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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歸途(下)

「媽……妳不會反對嗎?」
「為什麼優一認為我會反對呢?」
黑澤媽媽招手讓黑澤坐到自己對面,又拿起桌上的茶壺,斟滿兩人茶杯。

「畢竟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度不高……」
黑澤挺直背脊坐在桌前,雙手托著杯子,像是要汲取溫暖般,指尖不住地摩娑杯壁。

「但是這並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是錯的,不是嗎?」

「優一喜歡的是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好,只要不是以愛之名,傷害他人或是自己,那麼是性別也就不太重要了。」
黑澤停下手中的動作,眼底混雜著喜悅和愕然,睜睜地看著母親。

「能和我說說那孩子嗎?」
「他叫安達清……」
回過神後,他向她們娓娓道來,他眼中的安達。

黑澤媽媽邊聽邊觀察黑澤的表情,她了解自家孩子,也知道他一貫以溫柔的笑容對待他人,但她不曾在黑澤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這般從骨子裡透出來,傾盡一切愛戀的溫柔堅定,像極了她當年義無反顧,決定嫁給他們父親的模樣。

黑澤媽媽輕聲開口。
「媽媽知道優一是個好孩子,待人細緻體貼,事事都會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我甚至都覺得你太壓抑自我了。你說喜歡他七年,我相信能夠讓優一煩惱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告白,而他也能夠接受並且珍視優一的心意,這樣的人,一定也是個好孩子。」
「媽媽相信優一的眼光,也相信那孩子。」

「謝謝媽。」
眼淚在黑澤的眼眶裡打轉,他低頭掩去淚光,之後抬起頭,努力擠出笑容。

吃完午餐以後,黑澤走到庭院裡,午後的陽光灑滿了西側的客廳和院子,也為黑澤罩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他拿起澆花壺,一盆盆耐心澆水,又蹲到盆栽旁邊,依照不同植物的特性,灑下肥料。

「這麼在意的話就先回東京吧」
黑澤媽媽從落地窗邊露出半個身子。

「有你姊姊陪我就可以了,況且回去他身邊你才能安心吧。」
「優一你每次都這樣,再不回去花都要被你澆死了。」
黑澤姊姊端著沒吃完的點心,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家弟弟,卻被黑澤瞪了回去。

午後的太陽為這冬日增添些許暖意,走回車站的途中,黑澤思考著該帶甚麼給安達,牡丹餅、還是琥珀糖,他記得附近有間專賣和菓子的老舖,或許栗子羊羹會和安達的口味,等到夏天,還可以帶安達去嘗嘗隔壁的葛切。
黑澤帶著買好的羊羹上車,靠著座椅閉目養神,沒過多久列車便啟程開往東京。

即使父親的態度仍舊未明,母親的表態仍讓黑澤稍微鬆了口氣。先前和姊姊聊到這件事時,姊姊沉默許久,直到兩人把面前的蛋糕都吃完,才嘆了口氣,看著自家弟弟。
「他們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罷,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但是優一,這件事必須你親自告訴他們。」

或許是歸心似箭,新幹線轉眼間便抵達車站,出站後黑澤攔了台計程車,毫不猶豫地報出安達家的地址。
黑澤走上門前的階梯,站在安達家門前,整理好大衣和頭髮,按下門鈴。不一會兒,安達上前開門,一臉驚訝地看著黑澤。

「優一,你怎麼提早回來,不是說要待兩天?」
進門後黑澤一手關上大門,另一隻手摟住安達,從側臉開始,落下幾個親吻。
兩人靠著彼此走進屋內,黑澤放下手中的東西,將脫下的大衣掛起,再次從後方抱住安達,把頭埋進安達的髮間蹭了蹭,安達也放鬆身體靠在黑澤懷中。

「優一,我或許比想像中,更喜歡你呦。」
安達冷不防地冒出一句情話,黑澤抬起頭,正要開口詢問時,看見了床上的白色帽T。
那件帽T是黑澤留宿安達家時帶來的換洗衣物,黑澤曾考慮過要帶走,又想給安達一個驚喜,最後決定放在這邊。可惜放的時間太長,再加上兩人工作繁忙,不但安達沒發現衣服,連黑澤都忘了它的存在。

「難不成清想我了?還拿我的衣服,是想做什麼呢?」
黑澤湊到安達耳邊,用他最喜歡的嗓音,輕聲誘哄,安達低著頭不說話,但是發紅的耳尖藏不住羞澀,黑澤正打算繼續逗弄安達,卻又想起他為何急忙趕回來。

「其實這次回去,我跟家裡說了我們的事……」
「欸!?」
安達掙脫黑澤的懷抱,回頭瞪大雙眼看著黑澤。
「如果清願意的話,下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想要坦然走在陽光下,不受質疑。
一起看紫藤花開,此生再也不分離。



算是個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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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在四月下旬-五月上旬
日文花語是「決して離れない」,聽起來有些沉重,但是以日本社會的現況,這或許是最大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