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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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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往往只是一瞬間的想法更迭。

夜晚的東京依然燈火通明，漫步在月色下的人們大多帶著笑意享受著忙碌之後的時光，完全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或是他人身上纏繞著的不明物，或小或大，樣貌極為醜陋。

真是噁心。

夏油傑加快腳步離開人潮眾多的街區，一路上燈火逐漸闌珊、行人寥寥無幾，這裡是距離CBD有段距離的住宅區，因為價格偏貴導致住戶不多，而這所謂的貴對於曾經出生入死的咒術師而言完全不算負擔，何況現在夏油傑搖身一變成了咒詛師，盤星教的斂財模式甚至比在高專還好賺。

電梯在樓層停下，夏油傑站在自家門前卻沒有直接開門，鑰匙在手裡被舉起又放下，腦袋裡嚴肅的思考著自己會不會因為開了這扇門之後就此英年早逝。這可不行，枷場姐妹還需要照顧，而且自己的大義也尚未完成，與其說是不想死，不如說夏油傑是不能太早死。

最起碼現在還不行。

深深的嘆了口氣，鑰匙轉動門鎖，夜晚吞噬了整間房，夏油傑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的室內他的目光依稀捕捉到一個輪廓，早在進門前他就知道今晚有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夏油傑想開口讓人回去，然而當五条悟真正站在他面前時，夏油傑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或者，想說的太多了，無從開口。

「你不該來這的，悟。」最終，夏油傑還是理智的說了一句最無關緊要的話，也是變相的逐客令。

夏油傑挪動腳步想去把電燈打開，不過瞬息之間，原本還站在房子中央的五条悟用作弊般的速度移動到夏油傑身前，直接把人壓在牆上，動作完全不輕柔甚至有點粗暴。

「要是被發現了會很麻煩的。」

「傑這是在關心我嗎？」

雙手被高舉束縛，男人溫熱的吐息灑在頸間萌發絲絲癢意，與平時的高昂語調不同，五条悟將聲音壓得很低，也許是心情不太好，抑或是這些年來五条悟的說話方式就是如此，夏油傑不清楚，所謂的平時早就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那是只留在回憶裡的過往。

夏油傑知道這片暗色根本無法阻擋六眼檢視自己，夏油傑忽然就覺得不爽了，憑什麼五条悟能夠完全不受到任何干擾的看自己？而自己卻只能在漆黑之中被動的接受五条悟的氣息，儘管他們貼得再靠近，看不見就是看不見。

「開燈。」

一陣靜默後夏油傑首先打破了僵局，五条悟一愣，並沒有反應過來夏油傑說的話，也就是這一個停頓，夏油傑抓到了空檔，膝擊直接命中五条悟的腹部，五条悟在那瞬間鬆了手，夏油傑這才得償所願的把燈打開。

明光逼退了黑暗，高大的白髮男人手捂住腹部蜷曲著身子，繃帶包覆住雙眼讓人無法得更多情緒情報，夏油傑自認方才攻擊是留了幾分力的，所以五条悟有很大的成分是在做戲，儘管知道但夏油傑依然下意識的想去關心，五条悟顯然算準了這一點－－

無論如何夏油傑不會看著自己難受。

就像一條順杆而上的蛇，夏油傑對於這個得寸進尺的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感嘆還以為他這種被打上極惡咒詛師的人碰見咒術師居然不是打個你死我活而是在家裡擁抱與接吻。

咒術師不安分的手在咒詛師的腰間游移，五条悟特別討厭這身袈裟，不僅僅是取代自己了自己在夏油傑身邊的“五条”，更重要的是一點也不方便脫下。

男人著急的模樣倒是讓夏油傑感到莫名的愉悅，五条悟在渴望他，他又何嘗不是？教祖大人很好心的搭把手，決定陪同這位不請自來的訪客瘋狂。

「唔……別在這……」纏綿又黏膩的吻讓夏油傑輕喘著氣，頸間至領口大開的胸膛都被留下落英般的痕跡，在外頭嚴肅又慈靄的宗教領袖假象在此刻全然崩塌。

不是色情能夠形容的了，在五条悟眼裡夏油傑是最肥美的獵物，一個眼神下有勾人的性感、若有似無的慾望以及淡薄的求生欲，讓人想要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扯開動脈，讓溫燙的血液灑滿整身，讓眼前這個人的眼裡只有自己直到永恆。

感受到令人窒息的視線，夏油傑有瞬間以為五条悟真的是來殺他的，但當他被咒術師打橫抱起回到寢室時，夏油傑這才鬆了口氣。

他們的性愛宛如猛獸的交媾，不成眷屬的有情人成了所謂的對頭或宿敵，夏油傑覺得可惜，他是真喜歡五条悟的，不過那些厭惡的情緒硬生生壓過了這份喜歡。

他喜歡五条悟，但他放棄了五条悟。

肉體碰撞的聲響與呻吟的交織令人臉紅心跳，就算分離許久依舊那麼契合，夏油傑忽然冒出了乾脆丟下一切繼續待在五条悟身邊的想法，然而只有出現一瞬間就被掐熄了。

「傑，你分心了。」刺痛感從胸前傳達，五条悟在夏油傑的胸膛上留下一個快要見血的牙印，身下的動作愈發猛烈，最終在那雙紫金色眼眸意亂情迷的注視下帶著夏油傑攀上愉悅的高峰。

溫存在他們身上本該是甜膩而美好的，如今只有寂靜在他們周遭蔓延，儘管想要對方的陪伴但誰也拉不下臉說出任何帶著情意的言語，夏油傑說不了，因為首先抽身的人是他；五条悟說不出，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夏油傑想看到的。

「傑。」沒來由的，對方的名字成了最好的安慰劑，好比虔誠的信徒相信著心中的光，夏油傑知道這一聲不是真正在喊自己，他沒有答覆，只是盯著五条悟的臉，五条悟雙手撐在夏油傑肩旁兩側，四眼對視儘管有無數言語都在此刻被化作一抹視線。

夏油傑伸手撫上白髮咒術師的臉龐，五条悟糟糕的心情毫無掩飾之意，儘管被繃帶遮掩了大半張臉。

大掌緩緩移到腦後，固定的結被扯開，繃帶滑落讓五条悟露出一邊的眼睛，依然是那麼耀眼奪目，甚至在經過時光的淬鍊後更加璀璨迷人。

夏油傑看見五条悟的眼底閃著光－－－是淚，頑強的攀附在眼尾，夏油傑很想說一聲別哭，然而自己早已沒有立場對五条悟口出安慰之言，他只是用手指抹過咒術師的臉頰，仰起頭輕輕落下一個吻。

前方的路途是未知，夏油傑已經走入深淵之中了，崖壁上的人嘲笑、謾罵、恐懼與牴觸他一律不管也不顧，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黎明即將到來，陽光卻無法探入深淵，只有幽火帶來的微光與寒意，是他親手將自己的光推開，將自己葬入凍土之中。

晨曦由窗簾的縫隙鑽進屋內，夏油傑睜眼時屋內早就已沒有五条悟的身影了，他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雙眼。

別哭，他不能，也沒資格。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