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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手魚的話也讓休息室裡陷入死寂，連明天名都不敢相信平時只是看著可怕實則傲嬌的手魚會說出這樣的話，最後是在手與阿保露兩個熟知他語文能力的同班同學狠狠給他腦後來上一掌打破寂靜。

「要說可愛（kawai）就發音準一點！說成可怕（kowai）整句話的意思都變了啊！」

「語文老師會哭、真的會哭喔。」

原來只是發音不準。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有些特別愛搞事的人比如經目就帶著賤笑在手魚旁邊一直重複著可怕、可愛兩個詞。

在休息室重新恢復活力的時候，一直在窗邊的平良拍拍亞風爐肩膀，神色凝重：「先知聽到了手魚的這句話，她剛剛走了。」

亞風爐一愣，回神後向他道了謝，接著離開休息室去追人。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彩悠會選擇直接開門懟上手魚，不會拐彎抹角，安靜的她話一出口必定是直球對決，可她剛剛卻是自己獨自離開。

他又想起無論是跟尾度戶的比賽還是扳倒校長，她都掌控著絕對主權，主導著一切發生——而那恰好是她不相信任何人的表現。

在她身上的問題似乎並不只是情感認知障礙。

找了一陣子，終於他又看見了那個老是獨自一人的背影。

「阿悠！」

彩悠聞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面對亞風爐，臉上一貫的平靜神態，與他保持不近也不遠的距離。

「手魚剛剛是發音錯誤，並不是說妳很可怕。」他第一時間解釋了方才的誤會。

她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卻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像是正在將自己靜靜地從現實抽離。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亞風爐越發確定這一點，可當他要問出口時又不知從何說起，這時候反而是彩悠開口：「你想知道我怎麼了。」

他看向她，那雙巧克力色的眼眸退去一切情緒，只是「看著」他而已，不帶任何情感，足以讓人心生畏懼⋯⋯可他卻是向前一步。

「阿悠，妳還好嗎？」

他還是不想逼迫她說出不開心的事。

「⋯⋯」

倒是她在沉默後開口：「我不會跟人相處，所以跟同學、隊員關係普通。」

「他們說我太傲慢，可我不知道什麼是傲慢。」對於太過天才的她來說，他人口中的傲慢僅只是她較為正常的表現。

「⋯⋯他們說，我是怪物。」彩悠垂眸，把所有無法理解的情感沉入眼底，直到情緒腐爛成為麻木。

那些嘲笑與奚落的話語在她心裡每一處陰影中迴盪餘音。

——「要不是她可以帶我贏，我才不想跟她一起比賽！」表面上待她友好的後衛這麼說著。

前鋒嘻笑補了一句：「那當然！而且你知道嗎？宮下的父母都在國外工作，哈！連爸媽都不要的怪物！」

她闔眸回憶往事，聲音很輕。

「不只他們。」

——「妳弟弟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快受不了他的女兒了，整天擺著一副死人臉給誰看！」

說出這話的姑丈在她一開始擺出笑臉試圖融入他們世界的時候，毫不客氣說她小小年紀就知道討好別人，讓人噁心。

「誰知道，說不定已經死在國外了。」

說出這話的姑姑絲毫不顧忌還在場的她。

她一次又一次嘗試去成為他們口中的正常人，但換來的只有她的痛苦。

「媽媽說，我會痛苦是因為我有心，有心才能感覺到被愛，也才能去愛。」

彩悠撫上自己胸口，抬起眼眸，無情感的褐眸猶如無機質的玻璃珠，能做到的僅僅只有倒映出他的身影，而無法將誰的存在收入眼底。

「但我不知道愛是什麼，也沒去愛過什麼。」

所以她不需要心。

亞風爐靜靜傾聽著她的話，也聽懂她的弦外之音，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沒關係。」直到這個時刻，他才開口說話，並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幫妳保管好它。」

免妳苦痛、免妳受風雨侵擾。

「直到妳想知道愛、想去愛什麼，我再把它還妳。」

「⋯⋯」

彩悠注視著他伸出的手，亞風爐沒有勉強她，只是靜靜等著她的選擇，終於，她有了動作，女孩緩緩將自己的手放上去，小心得猶如將自己的心交付到他攤開的掌心上。

「好。」

亞風爐順勢握起，包裹住她的手。

「必不負信任。」他信誓旦旦保證。

—————

回到休息室後，手魚朝彩悠道了歉，後者也點頭接受，接著就有人迫不及待，拉著她看現在世宇子大反轉的風評。

彩悠稍微滑了一下，現在外界對世宇子足球部的印象從禁藥部變成了被校長交易出去實驗禁藥的可憐白老鼠，甚至有人自發發起投票要求世宇子足球部讓被除名的隊員重新回到球隊，她看了一下自己手機，果然帳號後台也收到許多私信，也是希望讓隊員歸隊相關，甚至有幾位球員的家人也來發來私信，希望足球部方面可以看在球員們這次揭發了校長進行違法交易的份上從寬處理。

她早就得到監督的許可可以決定什麼時間讓退部隊員歸隊，現在看起來可以把讓隊員回歸的那條貼文往前提上日程了。

她心裡盤算著。

「阿悠。」

亞風爐笑吟吟的臉在她旁邊閃現，嚇得她險些炸毛。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說出來，跟大家一起討論。」他握住她的手腕：「好嗎？」

彩悠看著他，沒有在他注視的目光下堅持多久，轉身試著跟世宇子其他人討論後續要做的事情。

「接下來——」

亞風爐帶著笑容看她嘗試跟大家溝通的模樣。

有效的溝通是建立良好人際關係的第一步。

他想起剛剛她說的那些話，笑容淡了些，他知道在彩悠六年級那會，宮下父母因為出差而把彩悠送到了親戚那邊住一段日子，那時候的他已經進了聖水計劃，被切斷跟外界的連結所以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來他聽爸媽說，宮下叔叔跟阿姨回來後狠狠跟那些親戚大吵了一架，叔叔跟他們從此斷絕往來。

而從剛才的對話來看，似乎在學校也沒發生什麼好事。

那是她加入的第一隻足球隊，也是她付出了真心的存在，卻也因為付出了心，所以被傷害。

亞風爐將方才與她交握的手溫柔握起。

他不會辜負她的信任。

他看向世宇子的眾人。

他也相信，這一次，世宇子不會讓她再一次被傷害。

一旁靜靜觀看他們互動的松阪老師看著這一幕，揚起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