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清水の舞台から飛び降りる》







今天的俱樂部也一樣歡聲笑語、人聲鼎沸。

「請問您在玩甚麼呢？」
康褚將剛剛烤好的血糕放在精美的紅色漆盤中，旁邊摞上一小把花生粉跟白糖，另一邊點上三點醬油膏。一份夜市小吃活活被擺成法式料理的形狀。

但眼神專注在螢幕上的C只注意到了他那充滿敬語和奇怪重音的日文。
「不是跟你說不要學那麼多敬語喵？聽起來小C很老——喵！」

應該是死了，角色死了。

從17吋螢幕裡把自己拔出來，C放下無線手把，轉而拿起一根血糕沾醬油。
那年頭有著17吋螢幕，還能順跑動作遊戲的筆電可不算便宜，不像現在，但C不知道跟Ayton窸窸窣窣了甚麼之後，Ayton就買給他了。
「小褚要玩玩看喵？小C等等把紀錄刪了喵。」

「可是您不是正在玩嗎？」
剛剛被念過的康褚，說話態度轉了一大圈，雖然還是有些口音，但就像好朋友在聊電動一樣放鬆，後背也靠上了沙發。

直到現在他也一直記得那段時光，自己不厭其煩地故意用超敬語句構開場，只是因為覺得C每次都很不高興地點出來的畫面，很有趣。
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是挺幼稚的。

「小C已經通關一次啦喵～這是二周目的喵～」
嘴裡含著一口血糕，含糊不清的聲音裡是毫不掩藏的驕傲。

畢竟是標榜死了又死死了又死死了又死的遊戲，能堅持到打通關的都算不容易了，多的是最後退費或是擺在書架上供著的玩家。

「這是在玩甚麼啊？您好歹教我一下？」
他接過C塞來的手把，無奈地看著對方俐落地操作滑鼠將遊戲存檔刪除了。

「不——要，看新手死最好玩了喵。」
康褚想起曾經在網路上看過的某句話，「站著說話不腰疼」，C現在基本上就是這種看戲臉。

然後他在第一個王關卡了三個半小時，最後實在是心態要崩、手指也要僵硬了，於是拿走空盤，進廚房去再弄一份血糕。
端回來的時候C握著手把正在玩。

操作不慌不忙，顯得游刃有餘，和他在屠宰間工作時的氣勢頗有重合。就在快要把王打死的時候，他突然雙手放開將手把朝桌上扔，翹起腿，整個人埋進沙發裡。

遊戲主角毫不意外地死了。

「怎麼不打完？」
康褚將血糕放在C的面前，將手把拿過來按下確認，畫面上的人物立刻從復活點起身。

咬著血糕的C又開始含糊不清地說話。
「沒有要幫你打完的意思呀喵，自己打喵。」

雖然一直玩到該離開俱樂部的時間，他都沒有打贏第一隻王，但不得不說確實從中找到了樂趣。就好像剛開始學做菜的時候，手忙腳亂，卻無比充實和驚喜。

「C先生，這台筆電多少錢啊？」

「二十六萬吧喵，畢竟是GTX9265M、第四代i7⋯⋯還有這個要五千喵。」
指了指Xbox手把。

「⋯⋯日圓？」

「對呀喵。」

C歪著頭確認，康褚則暗暗鬆口氣，日圓的大面值總是能很嚇人，但算下來也不過兩千多歐元。

「你也要買喵？一起玩呀喵！」
好像總算聽明白康褚問這些幹嘛了，C一下蹦到沙發上，看來是平常沒人陪他玩，憋壞了。

「是啊，但您先下來。」
「一起玩！」

「我能玩的時間應該不多⋯⋯」
「一起玩喵⋯⋯」

「呃、我、我不在的話，讓旱紙陪您玩？」
「喵！」

看著那張皺成一團的小臉差點就要哭出來，康褚只得在來不及徵詢同意的情況下，把自己老公給賣了。
話說出口他就有點頭疼。

◊

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手上貼滿OK繃的旱紙在廚房忙進忙出的畫面，還有一屋子淡淡的香味。

他的丈夫旱紙是個大塊頭，但最擅長的卻是精細講究的法餐——更正，最擅長的是燒廚房跟切到手，然後才是法餐。

「回來啦。」
手上還捧著擠花袋，旱紙從開放式廚房的轉角探出半個頭朝他笑著。

「回來了。」
康褚掛好西裝外套，抽掉了皮帶，一邊脫襪子一邊走向浴室。
「對了，你會打遊戲嗎？」

「啊？啊⋯⋯你是說，什麼遊戲？」

他微妙的口氣讓鏡子前的康褚抬了下眉毛。
「你知道的，像Call of duty、Counter strike⋯⋯」

原本康褚還擔心平常除了買菜煮飯跟做家事，只剩下澆花一樣興趣的旱紙，大概會對電玩沒甚麼興趣，而家裡那台老組裝機以前還會用於公司聯絡，現在只剩下擺設的功能了。
但旱紙的態度讓他覺得，情況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

「噢，我玩過Star craft、Age of empires⋯⋯」

很明顯他們兩個說的完全不是同一個領域的遊戲類型，然而作為剛踏入電動世界的初心者，康褚並沒有聽出來這幾款遊戲有甚麼區別，廚房裡旱紙的臉色卻越發微妙。

「⋯⋯我們先、吃飯？」
「嗯，先吃飯吧。」

看著吃飯時一臉藏不住有心事的旱紙，康褚決定放過他，等電腦買回來了再說C要人陪打電動的事情。

隔天康褚出門上班後，旱紙坐到那台不知道到底用了幾年的二手奇蹟前，上網把知名的FPS跟AAVG、ARPG都買了一輪，再加點了一個PS手把。

一切搞定，旱紙轉頭望向櫃子深處，上禮拜偷偷買了還沒報帳的PS4，握緊拳頭，起身偷偷把家裡所有能寫字的筆都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