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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幫忙聯繫家人，必有重謝〉

　　「來來來，開飯囉！」王胖子端著豬腦送上桌，張起靈原本略微湊近的腦袋又縮了回去。「欸，小哥，你這樣不行，不能挑食。」

　　失憶之後就由著他人安排的張起靈沒給出多大反應，拿了王胖子遞來的碗筷後就悶頭吃飯，王胖子夾什麼就吃什麼，豬腦也乖乖吃了大半碗，吃完飯就坐在窗邊發呆，王胖子看著實在無可奈何，這養小哥怎麼能跟養個盆栽差不多呢？每天就是這樣餵點飯、曬點太陽，然後晚上早早洗臉刷牙睡覺，明天起來周而復始，怎麼逗都沒回應，話也不說，這人還能不退化嗎？

　　「小哥！」

　　洗了兩顆蘋果，王胖子把更紅更大的丟給張起靈，雖說是從人身後丟的，但小哥就是小哥，隨隨便便抬手一接就接個正著，看來這身手沒退步，王胖子放下心，自己到前面去做生意了，這可是新店面，得多用點心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店裡也沒人了，王胖子又繞進裡屋，張起靈還是坐在窗邊，最要命的是手上還拿著那顆蘋果，一口也沒咬，都不知道是等著發芽還是怎的？

　　總不會是等著削皮吧？小哥平日沒那麼嬌氣啊。「小哥，怎麼不吃蘋果？不甜還是不香啊？」

　　像是被提醒了才知道要動，張起靈拿起蘋果咬了一口、又一口，慢慢的吃完一顆蘋果後，他隨手一拋，那果核就這麼在王胖子眼前畫出一道漂亮拋物線，最後落進垃圾桶底。

　　王胖子拍了拍手。「漂亮。」

　　不對，這樣真不行。王胖子一把拉起張起靈，反正這悶油瓶現在脾氣好得很，動手動腳也不怕！把人拉到前面店鋪，王胖子將人按上椅子，又指向桌上剛收來的貨。

　　「小哥啊，你來給我掌掌眼，這我剛收的──」

　　「白玉蝴蝶活環耳蓋奩。真品。」

　　真的假的？就這麼摸兩下也成？王胖子登時笑開了花。「欸，小哥你開口我自然信，還有這個、這個！」

　　發丘指又摸了過去。「青花水雲龍紋盌，假的。」

　　「啊？假的？」王胖子挽起衣袖，滿臉氣憤。「好啊，那個騙子，要讓胖爺我逮到，非給那混帳王八蛋一頓胖揍才行！」

　　對於王胖子的氣惱，張起靈依舊沒有多大反應，兩根手指又滑了過去。「九件瑪瑙環，少了兩件。」

　　「少了兩件？那這貨得再等等了。」

　　張起靈那邊還在鑑寶，王胖子這邊手機卻響了，他沒好氣的接起電話，聽到吳邪的聲音竟是一股無來由的心虛。「天真啊？」

　　『胖子，有沒有好好照顧小哥啊？』

　　「不是，你打電話來開口就是小哥？怎不關心關心你家胖爺啊？」

　　『胖爺，別來無恙？有沒有認真減肥啊？」吳邪停了一會兒，大概覺得演得夠了，又問：『小哥呢？在幹嘛？』

　　「還要我減肥呢，你有沒有認真鍛鍊爭取負重二百斤啊？」王胖子看向正認認真真鑑寶的張起靈，又吞了口唾液，這要是讓天真知道自己把他寶貝小哥拿來當鑑寶人才，指不定要削他五斤肉。「我把小哥照顧得可好了，一天五頓餵著，該散步就散步、該添衣就添衣，不忘消遣娛樂，可說是生理心理全都照顧周全了。」

　　「定窯白釉龍紋盤，真品。」

　　「真的，那太好了！」

　　『什麼真的假的？我好像聽到小哥的聲音了？你們在幹嘛？』

　　「在、在……小哥在看電視，最近有一古董解謎的連續劇，可好看了，小哥著迷的很，我還給他充了會員呢。」

　　『喔……那好吧，我不打擾他看電視了，你好好照顧小哥，別再把人弄丟了。』

　　「好好好，你呢？怎麼樣了？二爺那有什麼新消息嗎？」

　　『那些長輩就沒一個靠譜的！不說了，我這有事要忙，先掛了。』

　　王胖子還沒來得說聲再見，吳邪就掛了電話，看著斷線的手機，王胖子嘆了口氣，他自然聽得出吳邪情緒不高，且不說吳三爺，那吳家二爺也絕不是好相與的，小天真一個楞頭青，哪鬥得過兩老狐狸？這不，連跟小哥說句話都沒勁了，之前哪通電話不是纏著要跟小哥玩單口相聲的呢？

　　那邊張起靈已經結束了鑑寶，王胖子坐到旁邊，沒像天真那傻子一樣跟著小哥去看天花板，他就看著張起靈，嘴裡唸唸有詞。「這頭髮可有點長了，看著就扎眼睛，小哥，我帶你去剪個頭髮？」

　　張起靈還是沒反應，但也不妨礙王胖子自言自語。「我看天真那兒也是艱難，不如咱們去看看他吧？那小子離了我們倆哪行啊？就算一塊吃碗泡麵那也香啊。再說了，小哥你這一天天在這坐著行光合作用也不是個頭啊，是不？」

　　「小哥，咱們去看吳邪，你還記得吳邪吧？就醫院那漂亮的四眼仔啊。」

　　張起靈看向王胖子，似乎記起點什麼。「吳邪。」

　　喔，有反應！「對對對，吳邪！好，就這麼定了！咱們明天去給你剪個頭髮，捯飭得精精神神的再去見天真啊。」

　　王胖子向來是說幹就幹，隔天下午把舖子交給伙計，自己帶著張起靈就往商場跑，頭一站自然是理髮店，他把張起靈按進椅子裡，自己也跟著舒舒服服的洗了個頭，造型師正打算給兩人修個髮尾、吹個造型，這剪刀才剛拿起來，眼前看著俊秀漂亮的男人就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刀口。

　　「危險啊客人！」

　　聽見聲音，王胖子轉頭一看是既好笑又無奈，連忙起身來打圓場。「小哥、小哥，這是給你剪頭髮的，沒事，這人沒惡意，你別動就是了，當心戳到眼睛耳朵啊。」

　　轉身又朝師傅連聲抱歉。「不好意思，家裡這孩子腦袋有點問題，你多包容，記得給咱們修得帥氣點。」

　　畢竟是客人，坐著的這個生得又好，造型師看著都沒了氣。「這小哥本來就帥，人又白，要不順便染個頭髮啊？現在可流行了。」

　　王胖子想了想，沒天真允許，還是別亂弄的好。「算了，別太誇張，就修點髮尾成了。」

　　「好咧。」

　　修過頭髮，王胖子又把人拉進服飾店裡，張起靈長得好，氣質又安靜，店員一個個跟見了肉的狼似的，服務特到家，連王胖子都跟著被好好照顧了一番，但可能是店員太熱情、湊得太近，把張起靈鬧得都不肯離開王胖子兩步遠，像是跟緊媽媽的小雞似的，連件風衣都要胖子拿著才肯接，還得哄著才肯換。

　　「哇喔，這件好，穿著可太養眼了。」二話不說，王胖子立刻吩咐：「包起來、包起來，還有什麼好的，都拿出來給胖爺看看。」

　　張起靈仍是跟著王胖子，也不說喜歡還不喜歡，王胖子哄兩句他就套上，連鏡子都不照，酷得很。王胖子一眼瞥見旁邊放著的小雞圖案內褲，玩心大起，轉頭吩咐店員照著小哥的尺寸包上一打，看看買得也夠了，才把這悶聲不吭的瓶子拉到櫃臺結帳。

　　剛結好帳，王胖子一回身就不見了張起靈，心臟那是猛的一抖，就怕又把人給丟了，還是旁邊的店員機靈，連忙指向外頭。「那位先生剛剛先出去了。」

　　「小哥！」王胖子幾步就走到外頭，好險好險，張起靈就站在店門口，長身玉立，太陽照著跟拍廣告似的。「你跑什麼？嚇死我了！胖爺我這是要減壽十年啊。」

　　張起靈不說話，王胖子看那表情卻有些怨懟，倒像用臉罵人似的，又想到這悶油瓶子在店裡頭的模樣，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哎呀哎呀，我家瓶子是害羞了？這有什麼，你長得好看人家才想多看兩眼嘛，咱們別這麼小器。」

　　張起靈還是那副模樣，王胖子也不鬧了，說實話，他可還是心有餘悸，眼角瞟見一家店，他想了想，又拉著張起靈往店家走，出來時就拎了個小袋子，接著尋了家飲料店，先給張起靈買了杯奶茶，再把人連杯子一同塞進椅子，自己卻是拿著筆悶頭寫東西。

　　「好了，大功告成！」王胖子朝張起靈招了招手。「小哥，過來，送你個東西。」

　　遲疑了一會兒，張起靈最後還是慢慢湊了過去。王胖子拿起防走失牌子往人脖子上一套，又打量了老半天確認這牌子看上去還算時髦不難看，這才笑了起來。

　　「要真走丟了，就看著牌子打電話，知道嗎？」

　　張起靈沒回話，又縮回椅子裡喝奶茶，估計是覺得他傻，王胖子又笑了，他還對天真說小哥是失憶不是失智呢，自己這會兒就給人掛上牌子了。

　　沒來由的嘆口氣，王胖子一手伸往張起靈後背拍了兩下。「我說真的，小哥，別亂跑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啊，真是不讓胖爺省心。」

　　張起靈終於肯給點回應了，雖說就是點了點頭，不細看還看不出來，王胖子卻莫名的有成就感。

　　「倒真像養兒子似的。」又想起張起靈的年紀，王胖子忙說：「呸呸呸，胖爺我可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哪來這樣好大兒？」

　　說著說著，王胖子又被自己逗得笑了，他拍拍張起靈。「走吧，回家了，明天咱們就去找天真。」

　　「好。」

　　拎著大包小包的張起靈連說話都帶著一股子奶茶甜味，王胖子樂了，故意逗他。「小哥，這奶茶好喝不？分胖爺一口好不好啊？」

　　「不要。」

　　明明得了句斬釘截鐵的不要，王胖子卻笑得更開心了。

　　夕陽西落，被王胖子扯著走回琉璃廠的張起靈眉目柔和，胸前的黑色小牌子隨著走動微微搖晃，盪成心上一道輕淺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