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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還小,頭上還扎著兩把啾啾時,對於這個世界、對於身邊的所有事物,總有耗之不盡的好奇與疑問。

  她問什麼是道、什麼是自然、為什麼大家總喜歡跟她說「等妳長大就知道」、長多大才算長大、為什麼兩個哥哥不和他們一起住、為什麼師父要自稱貧道、貧道的貧是不是貧窮的貧、早飯的饅頭真的不可以多拿一個嗎?
  除了被明言不能問的以外,她什麼都問、什麼都好奇。

  尤其特別喜歡問她的養父、武當派的道士有事:「師父師父,你是怎麼撿到我的呀?」
  道士表示:「沒撿,妳是買包子時老闆送的。跟買肉送蔥一個道理。」
  小小的有人撅起了她還有些肉嘟嘟的嘴,「師父說謊,城裡的包子舖老闆那麼小氣,你得一口氣跟他買多少包子他才捨得多送一個我。」
  「有道理,那麼我大概還貼了點錢吧。」
  「師父。」
  「嗯?」
  「說謊是不好滴!」
  「是呢,幸好貧道修的是道不是佛,沒有什麼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壓力。」
  「師父!」
  「妳又咋啦?」
  「師父你人真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喔!其實師父你是我親爹吧!不不不,親爹都沒有師父好!世上只有師父好,有師父的孩子像個寶!師父——」
  說完,便以猛虎落地之勢想去抱道士盤坐起的大腿,嚇得道士想也不想直接一手按著她的頭,能有多遠就把她推多遠,放她活像被貼了符的殭屍一般咿咿啊啊著伸長了雙臂在空中揮來揮去。
  「有話說話,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有人嘿嘿一笑,兩手食指對著食指指腹輕敲,一臉無辜又期待的說:「師父,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小請求——」
  「既然都知道不成熟,那還是別講的好。」
  打小便選擇性聽人說話的有人跳過道士滿是嫌棄的話語,撒嬌道:「師父啊,阿爸啊,我可不可以改名字叫有錢啊?你不覺得有錢這名字也挺好的嗎?二哥有地我有錢,哇,說出去多威風啊!」
  「……」面對話題永遠比跳蚤還跳的養女兼徒弟,道士最後以一字答曰:「滾!」


  有人今年二十有一,已經不再像小的時候那樣充滿了各種好奇與問題。
  畢竟門派裡的先生、老修行們說的對,有些事情,長大自然就明白了。比方貧道的貧真的是貧窮的貧,欠接濟、缺贊助;而貧道的道是不知道的道,凡是不明白的全都是道。又比方有人這個名字其實挺好的,是天地人三才之一,和她上頭的兩個哥哥正好湊成了仨,關鍵是筆劃還少,不怕罰抄。
  儼然瞎長成了個渾不吝。

  彼時已經成為高功的有事為此挺苦惱,總想不明白怎麼這娃長著長著就歪了呢?
  有人倒是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  

  春睏,夏乏,秋盹,冬眠。
  人生不過一場大夢,何必汲汲營營、勞苦於心?

  不如及時行樂,有劍、有酒、有故事,你我相逢,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