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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蜂/棉花糖的夢】

*主潔蜂,有微國千成分,約10000字
*Z隊時空背景,監獄全員性轉前提下的女孩子貼貼劇情
*潔世一生賀2024(寫這種題材?……噢401愚人節是不是w)
*沒問題start


獻給你,這僅此一日的奇蹟。

與同樣僅此一次的、棉花糖似的夢。



早晨七時。

這是他們Z隊與V隊比賽取勝後約莫一週,等待其他棟賽程結束的空窗,晉級喜悅或許只留存了一兩天,迎接著他們的便是無盡的體能訓練。今日似乎也與往日無異,廣播裡男聲親切、及那啪一聲無情燈亮開啟早晨,潔世一的生理鐘讓他不情願也醒得準時,聞身側賴床或已起的傢伙們窸窣躁動。

他打了個大呵欠也準備起身,晨訓不能落隊,而一切似乎與往日無異,不用猜想、就知道此刻壓自己胸脯挪不了身的傢伙是誰。蜂樂廻又來鑽自己棉被了,不知是凌晨幾時的事、也摸不清對方總這麼做緣由,蜂樂廻是捉摸不定的,總之他會接受得自然而然。

潔世一勉強支起半身、瞇著眼,伸手推推身上人想挪開蜂樂廻。

他手掌放上的位置是胸脯,往常或許也是這麼做的?不太記得。

「——?!」可指掌神經傳感回主人的訊息卻不同尋常……那或許不是蜂樂廻。

將兩手架上那副身軀左右肩、再一鼓作氣使力地支起,他想自己得搞清楚當下。

空氣寧靜,其他成員接續洗漱去了,而叫醒蜂樂廻從來都默認是潔世一的工作,不知覺時偌大房裡只剩他們倆。清醒者與夢遊者於潔世一的床位裡坐著對面,被這麼一晃眼前人仍沒醒,微張唇瓣裡呼呼地咬著泡泡,金色半月則被含於惺忪睡眼。

可方才異感與直覺都告訴他有什麼不對勁,殘留於掌肉裡的觸感比枕頭更棉柔溫熱,這讓他能太輕易地聯想到某個不該出現的東西……雖說、他確實也不清楚「那」實際是什麼體驗。

但他確實看過蜂樂廻裸體,整個Z隊都看過,也記得自己方才不小心觸到的位置正確來說是什麼模樣、才對。邊反思自己是否是真的累過頭了這段時間,潔世一邊掃視起眼前——

一頭齊瀏海、髮色是暗棕褐,藏不住髮尾張揚的金色如火花弧。

因賴床揪著的眉間弧度,眼角淡紅,圓潤臉頰則總讓人想偷捏。

不過,蜂樂是不是比平常稍微縮水了一點點?用正扶著對方的指腹輕捏摩娑,心想:

這肩寬厚和手臂、似乎……?

僅自外表掃視一輪,搭配略鬆垮睡衣,其實無法確認最重要的部分,可他根本不敢接著將眼神探入對方鎖骨肌色指向的領口界線。不過就這點年少羞赧的心而已,善良的神會協助潔世一「拿出勇氣」的,當搖搖晃晃的「蜂樂廻」又一次因重心不穩貼伏上自己肩膛時,那像是觸電般——!

重複卻更顯明晰的觸感,潔世一險些要把心臟從嘴巴裡咳出來。

啊阿又來了那感覺!!他伸直著手把蜂樂廻推後,倒抽著緩氣。

經這麼大幅度折騰,「蜂樂廻」也終於醒了,抬起手臂揉揉眼睛,懶洋洋地向眼前人道早。聲帶發出的嗯唔軟綿音調依舊很好聽,可比記憶裡都更甜膩得黏牙,而潔世一現在知道那是為什麼了,如果聰明的他沒猜錯的話。

慌張地後挪幾尺身軀,他臉色聳了下來、表情抽象比事實更嚇人,而接在後頭迎接少年的將是更加離譜的事,這肯定是場夢。阿、早安,他面前友人面容天真地笑著說,然而用那樣纖細些聲線接續語尾咬出的幾個詞,卻會是:

「……世一、ちゃん?」

潔世一覆述那幾個單音組成的句子,每個字符對他而言都是那樣熟悉而陌生。

「不是、蜂樂……為什麼這麼突然地、?」

認知向他訴說:現在的蜂樂廻是女孩子,他亦放棄抵抗認了現實,可怎麼——

什麼為什麼?世一ちゃん妳是不是還沒睡醒呀,頭髮也亂糟糟的,他聽見對方這麼說。注目著蜂樂廻眨眨眼睛,那仍舊圓圓亮亮地,再身軀前倚、朝呆愣的傢伙伸出手。

欸等等、他張口時機也阻攔不了,對方指頭攀爬上自己肩。

可當他視線也順著那指頭標的,垂眸於自身時——

「、欸?!!!」



事情大條了,非常大條。

潔世一站在公共更衣室的大片鏡子前,身軀僵直。

讓我們將時間回溯些許,十來分鐘前,那時的主角就快揭曉完這場荒唐夢的全貌了,當他自倆人對談中截取出線索、終將鏡頭移至「自身」時。主角垂眼於「潔世一」自身,瞥見對方方才伸手想替自己撥整的、那不自然長度的髮絲靛藍映入視線,一陣冷寒嘔住他呼吸。

他伸手去觸了一縷那些髮絲,動作僵硬地像那並不屬於自己,再順流而上發現那就是自己的東西,髮質保養得不算差。

接著他又深吸了口氣,面帶悲壯地給自己做完無數次心理建設後,將他今早最一開始、對蜂樂廻做的那失禮的事情也、

「……」變態似地給自己來一遍。

畫面裡「少女」沉默許久,甚至忘記再放下手,腦勺隱隱作痛、被友人指頭戳臉頰時癢癢的,自己給自己不該有的部位觸碰時反饋的按壓力道也明晰。就算再不願相信,這些感知都真實得讓人害怕。

而潔世一現在知道那是為什麼了,如果聰明的他沒猜錯的話,且即使太過荒唐,可他會更大膽地再去推測——這條世界線裡,絕不會只有潔世一和蜂樂廻是女孩子,而更有可能是這座藍色監獄本身、就……

確實,當他下秒看見房間玄關那裡登場的國神鍊介(女)與千切豹馬(女)時,便不會猝死了。

於是乎接下來的段落裡,我們需要換一下人稱代名詞(僅是為了更方便閱讀),全數自「他」轉為「她」,恭喜您探索至這條世界線的解答與全貌。那兩人從門口嚷她倆名字,怎麼這麼慢阿這麼抱怨,會趕不上車哦?

蜂樂這才精神飽滿地從床上跳起,說哎呀自己可興奮過頭了、忘了時間!接著手勾尚愣著木頭的手臂……

潔世一踉踉蹌蹌地被拉著起床時,憑著算優秀的推理能力,木頭拼湊出前因後果。

今日是她們四人基於幾場比賽進球換到的獎勵假期,約好一同出遊的特別日子。

她不記得繪心甚八何時對她們如此優待,不過也好吧、看看自己,無論接下來劇情展開再離奇,自己都會想辦法適應、並忍住吐槽。隨蜂樂走出房間,瞥見走廊國神和千切不同平常的背影,她竟能開始心平氣和地觀察:

千切其實和平時長得差不多、只是當然更精緻漂亮些,國神的話……原來會是這種類型、啊。

而這條莫名其妙的世界線裡,似乎只有潔世一一人抽離,被困在夢裡,是輕飄的棉花糖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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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下,她有更多事情要做。

來到更衣間後,她們都得早點打理好出門集合,這也是潔今日初見自己長什麼樣子,為自己真的變成女性的另一種樣貌感到不真實。身高稍稍縮水,膚質與面容也更潤嫩些,原先短髮替換成披肩順直的長髮及腰,標誌性小草留著。

體態當然也女性化了,該有的部位都有,她注視那包覆身軀的外衣出現凸浮曲線,有些燥熱。

而後方,蜂樂則很自然地背對著鏡面脫去上衣,底下肩背輪廓撲上蜜桃粉、細肩帶則是淺蛋黃色……潔世一內心的少年就看到這而已,不敢再窺視下去了,決定先打理好自己披散那頭及腰長髮,紥個馬尾之類。

她也確實在自己的置物櫃、背包側袋翻到一條髮圈與梳子,髮圈上縫著大大醒目的白兔頭,讓人心情有些複雜。那看來就像是這條世界線的神為自己精心準備的,她面對鏡子綁起馬尾,連接續身體記憶熟練,都彷若自己曾做過上百次。

邊以指縫隙夾著髮絲梳縷,邊使力將皮筋拉長、迴轉、纏繞套上再一圈。

她還是不經意去想關於這條世界線的事,也不經意去瞄這世界線裡的她。

漸漸接受這些變化,或說是放棄抵抗後,像RPG遊戲、體驗「潔世一的女子監獄生活」說實在也挺新奇有趣,只是當然有許多事該適應……

適應對潔世一而言從不是難事、不是嗎?況且倘若這真是場夢,她暫時也沒有解方喚醒自己。

馬尾高高紥好後,她接著也從櫃裡翻出外衣,記憶中那套男式制服當然不見了、被替換,西裝長褲被替換成百摺裙與一條黑絲褲襪。埋入陰影裡她蹙眉頭又嘆氣,心想安排得實在太過齊全了阿這場夢,而她依舊會抱起那疊衣物,回鏡面前給自己娃娃似地換裝。

是的,把自己當作洋娃娃來換裝的話,會更好接受一切,閉著眼給自己前胸布料扣上鈕扣。

然後覺得只套上黑色褲襪與短裙的下身透風得讓人害羞,無數次想將已及膝的裙擺再扯長。

潔世一邊內心艱難地完成換裝,邊想自己或許仍需要多些時間來適應這一切。

她轉移注意於那片鏡面框線內的世界,眼神十分自然地去追尋金色、蜂樂廻。

與自己的保守拘謹相反,對方將她的格紋百摺裙擺卷得好高,整條大腿肉色白皙露出、不知有沒有穿安全褲,但足夠引人遐想了。對方的著裝風格和本人同樣隨意自適,上身米色襯衫和楓橙色蝴蝶結不整齊地襯,領口短袖都沒整好;酒紅運動服外套隨意地打結掛在腰上,套上雪白鬆垮的腳踝泡泡襪,最後是明黃主色調鮮豔的運動鞋。

「蜂樂……」她不自覺脫口,總覺得好合適、阿。

在她心中,蜂樂廻一直很可愛,連在這未曾設想過的情況下,也讓人不知覺沒移開神。以往潔世一從未也不可能想過這種情景可能發生,可也因此她有機會發現——無論潔世一或蜂樂廻於另個世界線變成另種模樣……

「……吶、世一ちゃん妳今天,果然好奇怪啊?」

她想自己還是會喜歡蜂樂廻的笑容、也因可愛而心動。

「……欸?」

對方肯定也仍會,對她找到的自私鬼潔世一一見鍾情。

「世一ちゃん從剛才開始一直、用那樣變態的眼神盯著廻ちゃん是想做什麼呢?」

所以潔世一還是潔世一,蜂樂廻也依舊是蜂樂廻……真這麼簡單?

「明明啊、世一ちゃん自己的更有料才——」

不、沒發現,潔世一與蜂樂廻原先情誼平衡的天秤才要開始傾斜。

循環風扇運作的噪聲規律惱人,無窗與自然光、唯白熾燈管將空間打亮,而蜂樂廻出口的下段落頃刻灌滿這座白箱,潔世一醒了、也愣住了、沒反應出任何音節。較理智驅動唇瓣去回覆些什麼更機敏地,她只來得及感到渾身發熱、尤其是暈呼呼的腦袋,接著回頭去和那幅笑臉盈盈相視,餘光瞥見鏡子裡的自己、臉頰紅得太誇張。

她也當然知道那段落裡隱晦的語意是什麼,可就如小惡魔只給人類瞄一瞬尾巴便收回、會懷疑自己是否看錯,她從未能揪住天真眼眸裡藏的頑皮,只能不知覺被牽著走。

幸好外頭另二位旅伴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給鎖上的門踹上一腳,裏頭兩位時間小偷都嚇了一大跳,剛剛那是開玩笑的啦、蜂樂才這麼帶笑補充。潔鬆了一口氣,她不那麼擅長應對這類似話題,抓起背包跟上前人腳步。

「不過、世一ちゃん今天真的好奇怪阿……」

卻沒聽見,大步走前頭的少女這麼咕嚷。



潔世一其實,並不擅長與女孩子相處。

那與他不擅長加入同儕(指男性)間的話題是另回事,過去、他作為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學生度過學生時代,或許能再加上靦腆、溫和好說話、及足球笨蛋幾個標籤,但依舊不顯眼。男孩子與女孩子的世界也是截然不同的,無論是誰肯定都不經意聽過那些女孩圈子內的軼聞故事,許多細膩得難以被理解,更何況是大直男潔世一呢?

然後此刻,潔世一帶著顆仍少年的心,成為四位少女中的一份子。

好奇怪、愚人節惡作劇似的展開……被另外三人察覺該怎麼辦呢?

與等待許久的另二人會合後,大廳裡她們於安理先生(是的,這部分設定神也不會馬虎)指引下搭上離開建築物的接駁車,沒有其他乘客。近一時搖晃車程帶四人回到市區,她那時靠窗和蜂樂併坐,對方特別有精神,整路都和坐前排搭唱話題;潔則只瞇上眼休息,偶爾順話題應個幾句。

自另幾人的談話裡她捕捉字符,勉強拼湊出今日行程內容是什麼,那是由千切主導安排的計劃,四個足球笨蛋中對流行相對有涉獵的傢伙也確實只有她了——推理沒錯,豔陽高照天氣,下車後四人順繁鬧街區走一陣,最終止下步伐、映眼簾的是電影院入口玄關、華奢時髦。

四人份的票購買好分發,手持飲料與爆米花。

步入影廳併排坐,低些空調溫度與驟暗燈光。

當大屏幕燈光再次亮起時,原先躁動期待的人群才噤聲屏息,也因為環繞音響聲量被調得震耳欲聾,連隔壁座蜂樂和她說話、她都沒及時反應過來、錯過。劇目是部時令動作喜劇片,美式英語口音,潔沒怎麼聽過、只聽千切她們述似乎是大受好評,既然有機會下山就安排進行程了。

可潔世一沒有看得很專心。

她咬著塑膠吸管,撇眼隔壁、爆米花由蜂樂獨佔抱在胸前,一口口手塞嘴裡嚼、沒停過,目光則沉浸專注。她想如果有機會和蜂樂(記憶裡的)看次電影的話,對方肯定也是這樣子吧,霸佔應兩人份的爆米花,吃得鼓的臉頰像倉鼠,幾粒爆米花碎屑沾嘴角,或逃脫到對方胸前。

潔卻未幫對方拾起那些,或是貼心用指頭擦對方嘴角,她抬了幾毫米的手在幾秒後,又默默附回濕漉冰涼的飲料紙杯上。恍惚間也錯過一個劇情笑點,她聽見影院深邃裡一陣笑聲喧嘩、將未能反應過來的傢伙圍繞,而身側蜂樂也笑得誇張、手裡爆米花跳了幾下、眼角掛淚……

而後在她分心得入神時,尚掛著笑的蜂樂突然轉頭來,發現畫面裡傻愣著的潔。

音響分貝讓她聽不見對方接下來說什麼,只有解不明唇語,和兩根指頭捏一顆白色的動作明示。

『來~?』

潔當然猜測得出意思,不過不用了、她幾乎是反射性地拒絕,撇開眼神,然後回歸螢幕亮光壟罩裡才思索為什麼。不就是吃個爆米花……雖說是餵食版、可蜂樂這麼做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不是嗎?

也不就是替對方將那些碎屑拾起來而已,自己很常這麼做的,給對方大喇喇吃相擦嘴巴,可此刻沒來由地心悸是怎麼回事、這究竟——

……啊、或許是因為蜂樂廻現在是女孩子!

她不那麼擅長與女孩子相處、她找了藉口。

可她又發現:自己不也是?

總之到頭來,整場電影她竟只喝了自己手裡飲料、一口爆米花都沒分到,表現肯定拘謹得詭異。

一二小時播映結束後時刻午間,下站午餐,同樣由千切挑了間精緻的咖啡廳,是那種女學生們最熱衷的社群打卡店面。入內後四人被安排靠窗桌,潔和國神坐一側,蜂樂千切坐一側,潔和蜂樂則是坐靠窗內裏。

服務員發來兩本菜單,又替她們盛好四杯水。

她沒來過多少次類似的地方,一般男子聚會行程……不外乎速食店解決飢餓就好、玩才是重點,玩樂行程也大多是電子遊樂場一類的地方,潔更熱衷於足球而非社交。她想自己入店至入座都顯笨拙,此刻與琳瑯滿目的菜單乾瞪眼,光看那些名字取得花俏,根本無法推測出文字內容物究竟有什麼。

這種時候就會慶幸與自己看同一本菜單的人是國神,自己以前其實也沒什麼經驗來這種類似的地方、對方表現出同樣苦惱地笑著說,轉過頭——

「!呃、嗯……」

然而面對眼前健康運動系少女爽朗的笑容,潔世一聞聲抬眼時,仍嚇了一跳。

這麼總覺得有些太不禮貌,可她確實還不那麼習慣新版本的國神鍊介,外貌大幅變化以外,聲線也不再那樣渾厚……在女聲裡或許依舊算低沉。外貌上原先的肌肉國神,變成女生版本後保有健壯身形同時上圍傲人,這確實讓人一時間有些難適應,更不是她的偏好。

相較對向畫面就不突兀太多了,千切與蜂樂的女子會和樂融融、毫無違和,蜂樂翻開甜點那一頁看、表現嘴饞,眼底澄黃宛如裝載整船星河。千切則熱絡分享起哪幾道推薦,女孩聲線較原先淡柔些、很好聽,而蜂樂專注聽著,邊撒嬌似地將上身依在對方肩上,親暱過頭的畫面說實在蠻可愛……

潔世一看著心裡這麼偷偷想,嘴角上揚。

幸好自己此刻也是女的,不然多麼可疑?

後續兩邊都算艱難的選擇過後,她們送出點單,幾道餐點也在數十分內陸續送上。幾份主食分食、甜點比例倒更高這點很有女子會感覺。

潔點的很平常,一盤白醬義大利麵,倒也被擺盤妝點成太過精緻的樣子;就不用說千切蜂樂點的幾道甜點了,精緻小蛋糕與芭菲是繽紛果色系,對面女孩們眼睛澄亮,先拿起手機拍照才拾起餐具。

接著進食途中,潔望窗外吃得安靜,口感說實話不賴的食物被送入口中咀嚼、吞嚥,吃得慢應是好好品嚐,可她依舊分神、前頭影院裡同樣。落地窗外是午間炙熱的陽光斜照,溫暖領地呈三角躺上她小腿,隔巷沒太多車輛駛過,只有幾台腳踏車、行人也慢悠悠地,徜徉於鬆弛度過的假日午後。

也只有潔一人無數次在想,今日為止經歷的一切都太過真實,若不是意識抽離,肯定不會懷疑是場夢。無論是餐具交擊輕抵聲響、暖陽溫度、味覺於舌尖領舞,到身邊所有物件與人的輪廓,當然包含國神千切和蜂樂廻。

「——吶~那世一ちゃん覺得呢?」

可那讓自己需分心的源頭,她想除尚不那麼習慣外,或許還有些許、

「阿、抱歉!我沒聽到剛剛的……」

是呢、那或許正是脫節感吧?格格不入氛圍的感覺,讓人莫名煩躁。

唉妳也可真掉線阿今天!斜對面、千切豹馬倔嘴插話,似乎是不滿意有人竟糟蹋她精心安排的行程,當然是友誼間調侃、無惡意。可某人的不搭調確實被提點了,前頭話題也因而斷點,對面蜂樂甜點吃了幾口,嘴邊叼著湯匙。

她的湛藍與她的金澄對視,而後發現對方純澈眼神裡含有那麼一點點擔憂、眉尖彎彎。

她想自己確實該檢討下,因仍不夠適應表現出脫節,她沒能在這世界裡扮演好潔世一。

可是、選擇去「扮演」會是最好的嗎?

是這世界裡的潔世一、與原先世界的潔世一就有所不同?還是這世界的其他人、與原世界的其他人有所差異?抑或是其實——

潔世一其實只需要,做潔世一會做的事就好了吧?

她手上餐具無意間抵放回盤,眼神則還保持注目,那位今日以來、在自己心中始終只是蜂樂廻的蜂樂廻,見少女粉色唇瓣細長的小湯匙、插回眼前芭菲的香草冰淇淋裡。

接著垂眸去,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勺起來,滿勺可口的冰淇淋雪山帶著上頭焦糖顏色與杏仁碎點綴,而後匙尖轉向、遞到自己面前……

「來、世一ちゃん~?」

這讓她想起上午自己錯過的爆米花,不是被蜂樂貪心全吃完的那整盒,而是食指拇指捏來給自己,自己卻沒收下的那一顆。

她想那小口冰淇淋肯定會甜得不得了,她完全不是那麼擅長且熱愛吃甜食的人、不像對方。

「……謝啦,蜂樂。」

可此刻潔世一應做的是,順應地張開嘴巴。



下午行程。

一行人享受完餐點後,帶著悠閒愉悅的心情離開了咖啡廳。

不過天氣實在好得太過,走在人行道上時潔這麼想,抬眼於無雲天空是晴藍,竟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著裝的黑褲襪有些太包覆、不透氣。這或許正是她漸漸習慣這場夢的證明?著這身女裝也不會太彆扭了,時間亦讓她多少更能習慣些身邊三人的新姿態,及新的相處模式。

再經過午間那場甜得牙疼的芭菲餵食後,潔世一也算是知道自己該如何度過下半天了。

可由於距離感依舊較過去微妙,她依舊會害躁……這點就不分哪世界線的潔世一了吧?

蜂樂廻此刻正與自己依著肩走,親暱過頭地勾自己手臂、黏答答沒想分開,屬於少女那副身軀的柔軟內裏依偎於潔世一硬梆梆的心上,不熱也臉紅。說起來過去,蜂樂廻本就給潔世一太過沒有邊界感的印象,她記憶裡原先的蜂樂廻是、今日的蜂樂廻更是,總一有機會就黏自己身上來。

可她又看看前頭,只是單純並肩走、邊閒話家常的國神和千切兩人,突然又搞不懂了。

蜂樂正在她耳邊哼歌,調子零零落落,和她們腳踏不規整的鼓點齊奏;再因為距離實在太近,那些全敲上潔耳膜,滴答音符。

接著是與自己相同的洗髮精味道,但似乎會因是女孩子而更沾點甜香,隨步伐、那些柔軟髮絲貓蹭似地,一下下撓上她脖頸——潔被這麼癢了一陣、聳了聳肩。

那明明就是抗議。

蜂樂卻更大膽地,臉頰貼上身側人紅臉頰……

「!」一秒。

阿、就是這樣微妙的距離,她想、感受那樣突然被貼了一瞬餘留下的印子觸感,邊希望正笑開懷的友人接著別發現,甚至調侃她羞澀。而後也邊,因這樣微妙遲疑道:倘若是原世界裡的潔世一和蜂樂廻,也能這麼做嗎?

她不知道答案。

或許蜂樂廻的世界對潔世一的世界而言,總如投進靜謐湖裡掀波瀾的一場雨,無法預測下滴雨點何時墜下,蕩漾水花也不允許那麼快平息。也或許自她們相遇使,她就注定要花費畢生被對方那份自由玩弄,永遠無法捉摸那靈魂顏色,卻又會因顏色是夜裡螢光太絢爛、移不開神。

事實上沒那麼多讓她平復心跳、維持端莊的時間,到下一站了。

既然是女子會,下午行程就肯定不是電子遊樂場,千切領她們來到百貨公司,看來即將展開的是:逛街行程。又是處潔平時不會涉獵的地方,她記得自己只和家人去過幾回,很小的時候,且那時、和負責提行李的父親都不能理解這種、消磨時間在滿山大相逕庭的物品前駐留猶豫的娛樂究竟有何有趣,只想早點回家。

不過這不是她此刻該考慮的,跟隨友人隊伍裡,入口旋轉門通過後氣派映入眼前、挑高層建築與洋氣柱飾;店鋪則左右展開,於清拭一塵不染的雪色大理石磁磚地向前延伸,視野寬拓。

數種香氛與精油的氛香味道充滿空氣,讓人彷彿身陷庭園,四周陳列的展櫃燈也打亮得過於刺眼;望去,店家商標名稱她掃過一概不知,看來這世界線裡的潔世一也不習慣逛街。

帶著全然是觀光客而非內行人的眼神,她左顧右盼、把這趟當作一回難得體驗。

也所幸有千切在前頭領、帶她們逛,她不需擔心自己會不會太格格不入。然而上了樓,又兜兜轉轉幾圈後,她們四人在大型服飾店門口停下腳步,接著……

一場奇怪的「裝扮大會」,突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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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說明如下:

限時內,四人個別、為另外三人挑選覺得想看風格或覺得會合適的衣服、一套,集合後大家依序換裝。這樣宛如給洋娃娃換裝憑喜好的遊戲——她記得那是由蜂樂突然提的,千切也頗有興趣地應和,國神表示沒意見。

而她的沉默,似乎就這麼被視作不反對。

不、潔世一其實只是未跟上而已,而在她理解完規則、並反應過來之前。

「這傢伙的衣服品味、阿……我想妳還是跟我走吧?」

千切這麼打量著說,便把國神拉走了,四人解散。

「哦!那世一ちゃん就歸我的囉、我們走吧?」

蜂樂接著自後方,說著自然地手搭上落單者兩肩。

一切展開太快,讓還是直男心思、逛著大觀園的潔反應不過來便被拖著走,她當然也沒和任何人玩過類似遊戲、裝扮遊戲。自己本身就沒什麼時尚概念,給原先世界線或現在的潔挑衣服都有些難了,更何況是給另外三人搭配?

不過二人列車出發,後頭蜂樂、推著徬徨的火車頭潔興致勃勃地,履入各式服裝琳瑯滿目的迷宮,旅途搖搖晃晃、又走走停停——大小姐不管穿什麼都會好看,肌肉鍊介的話則適合更硬派、帥氣點的!她聽見身後人這麼嘟嚷,儘管角度瞥不見、但那輕挑上揚的語氣聽起來十分享受於這場搭配遊戲。

「至於~世一ちゃん的話呀……」

對方思索著,於幾列衣裝前放緩腳步,而後鬆手。

自展架上抽出一套靛色調束腰長裙,牛皮質地,又碎步去挑了件淺白底格紋底輕柔襯衫,回來給愣在原地的傢伙筆劃。

真的就像是換裝遊戲那樣,僵硬模特的表情鎮住了,不敢亂動,讓蜂樂給自己擺弄姿勢。摩擦力氈好衣裝,又見對方後退幾步,眉頭皺再舒展……

嗯……完全不夠!對方皺著眉評價道,應該會有更「特別」的才對。

那搭配被塞回架子裡,潔看不懂蜂樂皺眉,及其實自己覺得還不錯。

可至此、她總算明瞭這遊戲玩法,跟上換位、對方在前頭重新探查思索的腳步,開始自己一輪:給另外三人都搭配些什麼衣服好?千切確實穿什麼都會好看,女性的千切身態更柔和卻又不失凌氣,若將那桃色長髮編成髮辮、搭上輕飄的緞帶綴飾,那樣文青系成熟的長裙裝束肯定很襯氣質。

國神的話也確實適合帥氣俐落些,然而比起原先陽氣、女性的國神又多了些鄰家氣質,若是搭配深色或重飽和色調,例如稍寬鬆些的夾克外套似乎會不錯。

「那個、蜂樂……!」那麼,她跟前的那位少女蜂樂廻呢?

她出聲將少女喊來自己面前,而後是對方前頭同樣做的事。

那是件棉布質的吊帶長裙,溫暖駝色、下擺寬些能露出小腿長度,內裏搭件圓領長袖、袖擺有點寬長,明亮梔子色好貼對方圓瞳眸和髮尾生氣、讓她一眼就相中。這會是潔世一初次給蜂樂廻挑衣服,她不覺得自己挑得多好,單純直覺覺得合適而已,接著將手上搭配襯到前來的對方身上。

「……世一ちゃん、妳想了半天就想看我穿這個?」

可似乎,轉身過後被比對的傢伙沒有很滿意,只是歪著頭,也打量這套成果。

「我以為妳會再貪心點的說……」

「阿……」潔不太懂意思,只因沒順利捕捉到對方笑容有些失落。

「開玩笑的。」可蜂樂又笑了、推翻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們在店內算隱密的巷道駐留,無多少客人經過、也早不知另二人此刻逛哪去,可也因此、她得以連對方一句咬唇的補述都聽得一清二楚。然而、方才那些笑與沒笑裡究竟隱含些什麼意思?又為何對方此刻自自己手中抽走那兩件搭配,持手上、似乎沒打算歸還,緊接著:

走吧?她聽見她說。

我穿給妳看。



更衣室,挑了邊間,是蜂樂領她去的目的地。

將兩人份呼吸都塞入方塊後,空間變得狹小。

僅設計一人份容納使用的更衣間,關闔並鎖上門扇,二面白牆與一牆平面鏡,只達成視覺開拓效果、少女們肩碰肩的畫面倒是被倒映上觀賞。潔原先以為蜂樂會自己一人進更衣室、換好再出來給自己看,照理來說應是這樣的,可自己就那麼被環著手腕也帶進了更衣室裡、沒解釋理由。

方才她挑的那套衣服也,被一路帶進了更衣室裡,看來就如對方落下的話,蜂樂要換裝達成自己的想像。對方也確實開始這麼做了,給制服襯衫依序解扣、領口敞開,過程沒對自己說不要看之類的話。

潔世一倒是挺有自覺地面朝牆,就像她會做的一樣。

可前頭,那雙應自己喊聲回神的眸,究竟想說什麼?

但兩人一間更衣室實在很擠,少女們會碰到各式各樣的地方,例如對方轉身或肢體動作時蹭到肩膀或手臂,透過裸肌相連的觸感柔軟而敏感。等待時間裡,她聽著身後衣物替換、摩娑的背景音,想自己心裡應期待的、就像她原先以為對方也會期待,卻不經意這麼想。

又例如對方終於換好自己搭配的裝扮,接下來應該是轉過身來向自己展示,好看嗎?適合嗎?這樣問自己才對。

可在自己被點點肩示意、轉過身前,潔世一等到的卻是更加突然、措手不及、且不明所以的——

「吶、妳叫我一下。」蜂樂突然這麼說。

「要像『平常』一樣。」

「呃……」潔沒明白對方問題,也沒好好明白自己該回答什麼。

「蜂、樂?」

沒等她虛浮地咬完那三個音節,視野下秒便直直墜入金色,是頂上圓燈被掩蔽的、陰影裡的,潔世一與蜂樂廻間隙縫倏忽被動地縮減為零。是身前人突然前跨、雙臂環攬上被囚禁者肩頸,額頭與額頭相貼抵,鼻尖與鼻尖則咫尺之距。

表情則與表情對視注目著僵持,一面慌張無措、一面是深邃地,那眼神似乎在質問,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阿,我的世一ちゃん。

「……。」

潔世一這才終於讀懂對方,讀懂今日蜂樂廻每回收起笑容時,眼底藏的最後一個謎。

那肯定、是被稱作失落吧?

於是兩人與更衣室僅僅只是障眼法而已,答應的這場換裝秀也是,想用來換此刻你我裸露親吻的心跳,想聽妳親口說出正確解答。而聽者才發現了最後一塊拼圖,發現自己執著於意識出格能否不被發現,卻遺漏掉了最最重要的,同時也最難以讓人習慣的細節——

關於蜂樂廻是如何觸碰潔世一的世界,又會多麼大膽而細膩地侵占,這不論哪個世界。

於是倘若,潔世一與蜂樂廻真的都身為女孩子,彼此之間的距離又應可被拉得多近呢?

「廻……ちゃん?」

這些潔永遠不會知道,但她會有些害臊地,唇語輕輕咬出幾個單音。

「這才對嘛~」

那看來答對了,蜂樂終於再次笑了、很真誠,勾她手臂出了更衣室。



「!、唔……」

猛然睜開眼,從熟睡中抽離出來,還沒完全回神、視線也困得模糊,是因為感受到一下搖晃力道而驚醒。

潔世一猜想,是乘回藍色監獄的巴士到站了。

後續他記得,那場女子會順利且愉快地結束,包含換裝遊戲,後來果然由千切的專業搭配獲得好評。也雖過程經歷不少插曲,可難得的假期依舊讓四個女高中生很盡興。四人一回到車上後,都累得呼呼大睡。

他亦記得蜂樂一上車後就睡著了,大膽任性地把她的大腿當枕頭、膝枕而眠,對此潔世一會寵溺蜂樂廻任性。那麼此刻,壓在身上的重量熟悉大概正是蜂樂廻吧、他想。

再回想去的話唯有,旅程中些許部分讓他覺得片段而模糊、拼不太起來,自己似乎是做了場比棉花糖味道更軟綿香甜、虛渺的夢。他支起半身、瞇著眼,伸手推推身上人想叫醒蜂樂廻。

只是、對我們的主角而言,那場夢竟能甜得讓人眷戀。

「到了哦、該起來了廻ちゃん……」

一旁早已醒、正想有人竟會賴床的傢伙捕捉字符——

「、欸?!」

這回換人臉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