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 求生

　　「這是什麼？」尖鼻子的巫婆放低煙管，雙眼穿過紫紅煙霧往下望，「薩烈爾‧布萊昂，你太久沒來，我都不知道你養了隻寵物狼。」

　　聽見這問題，亞克雷格斯的棕色狼耳不禁往後聳拉。他幾乎按捺不住，渴望從狼化成人形，叫這個半瞎的老太婆看清楚，他才不是誰的寵物。但他終究忍住了，只是猜疑地斜著綠眼，瞪向身旁表情平淡的薩烈爾。

　　想活著離開嗎？這位魔族統領十分鐘前才這麼問他。

　　他當然想。求生是每個生物的本能，狼也一樣。為了活著逃離密林，帶走有利的證物，亞克雷格斯半信半疑地接受薩烈爾的提議，暫時以狼形行動。但不代表假裝成一隻可悲畏縮的跟班狼，他就該覺得開心或感激。

　　再說，這方法實在太蠢了。直接面對討厭狼妖、嗅覺靈敏的密林巫婆？這傢伙在想什麼？他們應該找出邊界魔咒的破綻，或是設法破壞部份防護以溜走。

　　好吧，就算要直接面對巫婆，憑自己的算計，難道無法用人形扭轉局面嗎？要不大可用狼形偷襲，咬斷這婆娘的喉嚨，乾淨俐落。怎樣都比搖尾乞憐好。他實在想不透，當薩烈爾用平靜的表情提出這古怪的辦法時，自己怎麼就腦筋打結地答應。

　　「牠有名字嗎？」巫婆又抽了一口煙。

　　「夫人，這只是普通的狼，連把戲都不會耍。」

　　巫婆沒有移開目光。她瞇起眼睛，嘴裡的煙輕輕噴向狼，露出佈滿尖牙的微笑。「話雖如此，牠的毛皮很漂亮。」

　　她這樣說著，戴有許多戒指的枯手伸向狼的脖子。亞克雷格斯全身緊繃。

　　「別碰。」薩烈爾輕聲警告，「牠會咬人。」

　　這倒是實話。假若她的手再往前一吋，亞克雷格斯可會本能地露出獠牙。巫婆悻悻然地收手，比起一塊好毛皮，更愛惜自己的手指。

　　「嘖，菸留下就好。」她瞅了狼一眼，靠回躺椅上抽菸，不再注意他們。

　　薩烈爾只是輕輕點頭致意，便轉身往外走，單肩披風畫出優美的弧形。亞克雷格斯連忙跟上去，四隻腳的爪子答答作響，心臟也胡蹦亂跳。

　　結束了？他無法相信一切如此簡單，又不敢回頭查看。等到步出密林，巫婆的氣味消散，亞克雷格斯才放心地變成身形精瘦的青年。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齜牙質問，設法奪回主導權，「要我的感激和報答？還是趁機羞辱我？聽好了，我只是利用你躲過那個老太婆，所以你什麼也得不到。瞭解嗎？」

　　薩烈爾停下腳步，一貫漠然的眼神望向他。正當他以為對方就要解答時，薩烈爾只是淡淡說了聲：「嗅覺。」

　　「什麼？」

　　「她抽那種菸，聞不出你是狼妖，雖然仍可能起疑。瞭解嗎？」

　　說完，薩烈爾取出證物，拋回亞克雷格斯手中，隨即走入夜色。

　　狼妖愣在原地，不確定究竟是因為自己沒想到這點，還是因為對方反問了同樣的問題。他仔細嗅聞證物，確認東西沒被調換，才鬆一口氣，內心的疑惑卻陷得更深。魔族統領在這荒涼之地做什麼？若是順路經過，莫非附近有大事即將發生？

　　不管了。亞克雷格斯將證物咬進嘴裡，朝薩烈爾離去的方向瞪了一眼，化為狼形跑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處理，沒時間考慮魔族的動機與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