲。 他的出手並非對獵物的覬覦,亦無法傲慢地稱之為救贖,只不過是依循自然法則的慎重——生命的災難終結。 「麻煩你把槍放下好嗎?」短暫的肅穆結束在獵人的迫近裡,小龍挑眉瞥了男人一眼,戲謔的態度一覽無遺,「這山裡的生物已經夠敬畏你了,鳴槍大師。」 確認對方並沒有攻擊的跡象,獵人不快地收斂了槍口,「……你的嘴比我家的狗還臭,小子。」 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青年簡單地擦拭起太刀上的血污,而獵人也不再說話,逕自彎身處理起雄鹿的屍體。 互不搭理的沉默裡洶湧著暗自揣測,他們的觀察低調而隱晦,即便不帶惡意,面對陌生的防備仍然緊繃了狀似恬靜的氛圍。 在幾無開闢的荒郊野嶺裡,遇上人類的機率堪比賞見夜空的流星,鮮少人會自討苦吃地選擇沒有平整路面的林徑,除非是饒有經驗的獵人、流浪的旅行家——又或者,對方並非人類。 以主觀來說,這名運使單面刃的異鄉人縱然率性,卻總流露著特立獨行的不羈,瀟灑的長髮就如英格蘭的金獅,高貴的紫羅蘭色眼睛總令人聯想到養尊處優的皇室貴族,然而靈活的身手又抹消這個可能性,也許,他是某位流落在外的騎士也說不定。 「喂,過來搭把手吧,年輕人。」處理完內臟,獵人放下倒釣的鹿屍,用粗壯的枝幹繫緊牠的四肢,肥美的重量能見春季的滋養,僅憑一人之力恐怕無法在天黑之前扛出山林,「我和家人就住在山腰那邊,能供你今晚的吃住,還會給你應有的報酬。」 比起露宿荒野,有房子可以借住一晚當然更好。 微微瞇細眼,小龍『喀』地收刀歸鞘,欣然與獵人分配好兩端方位,「那就先謝謝你的慷慨了。」 就觀看地圖的印象中,這附近並沒有村落才對,獵人選擇在偏僻的山野離群索居,難免令人聯想到逃犯一類,不過他的感覺更像是對貴族體系的嫌惡,領地制度因應掌權者而異,太過不可預量,隱世的選擇確實愜意許多。 「這座山沒什麼人居住的原因,是因為妖精的關係。」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並且有默契地將較為隱私的問題留待揣測,避免破壞了和諧不易的談話氣氛。 「妖精?」即便對這類信仰有所聽聞,小龍仍然詢問地覆述一次。 『Fairy(妖精)』只是個統一稱呼,橫亙了善與惡的多重族種,每個地方所謠傳的妖精類型不盡相同,無論如何,重新確認總是保險的,遵循當地禁忌永遠都是保障旅途安全的不二法門。 「是啊。」細小的落枝碎裂鞋底,獵人示意地指了指側邊不遠處的樹林,突兀的巨石陣在其中隱隱可見,「山腳下的居民相信這裡存在著替身妖精(Changeling),不管你信不信,總之看見那東西就別靠近了,裡面有妖精之圈(Fairy ring),太靠近會被抓進去的。」 會意地頷首,小龍饒富興味地追問道:「嘿……是取代人類存在的惡趣類型啊,你聽過被替換的案例嗎?」 「當然,山腳下可多了,那些無能的懦夫總是懷疑自己勤勞的老婆被替身妖精給換了,所以教堂的神父一天到晚都在忙著幫人討回真正的老婆,哈哈哈!」 「那可真是辛苦……」 在昏黃的日光染紫天穹之際,木屋遠遠映入視野,佇立於相對空蕩的曠野當中,晾曬的衣物隨風揚動,簡單的圍籬裡圈養著幾隻步出小屋的白雞,而趴臥草地的米格魯率先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快速地站起不高的四肢,晃著尾巴吠了幾聲高亢。 想起不久前獵人的咒罵,小龍詫異地說道:「你還真的有養狗呢,居然是隻小型犬。」 「別小看牠,牠是很優秀的獵兔犬。」注視著推門而出的婦女身影,獵人再度喬穩了偏位的架桿,有些緊張地觀察著前方的情形,直至確定妻子正怒目橫眉地瞪著他,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是我家婆娘。」 順著他的視線方向望去,小龍不予置評地抿起薄唇。 還未抵達木屋,尖銳的咆哮已然兇悍地攻至獵人跟前:「——讓你別再出去打獵、還敢給老娘消失一整天!怎麼不乾脆死在外面算了!你這天殺的爛獵人!」 「看清楚再嚷嚷!臭女人!我可不是出去混的!」忍無可忍地朝妻子回吼了起來,獵人側身展示了新鮮的戰利品,本還想說些什麼,對方竟飛速換了驚喜的神色,提著裙襬匆匆越過他,興奮地繞著青年打量。 「噢,多麼英俊的年輕人!天氣都變涼了,快放下這死掉的玩意兒進屋去,雖然粗鄙地方東西不多,但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遭受如此差異的待遇,獵人當即惱羞地將犯花癡的妻子趕回屋內,與協力者一齊把獵物抬進後院以後,獵人便抽出刀子,蹲身解體鹿屍,並拋了一塊碎肉給搖著尾巴跟來的米格魯,「小子,其中一塊讓你帶走吧,你要哪個部分?我等等讓那婆娘包好給你。」 沒有應答,小龍景光出神地看向遠處,如浪潮般搖曳的青草裡頭,兩塊潔白的矗石若隱若現。 見對方似乎沒有聽見詢問,獵人立刻揮手牽回他的注意,不自然的死寂一時延蔓於視線的橋樑間,半晌,小龍垂下眼簾,沒來由地問道:「你有孩子嗎?」 利刃嫻熟地劃開了肌理,於抵上筋帶之際奮力切割,老練的力勁彷彿能瞬間斷開脖頸的筋脈,包括脆弱的食道與氣管。 手上的動作再度停頓,滿手鹿血的獵人平淡地回答道:「我有個五歲的女兒,現在應該在屋子裡,吃飯時你會見到的……天佑她長大後不要像她媽那樣潑辣。」 「希望如此。」簡單地附和過後,小龍褪去披風,從腰後抽出小刀,屈膝協助起解體作業,最後僅要了一塊攜帶上還能負荷的份量,醃漬保存後大概可以應付旅途的幾餐。 天色越趨昏暗,窗內在二人進屋後才亮起燭光,青年主動請纓了煮食的重任,囪煙裊裊飄向天際。 好奇於對方從腰包中取出的袖珍圓形鐵盒,獵人探頭瞧去,只見裡頭裝滿了從未見過的漆黑小粒,「這是什麼?」 「這個啊——」斟酌地取出珍貴的辛香料,小龍側掌倒進缽裡搗了起來,「是黑胡椒喔,我可是費了點手段才搞到的。」 為了今夜難得的新鮮晚餐,他可是下足了重本。 鹿肉被均勻地抹上研磨後的黑胡椒與岩鹽,並貼上蒜片與迷迭香靜置,青年接著轉身處理起其他備料,直到時間差不多後,他抬手盤緊了長髮,這才將重頭戲放回預熱的煎鍋。 隨著表面的受熱,溢漏的肉脂滋滋作響,香味很快便襲漫了整棟小屋,鍋內的油液被反覆塗回表面,精實的肉質並不適合加熱太久,當鮮紅的生色被翻覆著受火候炙得深沉,小龍便將它悶入鍋爐裡頭,任其外層的溫度將內部染熟。 幫忙攪拌著融入乳酪的馬鈴薯濃湯,獵人一邊看著,一邊驚奇地問道:「我的天,你是個廚師嗎?」 「不是。」將切好的乾麵包放上木盤,小龍接著取過勺子試了濃湯的味道,最終放入適量的巴西里與黑胡椒作為香氣的提味,「這些都是故鄉的家人教的,他們比我厲害太多了。」 許是嗅到濃郁的食物香氣,女孩踏著興高采烈的步伐,『咚咚咚』地跑下樓,正以灰燼撲滅爐火的獵人當即回頭喝道:「嘿,注意禮貌!」 「歡迎回來!爸爸!」 寵溺地軟下神色,男人笑著搖搖頭,繼續了舀湯的作業,「我都回來多久了,妳早該和我說這句話的,寶貝。」 不動聲色地移開投向樓梯口的目光,小龍掀蓋確認起鹿肉的熟度,片刻,他滿意地就著穿透厚肉的叉子將其移至木盤上頭,「哼哼,這次看來不錯呢。」 以平凡的獵戶家而言,這頓晚餐豐盛得媲美特殊節慶——客人造訪也確實是值得款待的事——他們在擺齊四副餐具的桌前握掌禱告,既感謝詞由男主人頌畢,盤叉才開始了碰撞的響動。 「哎呀,這廚藝真不得了。」捂著剛嚥下濃湯的唇,婦人由衷誇讚道。 嘴裡仍含著湯汁,雙頰圓鼓的女孩也亮著眼睛點頭,小小的手掌仍攢著匙柄,她又舀起一口,呼呼地吹散了蒸騰的熱煙。 微辛的刺激感烘托著濃厚的奶香,事先炒過的蔬菜佐料被徹底地引出甘美風味,軟爛的洋蔥清甜地融進湯裡,並未隨熬煮散碎的馬鈴薯與紅蘿蔔仍保有能夠咀咬的硬度,襯得整鍋湯溫潤且足夠饜滿。 得意地輕哼一聲,獵人顯然認為自己的功勞應該被妻女稱讚,「我可是全程攪拌著不讓它有焦味啊。」 「不過是個打下手的而已,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婦人輕蔑道。 「妳不能無視我的功勞啊!就給點鼓勵吧,別這麼吝嗇!」 聽著獵人不滿的嗓音,小龍景光垂低眼睫,逕自切開鹿肉,保持著嫩粉色澤的中心溢出鎖滿的肉汁,他將肉排依序分配給桌面上的盤子,並在得到感謝之際微笑以對。 重新落座,青年的笑容很快在張嘴的剎那消失,咧開的虎牙咬陷切成小塊的紅肉,他坐在空蕩的椅位之間,以男人鮮活到悚然的自言自語為旁襯,優雅地動著刀叉進食。 用餐在和樂當中結束,夜晚的溫度一舉降幅,將一切收拾乾淨的他們圍坐在火爐周遭,灼灼光亮晃動著身後的陰影,有些歲數的獵人心滿意足地坐在搖椅上,耷拉著忙碌整日的疲倦,低啞地為他心愛的妻女唱著僅知的民歌,「……你要去斯卡伯勒集市嗎?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那什麼來著,請代我問候住在那裡的一個人……」 「百里香。」女孩軟軟地提醒道。 「噢,是了。」犯著睏意的男人咕囔了幾聲,模糊地歌畢整曲,復抬高眼皮,看向靜默的金髮青年,「小伙子,你怎麼這麼安靜?白天的時候不時挺能聊的?」 擦拭著太刀上頭殘餘的鹿血,小龍與他短暫地交會了目光,接著指向擱置在角落裡,槍管略顯歪斜的獵槍,「你不修理那把槍嗎?它前面歪掉了吧。」 瞇眼凝視了槍枝一會兒,獵人嘿嘿一笑,「說什麼呢,男人的槍都是歪的……」 不自覺地想起幼時相處過的銀髮親戚,小龍景光嫌棄地搖頭嘆息:「你的回應方式、和我某位寡廉鮮恥的叔叔一樣低級呢,上了年紀的老男人都這樣,難不成是因為不舉的關係嗎?」 「媽的,我還硬著呢。」懶散地用腳搓揉著米格魯的後背,獵人沉默地垂首,直到趴伏的愛犬發出舒服的低鳴,他才森然仰起腦袋,陰寒的眼珠斜斜地覷向青年,「……那把槍的槍管是個記憶啊,小伙子,我用它殺了想侵佔我家的王八蛋,他們闖進來、還拿著刀威脅我的老婆孩子,所以我就直接抄這傢伙上了,那應該是這老東西最爭氣的一次,斃了兩個,最後一個畜生想跟我搶武器、抓著槍管,直接被我抹了喉嚨。」 「嘛,為了保護家人,這種事也沒辦法。」平靜地表態了自身立場,小龍舉刀來回檢視起刀身的淨亮,複雜的瞳面閃逝而過,他沉沉地收刀歸鞘,「……是我也會這麼做。」 聞言,似乎還聽見其他誇讚的獵人抬手虛摟過空氣,咧開爽朗的笑容:「是吧、是吧?看來你也是個愛家的好男人啊,聽我的勸,趁年輕的時候趕快找個老婆安定下來吧!」 「不了,事實上,我不是個能停留一處太久的人呢。」說著,小龍躺上對方準備的獸皮地舖,率性地用披風覆蓋身軀,翻身背向了男人,「明天還得繼續趕路,先睡了,晚安。」 見青年舒服地枕起臂彎,好半晌都只有呼吸的動靜,獵人便悄然探向獵槍,伸長的手卻在女兒打哈欠的聲音中遲疑地停滯,警惕的目光始終凝著披散金髮的背影,一番糾結過後,他最終選擇信任對方不會告發殺人罪行,起身攜著妻女上樓入睡,留待劈啪作響的爐火持續溫暖小屋。 「……」確認後方的殺意消散以後,小龍默默鬆開披風下緊握的小刀,嘆息著閉上雙眼。 寂寥而荒唐的黑夜沉澱了不願甦醒的美夢,沙啞的歌聲彷彿還繚繞著雪白石碑,搖曳的長草溫柔地拱擁深邃的頌唱,當山間的風逐漸捎著霧氣變換了淌動方向,破曉的晨光便自低矮的樹根冒芽滋長,流散著乍破了整座森林的昏暗與迷茫。 樹木與青年的陰影被透亮的曦白拉得極長,走過曠野的靴面染著草尖的濕露,臨行的旅者回頭望向借宿一晚的木屋,除去清醒的狗兒遠遠地從窗內注視著他,其餘再無響動。 𝔚𝔥𝔶 𝔡𝔦𝔡𝔫'𝔱 𝔶𝔬𝔲 𝔱𝔢𝔩𝔩 𝔥𝔦𝔪 𝔱𝔥𝔢 𝔱𝔯𝔲𝔱𝔥?(為什麼你不告訴他真相?) 突如其來的詢問驀然從墓碑的方向傳出,中性的嗓音聽不出性別,虛細得猶如囈語。小龍並未返首回去,視野謹慎地垂向僅存他一人落影的草地,彷彿方才的問聲僅是瞬時的錯覺。 但他知道不是。 諸多相關的傳說——譬如妖精——雖然經過繪聲繪色的誇大,卻絕非全然的子虛烏有,認知以外的它們一向潛伏於世界的另一面,嗤夷著演化後靈長類對知識的驕矜自滿。 「這不是我的義務吧,他的事情跟我有任何關係嗎?」小龍冷淡道。 雪白的墓碑昭示著獵人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反覆著真實與虛幻的天秤最後會歸於何處,將由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做出選擇。 ℌ𝔢 𝔠𝔞𝔫 𝔤𝔢𝔱 𝔞𝔴𝔞𝔶 𝔴𝔦𝔱𝔥 𝔦𝔱, 𝔟𝔲𝔱 𝔴𝔥𝔞𝔱 𝔞𝔟𝔬𝔲𝔱 𝔶𝔬𝔲?(他可以逃避,那你呢?) 惡意的低語騷過耳畔,非人之物一瞬間靠向青年的肩頭,幽然撫過閃爍著曦光的金髮。 𝔏𝔢𝔱 𝔪𝔢 𝔭𝔯𝔬𝔭𝔥𝔢𝔰𝔶 𝔣𝔬𝔯 𝔶𝔬𝔲 𝕱𝔬𝔲𝔯 𝔴𝔬𝔯𝔡𝔰 𝔞𝔟𝔬𝔲𝔱 𝔞𝔫 𝔢v𝔢𝔫𝔱 𝔶𝔬𝔲 𝔠𝔞𝔫𝔫𝔬𝔱 𝔢𝔰𝔠𝔞𝔭𝔢.(讓我為你預言四個詞、關於你無法逃避的事件。) 「……!」明白未來的預言絕非慷慨的餽贈,小龍警覺地將手捂上刀柄,恣意妄為的非人之物卻不容分說地開始了快速的呢喃。 𝕱𝔬𝔯𝔢𝔰𝔱.(森林) 𝕱𝔢𝔞𝔯.(恐懼) 𝕱𝔞𝔦𝔯𝔶.(妖精) 在青年拔刀斬向聲音源頭的剎那,它低笑著撤離原位,憤慨的紫瞳受漸盛的日頭刺激著瞇細,小龍本能地擋住眼前,既恍惚的殘光褪去,他撥開被拂亂的髮絲,反覆檢視起身上的物件,猶然未知妖精取走的代價為何。 嘖了一聲,小龍只好懷揣著被擾亂的心緒踏上旅途。以他的腳程來說,從清晨出發的話,就能趕在天黑之前越過這個山頭,抵達山腳下的村莊。 另一側山路已能見著人為開拓的痕跡,順暢的道路加快了行進的速度,他又一度在不遠處見到似曾相識的巨石圓陣,本想直接離去,挨著禁忌之地而行的婦女卻映入眼簾。 想起昨日獵人的忠告,小龍不禁出聲提醒道:「嘿,別走那裡比較好喔,那裡有妖精之圈。」縱然他一向不喜歡管涉旁人,但不至於冷漠到什麼都不做。 提著裝滿雞蛋的提籃,女人輕淡地瞥了他一眼,勾起的唇角就像在嗤笑警示的迷信,她不予理會地扭頭,按著原路與青年背道而馳。 聳了聳肩,被漠視的青年不以為意地繼續前行,正如先前的預估,抵達山腳村莊之際天頂仍然光亮。 ——當太刀切劃而過的那一刻,第四個詞彙被掩沒在驟起的清風與碎草裡,模糊得幾乎無從辨識,是以青年並不知曉,他已然遇上了那枚未知字詞的代表。 𝕱𝔢𝔪𝔞𝔩𝔢.(女性) 消耗的體力躁動起胃部的飢餓感,小龍抬手拉展筋骨,期待地盤算著接下來的用餐半晌,愉快的神情驀然僵硬,他似乎意識到什麼,面色蒼白地從行囊中翻出被嚴謹封好的鹿肉,包裝揭開後,卻僅看見一塊大小相仿的石頭。 這一刻,小龍景光終於明白自己被取走了什麼代價。 「啊!混蛋!」 𝔏𝔢𝔱 𝔪𝔢 𝔭𝔯𝔬𝔭𝔥𝔢𝔰𝔶 𝔣𝔬𝔯 𝔶𝔬𝔲 𝕱𝔬𝔲𝔯 𝔴𝔬𝔯𝔡𝔰……(讓我為你預言四個詞……) 空曠的道路上,失去支撐的提籃猛然併裂一地,散碎的白殼凝在黏稠的蛋液裡,鮮黃的卵煞像滴入水中的鮮血般擴散開來。 女人失去了蹤影。 ——𝔄𝔟𝔬𝔲𝔱 𝔞𝔫 𝔢v𝔢𝔫𝔱 𝔶𝔬𝔲 𝔠𝔞𝔫’𝔱 𝔢𝔰𝔠𝔞𝔭𝔢.(關於一個你無法逃避的事件。) 《𝕱》/《𝕱𝔞𝔦𝔯𝔶 ℜ𝔦𝔫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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