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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泉,總覺得你的眉頭今天鎖得特別緊欸?」花卷好奇的問道。「哪個學生惹毛你嗎?」
  同樣的教師餐廳,依舊是午休時間,穿透餐聽窗戶的陽光雖然烘暖了房間,卻還是有幾處在陰影之下保持陰涼。花卷與松川挑了兩個被沐浴在陽光下的位子,岩泉面對他們,正好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陰影使他總是偏高的體溫冷卻,驚醒因為一個早上肌肉放鬆而陷入沉睡的敏感神經。一股大事即將發生的感覺使他心煩意亂。
  「不要再說了啦,他今天要去上課。」松川補刀,散發著低氣壓的岩泉眉間多了幾條皺摺,而了解情況後,花卷毫不猶豫加入嘲笑岩泉的行列。
「我今天會去把狀況澄清,這麼做根本沒有意義。」岩泉不屑的砸嘴,拿起空餐盤直直走過仍然在笑的花卷與松川。
「為什麼?多學一項技能不是挺好的嗎?」花卷舉起執筷子的那隻手,彷彿課堂上發問的學生。
  「他看起來太自以為是。」
  「不,岩泉,你只是拒絕交流。」花卷反駁,而松川點頭表示贊同。
  「我沒有。」岩泉說道。
  「你有。」
  「好啦,你加油。」花卷不再多說什麼,拉著松川陪他再去拿幾個甜點。
  「別忘了我們要故事的後續喔。」
  岩泉選擇忽略他們。


  「小鐵,你覺得我應該泡一杯茶給他嗎?」及川開著與黑尾的視訊,拿了一個茶包給黑尾看。「這個好喝嗎?」
  「那是你的茶包。我他媽的沒喝過。如果你很閒可以考慮來幫我準備開店。」視訊裡的黑尾在及川也熟悉打吧檯前擦拭乾淨的能夠反光的玻璃杯。及川不懂為什麼黑尾總是在擦那些玻璃杯。
  「我在忙著幫小岩泡茶。」
  「那不算。你去煩別人。」
  「但是小鐵,沒有人跟你一樣閒到會在這個時候接電話。所以我應該用嗎?」及川用戲劇化的口氣說。
  「你這個爛人,我應該停止當你的朋友。」黑尾露出被冒犯的樣子。
  及川看起來很困惑:「說的好像你有其他朋友。」
  「喂,你太緊張了。就表現得像平常那樣就好。」
  「你在敷衍我!」
  「對。現在應該聽從親切的鐵朗哥哥的建議,不要再煩他,去找別人。」
  及川張嘴想要抗議,但黑尾及時阻止任何想要從那張嘴說出的話。「喔我忘了,你也沒有其他朋友。」黑尾說道,心滿意足的看及川試圖辯解卻無話可說。
  他切斷視訊,留及川在自己的房間里苦惱。


  依著及川前幾天發給他的地址,岩泉解決晚餐後便直接來到及川的住處。
  及川的住處並不並不是岩泉想像的擁有隔音地下室的豪宅,而是隱身在其他無數外表相同的公寓下的普通住宅。
  公寓的管理員是一位年過七十的爺爺,眉宇間散發著慈祥,卻仍舊保有一雙銳利的雙眼。岩泉隔著自動門看見他的嘴唇一開一闔,順著目光看過去,只見與他對話的及川說的興高采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見岩泉進了大廳,那名管理員便示意及川:「你等的人到了。」
  直到及川起身,岩泉才得以仔細研究今日的及川。他穿著一件淺青色的over size上衣搭配合身的白色牛仔褲。上衣前緣紥進褲子裡,兩側則輕鬆的拉了出來。上淺下淺的搭配非但沒有使及川的造型看起來層次單調,反倒還因為各式巧思襯出英挺的身材與長腿。
  「謝謝爺爺!」有朝氣的謝過管理員,及川淺笑著對岩泉揮揮手,看起來格外安分。
  岩泉也向管理員點點頭:「晚安。」
  直到抵達後,岩泉才發現自己方才匆忙吞下肚的晚餐在胃裡翻滾。他暗暗嘲笑自己心裡的緊張,又在腦中快速回意一遍擬過好幾次的稿子。
  --及川,非常抱歉,當時答應你的時候我忘了確認我的行程。學校那時候發了一封郵件給我,要監督晚自習,所以我--
  「小岩,往這邊!」及川背過身前瞥了岩泉一眼,確認岩泉是否有跟上。他的臉上掛著初次見面時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然而走向電梯的腳踏著有節奏的步伐,倒有幾分小孩子出遊的雀躍。
  神奇的是,岩泉竟然已經不在意及川給他取的,那個過分可愛又過分親暱的綽號。

  「鏘鏘!」
  及川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俐落的向下轉,開了他家那道厚重的鐵門。
  「打擾了。」
  進門後映入眼簾的木質地板是沉穩的棕色,掛著幾張照片的牆被漆成米黃色。從岩泉的角度看不清那些照片究竟都拍了什麼。
  「直接脫鞋子就可以了,需要室內拖鞋嗎?不穿也沒關係喔。」替岩泉扶著門的及川說道,拉回岩泉的注意力。
  「拖鞋就不用了。應該不介意我只穿襪子?」
  「我也覺得小岩是赤腳派。」及川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一雙直視岩泉的眼睛試圖把他研究得透徹。
  「根本沒有這種派。」及川沒有理他。
  岩泉大部分時候不喜歡及川這種彷彿要把他像一本書攤開來閱讀的視線,但看及川眼裡純粹的認真,岩泉倒也不是特別反感。
  「這邊是琴室。」及川移開目光,開始帶著岩泉往家裡更深處移動。同時在經過餐桌時順手遞給岩泉一杯早早泡好的茶。及川似乎為岩泉的拜訪特別做過準備。
  「這是泡給你的。」他慎重的說。

  及川的琴室以一扇幾乎跟牆壁同色的移動門作為唯一的出口,順著地上的卡損拉開後是一架直立式鋼琴站在房間中央,以及擺滿五顏六色琴譜的白書架。繡有葉子花樣的厚重窗簾遮住一面岩泉猜測其後應該是窗戶的牆。
  「雖然嘗試做過隔音了,但那扇窗就是沒辦法。」及川為他解釋。
  「現在要來看看,小岩的基礎到哪。」及川沒有停在鋼琴前,反倒是神色認真的從背後拿出兩顆網球遞給岩泉,而岩泉連這次來上課的真正目的都忘了。

  「小岩,鍵盤不能這樣用硬壓的。」及川第五次糾正岩泉。
  不管岩泉如何認為自己的動作與及川相同,及川卻總說岩泉的手指太過僵硬,按琴鍵的力道又太過死板。
「所以說,到底有那裡不一樣?」
  「嗯……你再看我做一次。」岩泉的態度明憲變得不耐煩,及川卻還很有耐心的一遍遍演示。自從及川讓岩泉坐上鋼琴,及川時不時製造的目光交會少了很多。更多是及川緊盯岩泉的手型,岩泉研究及川的姿勢,視線就這麼專注在黑白交錯的琴鍵。
  「手指跟手腕都可以再放鬆一點,然後用指尖按。」
  岩泉試著用及川說的方法調整,留下的卻是指甲敲擊見白的清脆聲響。
  「小岩的指甲太長了。」及川想也沒想就握住岩泉的食指:「這些白白的地方還是剪掉比較好呢。要像這樣。」他攤開手掌,五指的指甲修的乾淨整齊。
  「那小岩下次來前剪?」
  「好。」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甚至開始思考接下來應該把指甲剪到什麼長度--
  岩泉想起來了,他是來結束即川與他締下的這段契約,卻不自覺開始期待未來。他的思緒隨即又被及川扶起他手腕的指尖打斷。及川將岩泉下垂的手腕抬至與手掌等高。
「維持這個姿勢按按看?」
  在及川的輔助,他下隨意按了幾下琴鍵。依舊沒聽出這個音符和方才其他音符有什麼差別,但及川卻露出滿意的神色:「手腕要這個高度,太低會不好施力。彈鋼琴不能全靠手指的力氣。」
  及川輔助岩泉又彈了幾個音,直到確認岩泉的姿勢「雖然比不上及川先生,不過已經進步很多了。」
  「你真的是個垃圾欸。」岩泉順口說道,直到及川突然停下動作,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對僅僅第二次見面的人說了多過分的話。
  「呃…抱歉那麼說。」空氣陷入尷尬。
  「小、小岩!」及川過幾秒才反應過來,氣憤的抽走手臂。「過分!」
  眼見及川作勢發怒,怒意卻沒有伸進眼裡,岩泉不小心、不爭氣的笑了出來。
  「小岩在笑什麼!」及川抗議道。
  「你果然是個笨蛋啊。」岩泉笑著說,指著及川身後擺的一個十分具有設計感的小時鐘。「下次也請多指教。」

  與及川相處的三十分鐘很快從指尖流逝,而且比岩泉預想中的要輕鬆舒適很多。


  「你泡的茶他喜歡嗎?」黑尾問及川。後者在上完岩泉的鋼琴課後,還是很盡責的回到酒吧值他當初決定翹掉的班。本人的說法是「沒有及川先生,生意恐怕會落千仗。」
  對此黑尾的回應是「我倒覺得生意變好了。」
  「我後來泡了自己的茶包。」及川說。黑尾嫌惡的瞇起眼。
  「我這麼認真幫你找茶包,結果你用自己的?」
  「你根本沒有幫到忙。」
  「是誰在上課前幾天瘋狂傳飲料過來問我哪一種好?我打賭你還在衣櫃前配了半小時衣服。」
  「錯了,是一小時。我就想給小岩留個好印象。」
  「你--」黑尾被坐上吧台的熟客打斷,那名客人剪著俐落的粉紅短髮。「跟以前一樣嗎?」
  「跟以前一樣。」
  「最近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嗎?」黑尾隨口問道。
  「喔,還真的有。」那位客人說,「我朋友最近開始學才藝,但一節課後就不打算上了。」
  「那是老師的問題?」及川自來熟的湊過去問道。
  「嗯,今天跟他問上課內容,他說人很爛,但差很棒。」
  「看來他應該不會去第二節?」及川問他,不由自主想起今日稍早岩泉跟他約定的下次。
  「不會了吧。」他說。「我朋友聽起來蠻討厭那個老師的。」
  「還蠻好奇是哪種老師的。」及川又湊近一點。
  「喂,及川,休息好就繼續去彈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