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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の血二部/藍染x白狼-雪千鳥
bgm<Demi Lovato-Heart b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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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死亡意味著反覆重生,那對你而言會是地獄?還是──?

劃破虛界夜空的白色弦月如常高掛,連綿的同色沙丘望不見彼方,白沙之外僅有雜亂生長的石英之樹,數量之多宛如無數聳立墓碑,弔唁這世界不盡的無名亡靈。

穩健腳步踏響虛夜宮廊道,褐髮向後拔梳,僅留額前一縷的男人轉進開放迴廊,在挑高窗台上望見一抹白色背影。

「──狼。」
「藍染。」聽聞男人的叫喚,黑髮的女子將原本眺望的視線轉往他的方向。
「會議結束了?辛苦了。」冥羽白狼很自然地在藍染走近身旁時側身靠上,一手搭上對方環住自己的臂彎。
「……手都變冷了,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隔著衣料也能察覺的偏低手溫,即便知道對方對冷暖的感知與自身不同,男人仍不住微微蹙眉。
「在看著外面喔。」白狼笑著用手指了指。
「外面?虛夜宮以外除了沙漠和月亮可是什麼也看不到……」
「啊~這你就不懂了,雖然一眼看去的確是毫無動靜的風景,盯久了就會發現其實隨時都在變化喔。就像剛剛,那邊很遠的地方起了沙暴,沙子像龍捲風般被捲上天去。」白狼偏動手指比劃方向解釋道,藍染順著望去的那方漠原已回歸寧靜。

把頭靠向他的白狼接著說道。
「要是運氣不好像那樣被捲進去,真的會陷入絕境呢。
因為是在沙漠的正中央,所以什麼標記都不會有,等到風暴過後就連自己來自哪裡的方向都搞不清楚,沒有一點好運的話,鐵定會悲劇收場吧。」
「…是這樣呢,雖然沙漠裡不存在圍籬或者岔道,也沒有任何標記,卻比任何複雜的迷宮都更容易讓人迷失,話都是這麼說的,事實也的確如此。」藍染看著眼前的沙漠回應。

明明沒有任何限制自由的東西,或許就是因為太過自由,反而因此徬徨無措。

「對吧。」

「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沙漠的時候,我有想過要是我掉進沙裡的話大概沒人會發現我吧,因為我有完美的天然保護色。」像是轉變氣氛似地,白狼打趣說著。
「哈哈的確,妳變成狼的時候毛色跟那些白沙的顏色相同呢。」笑意染上男人的嘴角,但見他將手移至女子腦後,笑語著在髮頂留下一吻。
「──我覺得很美,就像雪一樣。」
「呵呵謝謝你的稱讚。」側臉磨蹭過對方停留的大掌,白狼再度望向外頭。

「話說,有時候會覺得虛界的沙漠就像是被雪覆蓋的大地一樣。忘記是誰說過,寧願掉落地獄也不願在沙漠中迷路,地獄裡好歹還有鬼差跟罪人的慘叫,沙漠裡除了自己的影子可是什麼都沒有,就像被拋棄在雪地裡一樣。」
「妳這麼一說的話,的確──」藍染接話的語尾像是想起什麼般的忽地一頓。

「……說到雪,以前銀曾經說過──」


──靈界 過去──
生者逝去後的歸返之地‧靈界同人界有著四季遞轉,今年冬季的瀞靈廷內也如過往覆上一層銀白外衣。
午後雪花飛落的瀞靈廷街道上,兩道撐著紅色油紙傘的高挑身影並肩同行。

「……在外面走走,只消走上三步就會碰見骨頭,大概…就是這種情形。」
「什麼?」
身旁銀髮下屬忽地脫口的輕語,原本專注在兩側街景的藍染出聲詢問。
「在我以前待過的某個地方,…啊是遇到亂菊跟藍染隊長前的事了。」注意到身旁人眼中的疑惑,銀補充道。
那是兩人成為五番隊正副隊長的第一個冬日。

「獸骨,人骨,有時還留著點皮肉,看來在它們化作沙子那樣以前──得一直在路邊像垃圾一樣四處翻來滾去了。」兩人行走的步伐依舊,銀接續說著,藍染的視線也隨之停留在其身上。
「……可能是我見慣了這些吧,因此對我而言,這些落下來的雪…有時候看著看著就會覺得,這難道不是骨片嗎?」透露負面情緒的發言讓藍染不覺地朝上仰望,天上持續飛降的雪未見消止跡象,一旁的銀將手伸出油傘遮蔽範圍,數片雪花很快停留在比常人偏白的肌膚上,也在頃刻間被體溫消融,化作殘留掌心的水珠。

「……無數白色紛紛揚揚地飄著,不覺得跟骨片很像嗎?今天這陣雪下得就好像一場骨之盛宴……可真悲慘。」
「……『悲慘』?」
「嗯,雪呢,即使融化後蒸發掉也還會變成雨或者雪再一次墜落地面,然後再一次蒸發──就這樣沒完沒了地重複下去。……如果把雪看作是誰的屍骸,好不容易才同這一世道了別,卻沒想到還得再回來,不僅如此,未來也是無論如何掙扎都註定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像這樣的,就叫地獄吧。」不知不覺間銀的背影已經超越自己,藍染僅能看見對方黑色死霸裝下露出的一小截後頸,但近乎百年的相處下來,他能很確定銀現在是何種表情。

「藍染隊長又是怎麼想呢?」銀回過身,臉上掛回平常那抹壞心眼的微笑,好似方才說出那些話的並不是他。
「──…」對於部下的提問,五番隊隊長僅是不語。


「……你是做了什麼才讓人家說出那種話的嗎?」白狼一臉啊魔王的看向藍染,甚至搭配向後遠離的動作。
「──什麼吶?先說清楚,我可沒欺負銀喔。」露出不會在十刃面前表現的神情,藍染稍稍使力把人拉回來。
「那年的冬天雖然沒那麼冷,但雪卻下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是這樣才讓銀有感而發吧。他的問題,之後我也好好告訴他了。」
「喔…那你回答了什麼?」白狼看向他的眼中充滿好奇,藍染微笑著抬手摩娑過她暗色的髮絲。

「我的回答嘛……雖然銀說是『地獄』,死後變成雪、變成雨,以此再度與這個世界相連,我當時認為像這樣的循環或許並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比如──這個世上也許有人會在忽然之間無可避免的丟下心愛的人死去,假使死去之後,還能同他的愛人在一個世界裡共存,這樣對逝者而言,比起徹底的分別,是不是一種更為溫柔的事實呢?…我是這麼想的。」
藍染闔眼回憶著當時答覆,因此沒瞧見仰視自己的女子眼中閃逝的情緒,只有語落後對方貼近的體溫。
「不愧是文青的五番隊隊長大人,很溫柔的回答呢。」白狼的笑意隨著倚靠的胸腹傳遞上來,她獎勵般的握住藍染垂放身側的手。
「不過不是很好嗎?即便肉體消逝,能夠再跟心愛的人見上一面,那怕時間短暫、終將別離,也比永遠都無法再見來得好吧,所謂的死亡,可是什麼都不會剩下的。」
白狼的視線落向遠方的沙丘盡頭,但藍染知道她眼中映出的是別種東西,某種他無法看見的。

一股不明思緒湧上心頭,在像以往那般釐清自己的情感才行動前,藍染先一步有了動作──他鬆開兩人原本交纏的指尖,並在那雙灰瞳的注視中單膝跪下,再度伸手撫上身前人面頰。
「剛剛說的,倘若真有萬一,我遇上什麼不測失去這具身體,那怕是化成雪、變作雨滴,只要能觸碰到妳的臉頰就好──毫無疑問,我會很希望它能實現。」
藍染直視白狼的眼平靜述說,棕褐色的眼眸中有著不同於立於王座時的溫柔。

「什麼啊,連你也突然有感而發嗎?」對男人的舉動沒多訝異,白狼反手覆上頰邊那隻手調侃。
「──或許吧,儘管沒有特別說過,從剛遇見妳到現在,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那麼的在乎妳──」
藍染垂首的姿勢看不見他的表情,此時的虛界之王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脆弱。

對於王者難得流露情感的話語,白狼並不有所答應,她只是微微瞇起眼,幾秒後伸出手,像是回應這份感情似的跟著蹲下身,雙手繞過對方肩頭環抱住對方,肩額相抵的親密距離令男人獨有的氣息竄入鼻尖,還有耳畔髮絲傳來的些許麻癢。
月光切割的石牆陰影下雙份的白重疊在一塊。

「我也喜歡惣喔…非常喜歡……」
「……嗯。」


所以,在你達成心願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可別輕易死掉了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