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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所慾求
朽木斯X綺日西西
TAG：星際特工X星球居民PARO

001

朽木斯正在準備晚餐。

說是準備晚餐，實際上是把醫院準備好的營養調理包拆開、放入鍋中，然後等熱水滾。

簡單無比並且毫不費力。

對於忙碌於工作又要照顧病患的人來說，營養充足、不會出差錯的調理包確實十分方便。但朽木斯其實更想親手準備料理，或至少去評分高的店家挑選也許會符合西西口味的餐點。

在把西西接回來基地前，朽木斯一直抓緊空閒時間研究病患的營養餐怎麼調理，也向醫院的人員再三確認過有哪些食物不能攝取，甚至連小機器人的輔助程式和功能都更新過一遍，一切都是為了至少在物質層面能讓西西過得舒適一些，但 ──

看著鍋底細密的泡泡逐漸而後激烈地上冒，朽木斯沉默地將調理包放入，思考也隨之載浮載沉。

002

西西來到基地的第一天，朽木斯煮了粥，熬煮許久的風味足以勾起大部分人的食慾，這是他考量許久後的成果，從醫院人員的推薦中選了好上手的大眾料理與口味，如此既不會太刺激以致傷了腸胃，也不會太平淡而缺乏調味。

而眼前看起來至少超過及格線的粥，是朽木斯煮焦了好幾個鍋底、稠糊了不少米，才終於練出來的時間掌握，他對此向所有的廚師表示感謝。即使能夠自製機器人的他不用多思考就能精準測量各種數字，但一大杓、適量、兩小匙確實是需要不斷挑戰的領域。

希望能合她的胃口。
想起那虛弱的身影，朽木斯天大的自信都不敢說自己能夠給予幾乎失去一切的女孩什麼安慰，但至少要能讓她在日常生活上無後顧之憂。

抱著這樣的想法，朽木斯勾起微笑、給自己打氣後推開房門 ──

藍色的眼眸盈滿水光望了過來。

003

撕開已經熱好的調理包，聞起來不比用心熬煮許久的粥香，但此刻的它卻勝過了富含情感的料理。

將餐具與食物放到餐盤上，朽木斯忍住想嘆出口的低落，想起了西西看見他煮的粥時、痛苦的表情。

他從未想過已經滿溢悲傷的眼眸還能再度碎裂。

也許曾經有人為她這般熬煮過粥，那是朽木斯望見西西默然卻彷彿哭嚎著的神情時，腦中浮現的第一個猜測，但西西少見的開口讓他推翻了這個想法。

「抱歉，麻煩你了。」那是西西目前主動開口中說過最長的話，因為缺水而有些裂紋的唇，吐露的不是生命的呼吸，而是滿懷歉意的無我。

她說抱歉，認為自己做錯了。
她說麻煩，覺得自己是負擔。

話語裡充斥著的不是以『我』為主的向生，而是以『他人』為主的欲死。

因為想要死去、就要死去、終要死去，於是不需要更多追求生命的自我欲望，更不應該將此而產生的困擾帶給他人。

所以她很有禮貌地開口，將她與他的距離隔開。

朽木斯很訝異自己能在一瞬間想了這麼多，他努力維持住笑容，希望一瞬間的僵硬沒有讓西西察覺。

「不會麻煩喔。」朽木斯擁有著為了生存而培養起的察言觀色，但他向來只用在必要時的加減法，有需求時加一些、沒用處時減一些，失去記憶後的他只擁有一個很小、很小的世界，所以他想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讓這個世界更美好、讓對他釋出善意的人獲得幸福。他本以為自己能做得很好，但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我才要道歉，只有今天能像這樣準備。」

朽木斯撒了謊，他其實願意為了西西每天都多花時間通勤、準備餐點，但他意識到了 ──

善意會壓垮此刻的她。

這是朽木斯第一次對某個人的情緒這麼敏銳，也許在儲藏庫時的那一眼就已經昭示了一切。

他深陷在螢光花的花海中，那片悄悄盛開便將要枯萎的花海有著太過悲傷的氣味，失去根系的花在誰也無法解釋清楚的原因中仍盎然綻放，但無根終究是拉扯著生命的事實。

朽木斯溺在將亡的花海中，染上了難以戒除的欲求。

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樣的情感，但也不打算去定義為此而生的執著。

朽木斯只是不想放手而已。

「斯斯？」她的輕喊撼動著他的心跳。

只是如此而已，朽木斯便能為此做一切的事。

004

「西西，我可以進來嗎？」輕敲了敲門，朽木斯沒有等待西西的回覆便轉開了門把，這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養成的默契，西西還在沉默，那麼朽木斯便配合著盡量減少需要讓她開口的狀況，「今天的晚餐也是調理包，雖然很營養，但要不要換個口味呢？」

還不太能下床行走的女孩轉過頭來，過於白皙的膚色在室內燈下像發著光，也可能是朽木斯自己想像的濾鏡，但是哪種都無妨，光是西西有所回應就足以讓他開心一陣子。

不是禮貌而疏離的反射性互動，而是意識到來者是朽木斯的有所反應。

「謝謝。」望著斯斯踩著小跳步來到她的床邊，綺日西西在心中斥責起自己，她一邊害怕建立新的關係，一邊又利用著斯斯的善良，還在呼吸的每一秒都是在索取，但又無法踏出能去給予的一步，「不用了。」

「這樣啊，本來還想偷蹭西西的光去吃好吃的。」將餐盤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朽木斯說著玩笑般的話語，他試圖將所有問句都打上『我的欲求』，以此來降低西西的負罪感。

「說起來，最近有個同事在幫忙找弄丟的貨物，結果沒找到貨物，反而先幫另一個人找到失蹤的寵物了，這種有趣的事我也想遇到看看呢。」朽木斯並沒有一直待在床邊，反而在房間四處走動，或是整理書櫃，或是檢查小機器人的機體狀態，時不時還自顧自地說著最近的新聞、周圍趣事或者新聞。

西西仍然沉默著。

「我在想，給小機器人增加幾個新功能，但沒什麼時間測試。」拍了拍小機器人的頂部，朽木斯轉過頭，仍在緩慢進食的西西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但他知道自己的話語都被細細聆聽。

綺日西西是溫柔的人。

朽木斯從未懷疑過這點，那雙情緒厚重的眼眸即使再悲傷，也未曾對別人傾瀉負面情緒，西西總是一個人痛苦，但朽木斯不希望如此。

「西西願意幫我嗎？」所以他試探著能夠前進的距離，利用西西的善良得寸進尺，他正在對一個仍未走出傷痛的人索求自我慾望。

他不會用任何理由開脫，即使沉默像把刀細細割著兩人不同的欲求。

「……好。」很輕、很輕的聲音落道。

朽木斯綻開燦爛的笑，然後努力收回，他維持著不會過於熱烈的上揚幅度，走到了床邊，「幫了我大忙，謝謝西西。」

朽木斯望進那雙無波而呼嘯的藍眸，溺於其中而後 ──

吶喊著生的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