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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您願意以性命作為賭注嗎?」

年輕的鮫人身穿整齊西裝,馬甲鑲銀的紋路在燭火下,浪漫的像夕陽餘暉的波浪。
嘴角堆起自信的笑,弧度和他衣擺下漸層的藍紋重疊,把他從海裡,漲潮般的帶到幽遠的林間。

鬢角旁的鱗片帶出欲星移和凡人不同的妖異之光,眼尾一抹薄紅勾勒,看起來勢在必得。
和眼前毫無血色的吸血鬼相比,背光的他,顯得有些刺眼。

「如果我能,那你能嗎?」

欲星移莞爾一笑,試探的第一步已經達成了。
那接著就是第二步。

「不,我很愛惜生命。」

默蒼離半吊著的眼眸露出不耐的寒光,那是一種頂級掠食者的警告。欲星移知道他多日未進食,雖然虛弱,仍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眼前的人,可是曾經脅迫過300多個村民自願為他獻血的─傳說級的血族啊。

為了進一步的探索,他必須謹慎給一個公平的籌碼。

「除了我這條命以外的其他賭注,給的起的,我願意接受。」

「給不給的起,是你說了算、還是我?」
「這嘛⋯⋯」

「你要我的性命,卻不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做籌碼,那,別人的性命這種賭注,你給的起的嗎。」

威懾眼神依舊,氣氛依然劍拔。
眼前的人一身漆黑,雙眼卻燦的發亮,像隱伏林間的鴟鴞,虎視眈眈盯著黑夜裡大膽冒出頭的獵物,惹的欲星移頸後不禁沁出一層冷汗。
儘管如此,他仍維持著一派自得的笑容。

「唉,別人的性命我當然擔當不起。不過,我也不是真的要您的性命。」

欲星移氣勢軟了下來,他選擇先退一步台階,再次試圖敲開交談的機會。
步步為營到現在,至少不能滿盤皆輸。

「我對您很好奇,想盡可能的觀察您,只是您身邊的人,似乎都不明原因的死於非命,為了在不傷害自身的前提下接近您,我才提出這個邀約。」

剛才的表現應該有七分真誠、三分虛偽吧?
就算無感,如此誠懇的說出訴求,也許還能有繼續交談下去?

事實上,他對於在眼前不知活了幾千年的血族面前演戲沒什麼把握。

這位「默蒼離」神秘莫測,他也是這世間─應該是唯一殘存的血族。

他的真名早隨時間洪流失落,包含他展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副面容—綠髮下蒼白的面色清瘦冷峻,身旁沒有兇器,卻讓帶著銀彈進入古宅的欲星移感到腹背受敵,寂靜的讓人懼怕。
細眉一挑,連著脖頸下的血管,都隱隱抽痛。

他擁有世間上絕大多數的秘密,卻選擇消聲匿跡,甚至⋯⋯在欲星移看來,他了無眷戀、想一個人在這座縹緲黑林間自斷生機的行為,令人費解。

不過,無論他的目的為何,對欲星移來說,他的可怕和強大,不在於他是否有所危害,在於只要他想,翻掌便能滅了一族,甚至一國。

對這位好不容易脱海而出的鮫人而言,他的存在,太具有吸引力、也太危險了。
更甚者,為了鱗族的未來,也必須好好的探一探他的底細。

「所以,這樣的說法,您接受嗎?」
「我接受。」

意外爽快的答應,欲星移的眼球不經意縮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隨意的換左腿翹著,右手百無聊賴的無聲敲打桌面。
對於賭注是什麼漠不關心,包含眼前這別具目的的俊雅男人,也是。

他想必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欲星移想。
證明自己的實力,他的肢體語言告訴欲星移,你還沒有讓我審視的必要。
還不能掉以輕心。

「遊戲方式由您選擇,悉聽尊便。」
「就用桌上的棋吧。」

默蒼離手指揮過盤面,散亂的黑白子瞬間移位。詭譎的棋局,交錯複雜的心思,默蒼離抬也不抬一眼,讓欲星移坐。
入局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平坐在彼此面前。

「分三局吧,你若想中途作罷亦可。」
「您還真小瞧我的決心⋯⋯」
「首先—我第一個要求,」
不回應他的埋汰,默蒼離金色的瞳眸迅速爬了一層血色,欲星移見狀,呼吸一滯,一股難言的興奮感躍上心頭。

「不要再用假惺惺的敬語叫我,刺耳的讓我頭疼。」

—被看穿了啊,明明已經挺有禮貌的,還是我做人失敗呢⋯⋯

不過、第一個挑戰便讓人惡趣味騰升,為了能讓眼前人高抬貴眼見識一番,可不能洩氣啊。

「我接受。」

默蒼離拿起棋子放入天秤一端,欲星移也將手指放在天秤上,金光一閃,賭注已被承認。
由於是語言的制約,欲星移刻意刺出一滴血落在砝碼,以表誠意,同時也是更進一步的刺探。
然而,眼前血族仍然無動於衷。

「走五步,翻轉這盤棋的局勢。」
「五步就好嗎?」
「驕矜,只會埋下失敗的種子。」

默蒼離難得做出了人情提醒,欲星移玩味的笑了,捻起棋子,說道:

「沒關係,失敗─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