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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他們倆的關係在奶奶過世以後就該結束了，蕭臨曦不再需要為錢苦惱，奶奶喪事辦完後林至鑫之前給他的錢還剩下不少，加上還有部份未結清的片酬，算起來也是很寬裕了，他自己一個人也沒太多物質上的欲求，以後的生活大概可以過得很輕鬆。

　　林至鑫每個月仍會定期轉錢到他的戶頭，蕭臨曦沒有推、沒有不識好歹地叫他以後別給自己錢了，畢竟這大概是兩人之間僅剩的交集，如果他主動開口提說不要了，那他們之間唯一連接的那條線可能也繫不長久，隨時都會斷裂。

　　那些蕭臨曦暫時還用不太到的錢他要不就是存著，要不就是有時看到什麼不錯的小東西，就買來當作禮物送給林至鑫，哄他高興。

　　蕭臨曦後來把原本租來方便就近照顧奶奶的那間房子退了，徹底搬進林至鑫買給他的公寓。其實後期奶奶住院的那段期間他幾乎都住在這裡，原本只被他當作用來應付金主的一個空間，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眷戀和溫情，還有歸屬感。

　　之後的日子裡林至鑫依然時不時地會來找蕭臨曦，甚至頻率比從前還高，他自己明明還有一間買在市中心的高級住宅，離買給蕭臨曦的公寓不遠，但越來越少回去，比起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大房子，他現在更習慣和蕭臨曦待在一起。

　　之後幾個月裡的空閒時間，他們又一起去了許多地方，看了很多不同的風景，還拍了很多照。林至鑫對拍照莫名地很有要求，經常挑得蕭臨曦哭笑不得地拍了又拍，才勉強滿意。

　　那些拍失敗的照片蕭臨曦一張都沒有刪，就存在自己手機裡，還洗了一些出來，想到就翻來看看。

　　蕭臨曦也被林至鑫帶著又見了一次他那些不一般的朋友們，這次沒再讓他跟上回一樣不要命地猛喝酒，也沒讓他彈琴，蕭臨曦就安安分分地坐在林至鑫旁邊吃飯陪笑，聽他們幾個老朋友話當年，還是一樣表現得乖乖的、聽話懂事的樣子。

　　席間林至鑫去廁所，留蕭臨曦一個人和他的幾個朋友待在包廂裡，其中一位突然跟他說，林至鑫平常和他們聚會很少帶人，蕭臨曦還是第一個被林至鑫帶來和他們吃過兩次飯的人，說他不一樣。

　　蕭臨曦聽了也只是笑笑，沒有答話，作為當事人，蕭臨曦自然更清楚地察覺到他們之間明顯的變化。他不知道這樣的溫情能夠維持多久，也不敢想得更多，不想當第一個點破他們關係的，能保持現狀他就很知足了。


　　臨近年底，蕭臨曦手上的一部電視劇剛剛殺青，今年的工作就剩下少少的一些綜藝和宣傳活動，可以好好放鬆一陣子。

　　不過林至鑫最近可就沒這麼清閒了，好像是公司出了點事，每天都忙到很晚，也不那麼頻繁到蕭臨曦那裡了，有時候太晚太累就乾脆直接睡在公司。就算去找蕭臨曦，每一次臉上也總是帶著濃濃的倦意。

　　蕭臨曦沒有過問林至鑫公司具體是出了什麼事，只在他來的時候會問他有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而林至鑫總是笑笑地把他拉進懷裡，把臉埋進他的肩窩深深吸氣，就像在充電一樣，充飽了，隔天又繼續沒有盡頭地忙。


　　這天晚上林至鑫也是九點多將近十點才離開公司，本打算回家洗個澡就睡覺，行經路口的時候又突然改變了主意，方向盤一轉，改往蕭臨曦住的地方駛去。

　　一般來說林至鑫要過去找人之前都會事先通知一聲，今天算是臨時起意，到的時候蕭臨曦剛洗好澡，正走出來要裝水喝，聽見開門聲響時還愣了下，接著就見林至鑫裹著一身冷風推門進來。

　　蕭臨曦也倒了杯水給林至鑫，聽他說還沒吃晚飯，又熱了點冰箱裡現成的三明治給他果腹，看著林至鑫疲倦的臉色，忍不住說：「你看起來真累。」

　　林至鑫也是真的餓了，兩三口就把那三明治解決掉，蕭臨曦怕他沒吃飽，想再點個外賣，林至鑫擦擦嘴阻止了他，說夠了，吃太飽等下脹氣睡不著。

　　「頭痛，煩。」林至鑫吃完了，就往後一靠，整個人懶洋洋地掛在沙發裡，眉心中間皺出深深的摺痕。

　　蕭臨曦稍微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走回沙發後也不好好坐著，主動岔開雙腿跨到林至鑫腿上，兩雙小腿平貼在沙發椅面，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陽穴。

　　剛洗過澡的蕭臨曦全身暖暖香香的，動作又輕又柔，把林至鑫伺候得舒坦了不少。

　　林至鑫手繞到蕭臨曦身後摟住他的腰，閉著眼享受了片刻，而後傾過身把額頭靠在蕭臨曦的肩上，悶聲開口：「最近發現有些垃圾一直在透過我們平台販賣三級毒品，甚至賣給未成年，現在有家長發現了，一群家長聯合起來提告，連同我們公司也一併告了，這陣子每天都在忙著內部清查和配合調查，累死了。」

　　蕭臨曦沒料到林至鑫會突然和他說這些，說的內容還有點勁爆，讓他一下子消化不了，反應不過來。

　　「目前新聞是暫時壓下去了，不過這件事涉及到毒品交易和未成年，很嚴重，那些家長們也有要鬧大的意思，壓不了多久，最慢大概下禮拜就會看到有人報導了。」林至鑫長出了口氣，低罵了聲髒話：「媽的。最要命的是這幾天往上查，還真的查出公司有內鬼，有負責後臺管理的人在暗中接應那些毒販，從中謀利，這下想摘也摘不乾淨了。」

　　蕭臨曦張了張嘴，一時間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他沒遇過這種事，更不可能知道在碰到這種事時應該怎麼處理，給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只能把手搭到林至鑫腦後，安撫似地用指腹很輕地蹭著。

　　林至鑫也不是真想從蕭臨曦這邊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這有點強人所難，說出來只不過是為連日累積的壓力找個宣洩的出口。

　　蕭臨曦身上的溫度和味道讓他感覺到久違的放鬆，他抱著人，喃喃開口：「你說，為什麼有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幹些喪盡天良的事呢？」

　　蕭臨曦沒有回答他這麼艱澀的問題，只在沉默片刻後反問他：「那現在都解決了嗎？」

　　「沒有，新聞都還沒出來呢，哪那麼快能解決。」林至鑫低笑了聲，「現在公司的大股東們都在等一個說法，下個月還得到海外分公司那邊去交代情況，麻煩得很。」

　　「那……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蕭臨曦接著問。

　　「我陣子會很忙，你乖乖的。」林至鑫微微發涼的手從蕭臨曦寬鬆的睡衣衣襬探進去，掌心貼著他溫溫熱熱的背脊，「你乖乖的，等我事情處理完，下個月出差回來，再陪我去看一次日出，嗯？」

　　蕭臨曦低下頭，用嘴唇碰了碰林至鑫微微凌亂的髮絲，順服地說：「好的。」



　　一如林至鑫所料，大約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消息就壓不住了，真的、假的、猜測的、杜撰的，許許多多旁人難以分辨的，都被那些嗜血的記者以最聳動的標題發布出來，佔據各大媒體不小的版面。


　　──快訊！知名直播平台涉毒，三名毒犯遭逮，供稱：有內應！

　　──毒品進入校園，直播平台成最大隱患！

　　──多名學生家長控訴平台坐視不管，放任毒害未成年。名嘴痛批：業界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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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聞一出，星采上下整個都忙瘋了，打點媒體、澄清不實消息、停服更新、內部重整，整間公司沒有一個人是清閒的，甚至有好幾個員工熬不過連日高強度的工作量與壓力，紛紛請了辭。

　　無形之中好像有人在暗暗將所有輿論風向導到直播平台的問題上面，那幾個被捕獲的毒販反倒沒有什麼討論度。林至鑫大概能猜到是誰在幕後操縱，只是暫時分不出餘力和心神去處理。

　　新聞才剛出來沒多久，林至鑫這邊還在焦頭爛額，家裡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林父語氣威嚴而不容拒絕地說了一個時間，要他回家一趟。

　　林至鑫本來不想管，已經夠忙了還要抽時間回家挨訓，哪有這閒工夫。後來還是林藝裴打給他勸了幾句，說林父不是打算特別把他叫回去罵，而是有辦法可以幫他，這就讓林至鑫覺得稀奇了，做為所有人都認定的林家敗家子，自己都還沒低頭服軟，家裡竟然就主動要幫忙，一點也不符合常理。

　　出於好奇林至鑫還是抽空回去了一趟，一進門發現人還不少，林父林母、大哥大嫂、二姐姐夫和他們不滿一歲的兒子，以及兩位說熟不熟的客人。林至鑫目光停在那兩人臉上片刻，忽然冷冷一笑，瞬間就明白了林藝裴口中所謂的幫他是怎麼一回事了。

　　「喲，楊叔、妍茹，好久不見了。」林至鑫嘴角斜斜地勾著一抹笑，背脊直挺從容地步進客廳，看著客廳裡除了客人外幾乎全員到齊的場面，哼笑著問道：「這麼多人，是要來開批鬥大會啊？」

　　楊叔楊笠誠是林父年輕時期一起打拼過來的朋友，至今林楊兩家生意上的往來還是相當頻繁。而楊笠誠的女兒楊妍茹和林至鑫勉強算是青梅竹馬，楊妍茹比林至鑫小了六七歲，兩個人小時候玩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多，成年以後各有各的生活和工作，一年也很少能見到一次面，並不算熟。

　　他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林至鑫只想到一種可能。

　　林父厲聲喝斥：「別給我在那邊嘻皮笑臉，還嫌你鬧出來的動靜不夠大不夠丟人嗎？」

　　「動靜大？丟人？呵，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女婿，」林至鑫眼神往一副看好戲的徐信琛臉上瞥，輕蔑地勾起唇角，「問問他，往這場動靜這麼大的火裡添了多少柴進去？」

　　「你！」徐信琛聞言登時就變了臉色，「你亂說什麼！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少在那邊誣陷我！」

　　「證據啊，我想想……」林至鑫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而後輕輕啊了一聲，「聽說最近跟你打得火熱的那位女模特兒，有個在做娛樂記者的哥哥，對吧？」

　　這下不只徐信琛，就連林父林母、以及懷裡抱著嬰兒的林藝裴臉色都變了。林藝裴始終沒有抬頭，只繃著臉低眸看著懷裡孩子熟睡的小臉，在徐信琛湊過來想要解釋時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避了避。

　　「夠了，都閉嘴。」林父瞪了徐信琛一眼，那眼神大有之後再找他算帳的意味，隨即槍口又對準林至鑫，「回來一趟就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你可真行。」

　　林至鑫一臉無辜地聳聳肩，說：「那也不是我自己非要回來的。」

　　家裡畢竟還有外人在，不好讓本來就尷尬的氣氛更加僵硬，林父於是清了清嗓。總算切入正題：「你這次搞出來的事情家裡可以幫你解決，壓新聞轉風向，甚至幫你補足這段時間造成的資金損失都行，我只有一個條件。」

　　說到這裡，林父停了幾秒，整個客廳裡氣氛透著一絲詭異的寂靜。

　　大哥大嫂各自低頭滑手機，表現得一副事不關己。徐信琛自身難保、林藝裴冷臉沉默，楊笠誠面上有少許尷尬，林母和楊妍茹則挨在一起，親親密密地儼然已是一家人。

　　林至鑫挑起眉，心裡早有猜測，他等了一會，果然聽見林父下一句接著說：「你和妍茹找個時間，去把婚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