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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quiem 喬魯諾留下了橘貓。 橘貓很聰明也很健康,短短兩週就恢復了精神跟食慾,橘白相間的軟毛光澤油亮,已經可以在屋裡每個角落上蹦下跳大肆破壞的程度。 貓白天在家曬太陽抓沙發,晚上喬魯諾在桌前忙碌,貓窩在他腿上舔毛或爬到他肩上去玩他的辮子,夜間自然是跟喬魯諾一起睡在被窩中。除了家裡的真皮沙發慘不忍睹外,倒是相處愉快。反正沙發也不是自己出錢的,喬魯諾想。 那天實驗室放假,喬魯諾天剛亮餵完貓又睡回去,吃飽後的橘貓跟主人睡到天光大亮,半睡半醒間喬魯諾聽到貓爪扒窗台的聲音,他迷糊地起來,看到橘貓站在窗邊不停地抓著木窗,喬魯諾打開窗戶,外頭洋樣高照,穿著制服的消防員站在外頭揮了揮手,露出笑容。 「……布加拉提?」 「剛剛出勤回來經過你家,想來看看Requiem。」布加拉提抱著頭盔,頭髮紮起了起來,「早安……雖然已經中午了。」 「喔……」喬魯諾才張口,敏捷的橘貓已經爬上窗台,從二樓直接跳進男人懷中。 為了接貓布加拉提的頭盔落在地上,猝不及防地被撞了個滿懷,畢竟是救命恩人,橘貓十分熱情。 「好像重了不少,Requiem。」布加拉提抱著還不算大的橘貓,低頭吸了吸貓的脖子。 「……」真好啊。在窗台托著下顎的喬魯諾這樣想著。 「我得回去了,你們繼續睡吧。」 「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嗎?」還穿著睡袍的喬魯諾問。 「抱歉,我得值班。」 「好吧。」 Requiem爬回二樓,坐在窗台上與他的主人一同注視對方離去,喬魯諾摸了摸貓腦袋,嘆息:「真是困難,是吧?」 --- 「是我的錯覺嗎?那個小子最近不再像蒼蠅一樣出現了。」阿帕基在置物櫃前把長髮紮起來,他咬著髮繩口齒含糊地道。 「蒼蠅感覺很髒又很吵,喬魯諾愛乾淨又安靜,而且身上總是香香的。」米斯達打著赤膊,一邊套運動上衣邊說,「比較像是小瓢蟲。」 「……瓢蟲也很噁心。」阿帕基不屑地關上櫃門。 「但是啊,真的有一陣子沒看到喬魯諾了。」米斯達拽著脖子上的毛巾,跟阿帕基一起走進健身房,「也沒有送花或是蛋糕來。」 「花跟蛋糕?太老梗了,他是上個年代的人嗎。」阿帕基並沒有為喬魯諾留口德。 「或許喬魯諾是傳統派的男人。」 「看來傳統派並沒有什麼效果。」阿帕基吐槽。 兩位男士在毫不避諱地高談闊論中找到了各自的鍛鍊器材,此時米斯達才想起什麼似地對一直很安靜的另一位同伴開口:「我說布加拉提,你做了什麼?」 「……」剛站上跑步機的當事人不為所動,「我什麼都沒做。」 「那為什麼喬魯諾都不來找你玩了?」米斯達扛起槓鈴,埋怨著,「我想念他送的草莓蛋糕。」 「你可以自己去買,米斯達。」布加拉提按著跑步機的數字,逐漸加快步伐。 「那蛋糕太貴了,現在可是月底我怎麼可能買得起呢!」米斯達異常嚴肅。 「……阿帕基剛發獎金,他可以請客。」布加拉提跑了起來。 「我拒絕。」正在拉背的年輕警官想都不想。 「過份!喬魯諾比你大方多了。」米斯達抗議。 「神經病,我又沒有要追你!」阿帕基吼回去。 「所以難怪阿帕基還單身。」 「關你什麼事?說得你有對象一樣……」 「我可不一樣,那不勒斯所有美女都是我的約會對象。」 「我看你目標是被全那不勒斯的女人甩巴掌吧。」 「那至少有女人願意甩我巴掌,你開停車罰單只會遭白眼。」 「……布加拉提,如果我把這傢伙揍斷腿沒問題吧?」阿帕基忍無可忍。 「他這幾天不值班,放手去幹吧,阿帕基。」悶頭跑步的人很適時地回應。 「布加拉提你也太壞心了吧!」米斯達停下訓練,用衣領抹汗,「確定你沒有惹喬魯諾不高興嗎?」 布加拉提看似專心跑步,氣也不喘地又強調一次:「……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也許他只是知難而退了。」阿帕基在一旁沒心沒肺地說。 「阿帕基說得有道理。」米斯達一聽立刻轉頭,「你得想想辦法啊布加拉提。」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那麼操心?」 米斯達比手劃腳地說:「喬魯諾可是我的新朋友,如果你甩了他,那會多尷尬啊。」 「我沒有……甩了他。」布加拉提很無奈,總算回頭看了眼,「我相信他只是最近工作比較忙。」 阿帕基走到窗邊喝水,咧嘴笑了:「又或是,那小子轉移目標了?」 「什麼什麼?」米斯達立刻丟下啞鈴湊到玻璃窗前,在阿帕基眼神的意示下往對面看去,立刻發現了目標,「喔!是喬魯諾,布加拉提快過來──」 只能停下跑步機,布加拉提一邊擦汗,合群地擠到窗前探看,對街確實是喬魯諾很巧合地站在一間咖啡店前,他穿著布加拉提沒見過的深綠色襯衫,頭髮沒有紮起來,而是讓整個金色灑在背上,那人轉身與旁邊的人說話時,露出了側臉的笑容。 「我們應該跟他打招呼吧。」米斯達趴著玻璃有些雀躍。 「不需要吧。」阿帕基冷漠,「而且他不是正在約會嗎?」 「唉?」米斯達說,「也可能是朋友或同事吧。」 「你有看過壯得跟熊一樣的科學家嗎?」阿帕基翻白眼,「而且哪個男人讓朋友摟著肩膀逛街?」 「真的耶,說起來那個大傢伙是誰啊,感覺比你還高,是不是阿帕基?」 「那肯定。」 「……啊,他們坐下來了,那個男人長得很帥啊。」 「看,兩個人分一個派,就是約會。」阿帕基評價。 「氣氛感覺很好啊……而且無花果派看起來真好吃。」米斯達幾乎要把臉壓扁在玻璃上了。 阿帕基甩著水壺聳肩,沒興趣繼續圍觀了:「我說過了,他就是知難而退另尋對象了。」 「唉,別太難過,布加拉提。」米斯達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不……為什麼要對我說?」布加拉提收回視線,莫名其妙地瞪著他,「我們只是朋友。」 「感覺就差臨門一腳,可惜啊喬魯諾。」米斯達略過這句,繼續扼腕。 「那小子也太快移情別戀了吧,還好你沒接受他。」阿帕基甚至同仇敵慨起來,「布加拉提,幹得好。」 「我說你們……」 兩人無視他的解釋,又開始一搭一唱。 「說起來喬魯諾那傢伙,喜歡的類型還挺固定的。」米斯達用拳頭敲了下手掌。 「你這樣一說……」阿帕基點頭,看向布加拉提。 「又怎麼了?」插不上話的當事人抱著胸頗為無奈。 「你看那個男人。」米斯達搭上布加拉提的肩膀,掰著手指給他看,「同樣是黑髮而且長得很好看,明顯也年紀比他大,而且看上去就是個好脾氣的人,跟你一樣。身高不用說了,也十分強壯……應該說太壯了。」說完米斯達又上下打量布加拉提不算特別厚實的肩膀。被這樣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但布加拉提無話可說。 米斯達把啞鈴遞給他,鼓勵道:「加油,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瞪著他:「……感覺很冒犯,但我不跟你計較。」 「看,脾氣很好,是我就拿啞鈴揍他了。」阿帕基插話。 「……別難過了布加拉提,我們晚上去喝酒,阿帕基請客。」米斯達惋惜。 「我請也只請布加拉提,你又沒有失戀。」阿帕基攤手。 「我沒有……算了,隨便你們。」布加拉提把啞鈴塞回米斯達懷裡,拎起毛巾頭也不回走了。 阿帕基跟米斯達並肩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最後米斯達小聲地轉頭:「看,他心情不好了。」 「確實。」阿帕基抱著手臂,點頭,「我們太過頭了?」 「我不認為,說不定就是吃醋了呢。」米斯達撇嘴。 6.Vistior 寵物店的老板十分熱情,布加拉提一不注意便買太多貓罐頭跟玩具,他拎著一大袋送給Requiem的禮物站在喬魯諾家門口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蠢。 但來都來了,布加拉提還是很果斷且氣勢如虹地按下門鈴,卻沒想到開門的不是喬魯諾,而是個陌生的男人──不是昨天偶然看到跟喬魯諾一起吃蛋糕的那位──對此布加拉提也不明白該慶幸還是更警惕,因為這人沒有穿衣服。 開門的男人也十分高大,跟喬魯諾一樣留著金色長髮,五官俊美但卻不好親近的模樣,尤其是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的眼神還帶著一絲渾然天成的鄙視……要不是這人懷中抱著Requiem,布加拉提會以為記錯門牌號了。 「你是誰?」金髮男人開口,果然絲毫友善都懶得表現。 「你好……我找喬魯諾.喬巴拿。」雖然滿腹困惑,布加拉提姑且說明來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男人皺眉。 「我是布羅諾.布加拉提,我們是朋友……」 「你就是那個消防員?」金髮男人立刻打斷他,並瞇起眼睛似乎在審視著什麼。 「我就是,請問您是──」 「你跟那小子睡過了嗎?」男人理直氣壯地再度打斷。。 布加拉提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猶豫要不要回話,對方又不耐煩地問了一次:「太含蓄了你們義大利人聽不懂嗎?我問你們上過床……」 「不,沒有。」布加拉提立刻強調,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什麼都沒做。」 對方聽了後用鼻子哼了聲,似乎有些嫌棄又有些得意,然後又問:「為什麼?」 「……」布加拉提意識到目前狀況有多荒謬,甚至退後了一步,「你還沒告訴你是──」 「沒必要讓你知道。」對方嘖了一聲,擺擺手,「喬魯諾不在,你可以離開了。」 「……好吧,打擾了。」布加拉提也不想跟這個怪人糾纏,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金髮男人喊住他,「東西留下來,他家貓糧吃完了。」 「……」 --- 喬魯諾打開家門,忍不住對著屋內的金髮裸男開口:「請你穿上衣服,迪奧,鄰居會對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裡是義大利。」靠在窗邊的金髮男人頭也不回,相當自我中心,「天氣很熱,而且大家都很淫亂。」 「……」喬魯諾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窗邊將窗簾猛地拉上,並看了一眼趴在男人身上的小貓,「Requiem過來。」 「至少穿上褲子,迪奧。」跟在後頭進門的高大男人把採購的紙袋放在桌上,「別讓喬魯諾困擾。」 「我不困擾,因為他今天晚上要睡飯店。」喬魯諾幫忙把超市紙袋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 「什麼?你竟然要我去睡飯店,這房子還是我──」 「喬納森可以留下來。」喬魯諾頭也不回。 「你……」 「褲子,迪奧。」叫喬納森的高大又強調了一次。 「……」窗邊的金髮男人這才不甘願地下來,翻出一件浴袍套上。 喬魯諾嘆息,抱著剛買的貓糧打開櫃子,發現裡頭已經擺滿了罐頭:「你去買的嗎,應該不可能吧?」 「那個啊。」迪奧隨意地係上浴袍,懶洋洋地開口,「那個消防員下午來過,他帶的。你的貓吵死了。」 「什麼?」喬魯諾猛地站起來,「你跟他說話了?」 「廢話。」迪奧愣了一下,品出了這句話的意思,「你這什麼意思?」 喬魯諾瞬間一陣頭漲,他頓了三秒,緩緩開口:「請告訴我你當時不是全裸的。」 「這很重要嗎?我又不介意。」迪奧咧嘴壞笑,「反正他也沒看過你的裸體,不會拿來比較的。」 「……」喬魯諾雖然繃著臉,但眼睛瞬間瞪大。 喬納森看到這表情心下不妙,只好上前勸和:「夠了迪奧,快跟喬魯諾道歉,你明知道他很喜歡那個人。」 「我說錯了嗎?」迪奧靠上廚櫃,變本加厲地笑著,「三個月都睡不到一起的義大利男人,你就早點死心吧,我的好兒子,他要吧不舉要不對你沒興趣。」 「……」喬魯諾忍無可忍,立刻指著大門並從牙縫迸出兩個字,「酒店,現在。」 「你把我們趕走你公寓今晚也不會有人來過夜……唔──」迪奧得意地說到一半就被喬納森摀住嘴拖走。「你就閉嘴吧,迪奧。」 「放開我唔──喬……」 「我很抱歉,喬魯諾,也許你想去找那位朋友解釋一下,迪奧沒有惡意。」喬納森苦著臉。 「喬納森,你我都很清楚這不是真的。」喬魯諾冷冷道。 「是這樣說沒錯,但你朋友不知道。」喬納森無辜地說。 「喂……唔、放開──」 「如果你還是很堅持,我們今晚會去住酒店。」 「也許迪奧可以提早回英國。」喬魯諾說。 「真的抱歉,我相信你的消防員朋友不會因此對你有偏見的。」 「……」喬魯諾看著高大男人的表情,也沒辦法發作,只能拿起鑰匙凍著臉轉身離開,看都不看金髮男人一眼。 門被關上後,喬納森才放開那人,迪奧立刻吼出來:「你們父子一搭一唱,是說本大爺迪奧給那小子丟臉了嗎?」 「都那麼生氣了依然沒有甩門,顯然我們兒子比你有紳士風度多了。」既然喬魯諾不在了,喬納森也無所謂這人的叫囂,繼續收拾廚房。 「我只是指點一下那小鬼的擇偶品味,那個消防員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來哪裡值得你兒子一見鍾情。」 喬納森打開冰箱放雞蛋,隨口說:「我兒子擇偶品味比我好多了。」 「……等一下,你在暗示什麼嗎,JoJo?」 「迪奧你那麼聰明,肯定明白的。」喬納森好脾氣地笑笑。 「……」 --- 喬魯諾有些氣喘吁吁地推開酒吧的木門,酒保跟幾個常客十分熱情地呦了一聲:「金髮小子出現了,好久沒來了。」 喬魯諾匆匆打招呼,很快地在裡頭的桌子找到布加拉提。 阿帕基先看到喬魯諾,並且一臉古怪地裝作沒看到,繼續喝酒。布加拉提轉頭發現時,喬魯諾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布加拉提,我們可以談談嗎?」 「喔……沒問題。」布加拉提有些訝異,又看了眼同桌一副看好戲的伙伴們,起身,「讓我請你喝一杯。」 他們來到吧台,布加拉提幫喬魯諾要了杯水:「為什麼你那麼喘?」 喬魯諾喝了口水,恢復了呼吸:「我路上被搶劫犯追著跑。」 「……!」 「我開玩笑的。」看到對方的表情,喬魯諾這才笑出來。 「那就好。」 喬魯諾握著水杯,輕巧地試探:「我……收到了你帶給Requiem的東西,謝謝。」 「別客氣。」 「不用說,想必你也見到了迪奧……」 「噢,原來他叫迪奧。」布加拉提點頭。 喬魯諾連忙開口:「無論他做了什麼,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也許他很客氣地招待我了?」布加拉提笑了。 「不可能。」喬魯諾斬釘截鐵。 「你今天不在家,去哪了?」 「我帶喬納森去吃下午茶了,他喜歡義大利的甜食……抱歉,你沒見過喬納森,他人很好,你會喜歡他的。」 「……」布加拉提心理逐漸有數了起來,有些心虛地點頭。 「我在說什麼,抱歉,都還沒講清楚,他們兩個是我……」喬魯諾說到一半,突然感覺背後有很多視線,他一轉頭,酒吧裡的客人們都迅速低頭喝酒,假裝他們並沒有在偷聽。「……好像有很多不必要的關注。」喬魯諾緩緩把腦袋轉回來。 「畢竟你之前曾一鳴驚人過,是酒吧的新星了。」布加拉提打趣。 「……現在想想,十分丟臉。」 布加拉提跳下吧台,拉起喬魯諾的手:「走吧,我們去稍微安靜點的地方。」 布加拉提的手有些粗糙但很熱,喬魯諾默默在他身後地拉著手,黑髮男人與酒保打了聲招呼,對方就開門讓他們上樓了。見兩人要離開,酒吧發出一陣失望的噓聲,布加拉提上樓前擺了擺手:「抱歉了各位,我們不免費演出。」 「哇喔──」米斯達率先吹口哨,高聲喊著,「接下來是深夜頻道嗎?」 「現在我後悔這樣說了。」前頭的布加拉提這樣說著,樓梯很窄也很陡峭,一次只能走一個人,喬魯諾則是紅著臉悶頭跟了上去。 酒吧的頂樓是曬衣場,堆放著一些家庭雜物跟空酒瓶,這天還算晴朗也只有微風,月光明亮皎潔,空氣比底下的酒吧好上不少。布加拉提開了可有可無的燈,然後用鞋底踢開地上的煙蒂跟碎玻璃,在露台邊緣找了個稍微乾淨的地方,接著從懷中掏出兩支冰啤酒:「過來,喬魯諾。」 「我不知道頂樓是這樣子的。」喬魯諾聽話接過啤酒。 「這是會員限定的。」布加拉提開玩笑,「我是VIP。」 「我相信你。」喬魯諾微笑舉起酒瓶與他碰了一下。 「所以,我們說到哪?」 「喔,說到迪奧跟喬納森。」喬魯諾嘆了口氣,彷彿這個話題讓他苦惱,「雖然很難以啟齒,迪奧……是我父親,他們兩個都是。」 布加拉提愣住,「你父親?」 「是的,如果他對你很無理,我代他道歉。」喬魯諾說完就見對方突然彎腰笑了出來,甚至趴到欄杆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喬魯諾沒料到這種反應,試著問:「請問你在笑什麼,布加拉提?」 「……我只是,沒有想到是你父親。」布加拉提總算直起身,吸了一口氣後,並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笑得那麼誇張,抱歉。」 「……我的天,他做了很丟臉的事嗎?」喬魯諾很想把臉摀起來。 「不是,沒有……我並不介意。」布加拉提好脾氣地說。 「那麼,他對你說了什麼?」喬魯諾問。 「……」布加拉提遲疑了一下,體貼又尷尬地開口,「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現在換喬魯諾趴在欄杆上埋著臉了。 布加拉提又忍不住彎起嘴角默默笑了一陣,他喝了一口酒,又說:「仔細想想,你跟他長得蠻像的,尤其是頭髮,我應該發現的。誰跟你有血緣關係?」 「……我不想知道。」喬魯諾嘆息,「他們不是什麼負責任的家長。」 「是嗎?」 「他們住在英國,喬納森是考古學家,常常旅居世界各地,迪奧是律師,工作很忙,我從十歲就開始住在寄宿學校,我們很少見面。」喬魯諾說,「上週喬納森去博洛尼亞大學講課,順路來看我而已。」 「原來如此。」布加拉提點頭。 「什麼意思?」 「喔……我是說,最近很少看到你。」布加拉提道,「以為你工作很忙,原來是有訪客要招待。」 「……我是該跟你說的。」喬魯諾的手指輕敲著欄杆,像是什麼習慣的節奏,他一邊說著朝布加拉提看了一眼,「但是特意說一聲,感覺有點太自以為是了。」 「……」布加拉提低頭,握著啤酒的手擱在欄杆外,他緩緩道,「我笑是因為……也許鬆了一口氣。」 「嗯?為什麼?」 「你父親……我當時不知道是你父親,他出現在你家裡,抱著Requiem來開門。」布加拉提說著,「而且沒穿衣服。」 「天啊……」喬魯諾痛苦地扶著額頭。 「你父親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很年輕。」布加拉提安慰他,並且慶幸自己沒有把對方的質問告訴喬魯諾,這估計會讓他相當無地自容。 「我應該堅持讓他們住在飯店的。」喬魯諾有些無精打彩。 「……」布加拉提悶悶笑了出來,用咳嗽掩飾過去,然後拍了拍喬魯諾的背,「沒事,不用在意。」 因為一些家長難堪事件而煎熬中的喬魯諾後知後覺地捕捉到了布加拉提那句話背後的含意,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可黑髮消防員已經喝完酒,在頂樓四處閒晃著,心情似乎很好。發覺自己錯過時機了,喬魯諾有些懊悔但心裡一陣陣喜悅像是酵母泡泡一樣冒上來,嘴角忍不住笑意。 布加拉提抬頭與他對上了視線,說:「今天晚上感覺很好,但你父親們難得來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好吧。」喬魯諾點頭。 他正要去開頂樓的門,布加拉提卻神秘地說:「別走那裡,會經過酒吧,我們從防火梯下去吧。」 「我還在想第幾次約會你才會提出這個要求呢。」喬魯諾調侃。 「是的,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待遇,需要觀察期。」布加拉提一本正經,他推開防火梯的鐵柵欄往下走了兩階,並朝喬魯諾遞出掌心,「請,喬巴拿博士。」 喬魯諾握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下移動腳步,老舊的防火梯發出了刺耳的像是要散架的聲響,但他還是很有開玩笑的閒情逸致,「你說得對,大家跟消防員約會就是為了生鏽的樓梯跟嘔吐物的味道。」 「容我提醒你,這是酒吧的防火巷,所以那不只是嘔吐物而已。」布加拉提忍著笑走在前面。 「真是完美的浪漫聖地。」喬魯諾乾笑。 「是的。」布加拉提打趣說,「要是你不想踩到那些東西,我可以抱你。」 喬魯諾聳肩,很豁達:「不用了,我有跟消防員約會的心理準備。」來到平地後他跳下鐵梯,毫不忌諱地走進骯髒的巷子裡,「而且這雙鞋是刷迪奧的卡,我不心疼。」 布加拉提關上柵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回去跟朋友們繼續喝酒吧。」喬魯諾依然表現得體貼。 「不行,如果剛剛的搶劫犯又追著你怎麼辦?」布加拉提挑眉。 「我父親喜歡打拳擊,我也會一些。」喬魯諾說著,但還是跟布加拉提並肩走上夜晚的街道。 「哪一個?」 「兩個都是。」喬魯諾說,「他們常互相較量得鼻青臉腫。」 「噢。」布加拉提不予置評。 「布加拉提你從未提起你的家人。」喬魯諾探頭說。 「嗯……」布加拉提頓了一下,沒有回應。 很會察言觀色的小博士立刻問:「我問錯話了嗎?」 「不是那樣……」布加拉提淡淡搖頭,「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去世了,母親則是在更早的時候離開我們。」 「我很抱歉。」喬魯諾怔然。 「沒關係。」 他們又走了一小段,喬魯諾又說:「我不該在你面前抱怨那兩個父親的。」 「我知道你會過意不去。」布加拉提笑了一下,「這就是我本來不想說的原因,你不需要因此介意,喬魯諾。」 喬魯諾感慨:「看你……你父親肯定是個正直的男人。」 「他是沒錯。」 「相反的,我父親不喜歡穿衣服。」喬魯諾自嘲,「他不是變態,只是純粹覺得自在。」 「嗯……而我尊重這點。」布加拉提乾笑。 「我不。」喬魯諾嘆息。 說著聊著,到了熟悉的家門口,這種場合也發生過幾次了,布加拉提停下腳步,客氣地點了點頭:「那……晚安了,喬魯諾。」 喬魯諾想起迪奧今天的嘲諷,加上整晚按奈著的胸腔裡像是啤酒泡沫的喜悅,他看著黑髮男人的臉,很端正很深邃大部分時候都很嚴肅,但笑起來十分溫柔,讓人有股說不上的喜歡,啤酒泡溢了出來,喬魯諾鼓起勇氣,上前拉住布加拉提的手臂,腳步一墊,往他嘴上吻去── 突然二樓的窗戶猛地打開,英俊又面善的黑髮男人抱著貓探出頭來:「果然是喬魯諾回來了。」 「!」喬魯諾差點用腦殼撞上布加拉提的下巴。 「喔,你想必就是消防員先生了,我……打擾你們了嗎?抱歉。」喬納森看清了狀況後,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髮,神態十分憨厚誠懇,「總之,迪奧他願意跟你道歉了,喬魯諾。我們等你上來,但你不用急,慢慢來。」 「……」喬魯諾無言,布加拉提則是下意識與二樓的男人點頭致意。 砰一聲,窗戶關上了。 「……那是喬納森。」奄了的喬魯諾垂著腦袋抵在布加拉提肩上,不無小補地介紹了一下。 「果然……」 「總之,謝謝你送我回來……」喬魯諾掩飾著索吻失敗的一絲窘迫,打起精神想直起身,卻被布加拉提圈回懷裡摟住。 喬魯諾臉頰貼在那人胸膛上,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煙硝味,他眨了眨眼,除此之外動也不動。 「……喬魯諾。」 「嗯?」 「你真的很好。」布加拉提的下巴扣在自己的腦袋上,說話時一嗑一嗑地蹭著髮絲。 「……」喬魯諾大概過了三秒才緩回來,「喔,謝謝你。」 男人握著他的肩膀稍微推開,低頭道:「我們改天見。」 「……好的。」喬魯諾點頭。 「晚安。」 「嗯。」 布加拉提如常地往反方向離開,喬魯諾在門口又呆站了一下,Requiem從沒關緊的窗溜出來爬到主人的腳邊。 喬魯諾打開大門,彎腰抱起貓並對牠說:「不要告訴迪奧,他會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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