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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和夜晚
維勇⛸️


  聖彼得堡的天氣比長谷津冷上好幾倍,晨曦透過起霧的窗戶,擺在陽台的盆栽結了霜,他們在不同的早晨呼喚愛人的名字。

  桌上的咖啡散發的香氣瀰漫整個客廳,大獎賽結束後,勇利在長谷津還沒有待多久,便以集訓的名義搬來了俄羅斯、和維克多在聖彼得堡同居。這無非是件好事,代表他們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也能在訓練以外的時間互相督促對方,居住在聖彼得堡對勇利來說沒有壞處,除了需要時間適應天氣以外,北方的溫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寒冷,勇利在大獎賽期間就深有感受,不過維克多比他察覺的要早,在勇利正式搬進來的第一天就買了好幾條圍巾和保暖衣物,硬生生把一個活人裝扮成一顆球。

  剛睡醒的維克多從後環抱住正在攪拌咖啡的勇利,他把臉埋在對方頸窩磨蹭,用像撒嬌一樣的慵懶語調含糊不清的說了聲早安,勇利沒阻止他,只是空出一隻手來撫摸維克多還沒打理好的頭髮,被大獎賽磨練過後的勇利變得成熟許多,早就知道面對維克多過於親密的舉動該怎麼應對,在那麼多時間的相處下已經不會感到害羞,也十分習慣這樣的日常,唯一不能當作日常看待的人只有偶爾跑來過夜的尤里。

  「噁心死了。」
  尤里總是擺出嫌棄的表情,指著膩歪在一起的兩人這麼說,不過很明顯的、他的抗議永遠都被兩人當作玩笑或叛逆期的正常言論。

  在同居後,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會在傍晚的空閒時間分享今天發生的有趣事,偶爾也會透露自己最近的煩惱,兩個人附加一隻狗聚在沙發上聊天,這樣的習慣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勇利還在分享今天練習的心得和所見所聞,這個環節通常是輕鬆、有趣的,不過偶爾也有例外。

  那時候大獎賽剛結束不久,在長谷津期間,維克多就隱約感受到勇利的不安,他比賽程還沒結束時更顯勞累,雖然他的體力讓他能照常訓練,可長期下來在眼下堆積的黑眼圈還是讓維克多看出他的心思,在搬來聖彼得堡後,維克多甚至會在半夜醒來時看見勇利盯著陽台外的風格走神,他好幾次都想開口詢問對方,不過勇利總會突然轉移話題,像是在隱瞞什麼似的,這讓維克多除了擔心還多了份不悅的心情在。

  這一次、勇利又在夜裡驚醒,他側過身,看著睡的香甜的維克多,右手貼上對方戴著相同戒指的那隻手背,不知道在慶幸什麼的、稍微送了口氣後,小心翼翼的從棉被裡脫身,穿上擺在衣架上的深藍色風衣走出房門,感受到勇利的動作,裝作睡著的維克多也穿上衣服跟上對方。

  「勇利?」

  維克多輕聲喚他的名字,他向前拉住對方的手腕,勇利回過頭,準備因為吵醒他這件事向對方道歉前,維克多先開了口。

  「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勇利的表情從原本的驚訝變得低落,紅棕色眼眸裡滿溢的不安全感促使他上前擁抱維克多,比起擁抱,勇利更像在確定維克多的存在,放在維克多後背的雙手緊緊捉住他的衣服,勇利的眼眶有些紅了,他咬著下唇忍住眼淚,可在維克多回抱他的那刻還是不小心讓眼淚落下來。在晚宴後的那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很不安,這一切都太像夢了,他想,從第一天在長谷津遇見維克多開始就夢幻的不像現實,即便無名指上的戒指反光時刻提醒他目前的狀況, 他仍舊擔心這一切只是他的白日夢而已,勇利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從這個夢裡醒來,賽季結束後的夜晚他總會害怕,害怕醒來以後手上的戒指、銀牌和熟睡的維克多都會從眼前消失,他甚至因此不敢入睡。

  被擁抱著的勇利像是找到了歸宿,身體漸漸放鬆,原本緊捉住衣料的雙手也放小力道,眼淚浸濕維克多的居家服,他整個人依靠在維克多身上,對方身上的沐浴乳香氣和自己是同一款,可維克多身上的氣味總能讓他放下心。

  「抱歉、維克多……」

  勇利的手指磨蹭著被他的眼淚染濕的那塊衣料,他們鬆開擁抱彼此的手,勇利低著頭,被哭紅的眼眶讓他看上去像做錯事的小動物。

  半夜兩點的聖彼得堡,亮著燈的那戶人家坐在沙發上,維克多從廚房端了杯熱水,水蒸氣讓眼鏡起了霧,勇利喝了一小口,讓剛才因為哭泣變得乾澀的喉嚨濕潤起來,維克多沒有急著讓他解釋,事實上正好相反,他希望勇利能夠說自己想說,而不是一個勁的把所有事攤開在他眼前。
  就算今天沒有拉住他,勇利在之後也會和自己坦白,他需要時間和足夠的信任感,和中國的那場比賽一樣,只是每天一睜眼看見那副模樣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還要心疼。

  「維、維克多,我在想,如果我跟你沒有認識的話,該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兒,勇利的聲音劃破空氣,兩隻手不自覺的握緊茶杯,鼓足了勇氣還是在前三個字結巴,勇利越說越沒有底氣,語氣包含了不肯定,他不敢想像那樣的畫面,也不確定維克多的答案,閃避從一旁投射來的目光,勇利低著頭不敢直視維克多的眼睛。

  「哈……嚇死我了……」

  「欸?」

  維克多抱著抱枕向後傾倒,靠在沙發椅背上,他右手扶著額頭,剛才被揪緊的那顆抱枕還留有痕跡,如釋重負的表情讓勇利不解。

  「我還以為是遇到什麼事了,我沒有那樣想過。」

  「那勇利為什麼會這麼想?」

  維克多換了個位置坐下,拿起沙發一端放著的馬卡欽造型抱枕,他從勇利手中抽走裝滿熱水的水杯,替換成那顆毛絨絨的抱枕。

  「因為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和其他選手比起來,抗壓性低、大獎賽之前的表演也沒有讓人驚訝的地方,況且這次的銀牌還是在有維克多的幫忙下才拿到的……」

  「勇利。」

  勇利被維克多的突然開口打斷,藍色瞳眸裡夾雜複雜的情緒,也許是生氣、心疼、自責,維克多很想一句一句的反駁他說的話,明明抗壓性低卻比誰都要勇敢、每一次的表演都讓人刷新印象、那樣的舞蹈像踩在觀眾心尖上跳舞,看過一次就移不開視線。

  明明有那麼多優點,為什麼只看到那些地方呢?

  維克多沒把那些話說出來,只是轉過身擁抱勇利,重複了那句:「我沒有那樣想過。」

  他早就把遇見勝生勇利這件事當成人生中的一環,在好幾個平行時空裡,他不認為會有任何一個維克多身旁站的不是勝生勇利,他們不只是戀人,之間的羈絆將兩人緊緊扣在一起,就算那天的那份影片沒被上傳、就算勇利在那次比賽沒有失利,維克多仍舊會以不同的方式重新待在勇利身邊。

  勇利常常說是他帶領自己進入花滑、讓他的世界變得豐富,反過來也亦然,勇利賦予他新的靈魂、源源不絕的靈感和以往對花滑的熱愛,還有他早就棄之不顧的兩個L。
  他們之間是用Eros或Agape都沒辦法解釋的情感。

  「我不會去想、也不能想像,硬要說的話,沒有勇利的未來大概是無趣的,沒有你的話,我在那次比賽之後說不定就會引退。」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但跟你上次在比賽前說的一樣,什麼都不說也好、我會待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從勇利身上得到的兩個L是我比金牌更喜歡的東西。」
 
  維克多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明明是在安慰,聽起來更像拜託對方不離開他,勇利把手放著維克多頭頂,磨蹭柔軟的銀色頭髮,和每天的早晨一樣。
  勇利不知道該回覆什麼,只是輕輕叫出維克多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說著謝謝,說話的聲音被笑意感染,就算沒看見表情,維克多也知道他臉上的笑容。

  勝生勇利不尋找答案時的眼睛仍舊閃閃發光,擁抱著眼前的伴侶,他的目光早就被一直尋求的答案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