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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限定】12

　　戌亥床沒等到星街彗星的回覆，甚至沒等到已讀。

　　她不斷告訴自己，節目結束都已經接近半夜，對方大概是睡了，才抑制自己打電話過去的衝動。

　　她沒關掉手機的通知，每有震動便驚醒查看，又一次次躺回原位。

　　夜不成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悶悶的震動聲再次響起，戌亥從淺眠中跳起，抓過手機。

　　彗醬：「抱歉，睡著了」

　　看見這句話，戌亥長出一口氣，眼皮瞬間沉重萬分，用最後的意識傳了一張貼圖後，昏睡過去。

　　沒過兩個小時，戌亥被鬧鐘痛苦地叫醒。還昏沉的腦袋看到聊天視窗有新的訊息，稍微清醒了些。

　　彗醬：「為什麼這個時間醒著啦www」
　　彗醬：「沒有工作嗎？」
　　彗醬：「啊，睡著了嗎？とこちゃん晚安」

　　嘴角無意識地勾起。

　　床：「有工作喔。早安。」

　　戌亥下床洗漱。身體因為沒睡飽而略顯沉重遲鈍，情緒卻相當平穩。

　　彗醬：「とこちゃん早安～～～早餐怎麼辦好呢」

　　床：「麥當勞？」

　　彗醬：「欸──」

　　床：「昨天想吃但今天不想吃啊」

　　彗醬：「不，とこちゃん一說就想吃了」

　　床：「www」

　　戌亥早上的工作是一個簡單的採訪，不免俗被問到和星街的組合相關問題。

　　她邊沉靜的回應，邊想起薄荷的氣味。

　　──想吃糖了。

　　彗醬：「（麥當勞早餐的照片）」

　　床：「好吃嗎？」

　　彗醬：「好吃！但是要吃午餐了」

　　床：「那午餐要吃什麼？」

　　彗醬：「不知道！」

　　床：「聽起來很好吃」

　　彗醬：「？？？」

　　床：「說起來，昨天導演很誇張的稱讚了我們的表演喔」

　　彗醬：「真的？！好開心」

　　一點一點從記憶中把那些讚揚複述出來，似乎比印象中來得長。

　　彗醬：「誇得太厲害了吧www」
　　彗醬：「但我也覺得昨天的表演超超超超超棒的！！！！！！！！超不妙的！！！」

　　床：「真的超棒」

　　彗醬：「已經等不及跟とこちゃん一起辦演唱會了！！！」

　　床：「是啊」

　　一定會很不得了吧。像昨天那樣的表演，持續將近兩個小時什麼的。

　　但是星街的身體狀況……

　　戌亥頓了頓，還是將句子打了出來。

　　床：「說起來すいちゃん昨天身體不舒服嗎？」

　　彗醬：「啊」
　　彗醬：「呀──該怎麼說呢」
　　彗醬：「とこちゃん還在工作嗎」

　　床：「要去錄音」

　　彗醬：「加油～～～」

　　床：「すいちゃん沒工作嗎」

　　彗醬：「算是吧」

　　什麼模糊的回應。

　　床：「算是加油」

　　彗醬：「wwwwww」

　　錄音很累人，卻依然是戌亥最喜歡的工作。跟製作人討論歌聲的表現、看著一首曲子成形，始終令人興奮、令人欣喜。

　　床：「結束了」

　　彗醬：「辛苦了～」

　　床：「所以彗醬昨天身體不舒服嗎？」

　　彗醬：「wwwwwwwwwwwwwwwwwwwww」
　　彗醬：「是呢」
　　彗醬：「該說是內分泌失調嗎還是費落蒙紊亂」
　　彗醬：「嘛總之」
　　彗醬：「算是發情期……吧」

　　發……？

　　為什麼？

　　床：「不是才過一個禮拜多？」

　　彗醬：「有很多原因混在一起」
　　彗醬：「總之就是費洛蒙那個啥」

　　戌亥手心泌出了汗。

　　難道昨天她太投入在表演裡，沒控制好費洛蒙嗎？

　　床：「因為我？」

　　回覆的訊息高速冒出。

　　彗醬：「不是」
　　彗醬：「雖然也是，但不是這樣的」
　　彗醬：「不是とこちゃん的錯」
　　彗醬：「因為舞台表演本來就很容易興奮啊！」
　　彗醬：「然後昨天那個表演真──────的是棒透了！」
　　彗醬：「能跟とこちゃん一起像那樣表演真的、真的、受不了」
　　彗醬：「而且我又喜歡とこちゃん」

　　三秒後，最後一句變成已收回訊息。

　　坐在家裡沙發上的戌亥怔怔捧著手機。

　　沒人注意到畫面上時鐘的數字悄悄地增加了一點。

　　訊息又高速跳了出來。

　　彗醬：「而且我又喜歡とこちゃん」
　　彗醬：「沒辦法嘛舞台上的とこちゃん太帥了我能怎麼辦」
　　彗醬：「被那種眼神看誰都會發情的吧！」

　　戌亥不知道身體深處的震顫代表著什麼，只是努力穩著一下亂掉的心跳，全心全意思索著回應。

　　床：「謝謝？」

　　彗醬：「才不是謝謝！」
　　彗醬：「啊啊」
　　彗醬：「真是」

　　鈴聲響了起來。戌亥莫名心慌，幾乎戳不準接通的綠色按鈕。

　　「とこちゃん。」星街的聲音立刻傳來，像是迫不及待。

　　喚她名字的語氣讓她湧出了雞皮疙瘩。

　　在短暫的停頓後，星街又開口：

　　「喜歡你。」

　　簡短而直接。

　　──……。

　　戌亥的思緒完全停擺。

　　不確定自己遭遇了什麼，沒有辦法理解其中的意義，唯有心跳擅自加重加快。

　　唯有空白。

　　她發現自己沉默得太久，張口卻沒有言語成形。

　　「抱歉，嚇到了？」星街聽起來語氣弱上許多。

　　「不是……」戌亥趕緊出聲否認，卻又沒了下文。

　　也許是嚇到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跟星街發展成交往關係，自從知道星街是Omega開始，她就一直在全力避免這種想法。

　　之後跟對方相處，光是抑制自己的生理反應就用上所有心力，根本無暇思考其他。

　　她不知道面對星街的好感她要有什麼反應、能有什麼回應。

　　「覺得討厭嗎？」

　　討厭？

　　怎麼可能討厭。一絲一毫都沒有。

　　「完全不討厭。」終於有個她能確定的回應，能掌握自己的想法令人安心。

　　「那……喜歡嗎？」

　　喜歡嗎……？

　　她喜歡跟星街相處這點是毫無疑問的，但此時在問的是更加深層、更加親近的喜歡。

　　更加……

　　那樣的感情是什麼樣子的？

　　戌亥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答案，可怎麼樣都無法凝聚成確切的想法。

　　她視線垂下，看見自己用力蜷著的腳指。

　　看見了才感受到身體緊緊繃著。

　　──她在緊張嗎？

　　不，更像是焦慮。

　　更像是不安。

　　感知來得好慢。

　　「とこちゃん？」

　　星街的聲音使她驚醒。

　　「啊、抱歉，我……」戌亥遲鈍的思緒無法提供任何幫助。「我……需要想想。」

　　她真的不想這樣說，卻終究只能給出這種模糊的回應。

　　對面靜了靜，沉默絞緊她的心臟。

　　「這樣啊。」

　　星街的聲音輕輕的。

　　接著她說：

　　「要認真考慮喔。」

　　尾音調皮的上揚。

　　戌亥捏緊手，應了聲嗯。

　　星街笑了。接著語氣如常歡快地道別掛了電話。

　　手機另一頭不再有星街的氣息，像是失去生命的死物，無用的發燙。

　　戌亥怔怔望著地板，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整個晚上就沒一件她真的知道的事情。

　　無法掌握自己的感受真的很差。

　　戌亥起身走向浴室。

　　洗澡向來適合思考。

　　思考像是「喜歡」這種感情究竟是什麼樣子這類的問題。

　　似乎該明亮、愉快、欣喜。

　　又或是吃醋、貪心、渴求。

　　星街彗星。歌手。藝人。

　　同事。夥伴。朋友。

　　すいちゃん。

　　忍耐。

　　omega。費洛蒙特敏症候群。alpha。

　　重要的人。

　　薄荷。

　　雨。

　　忍耐。

　　戌亥站在浴室鏡前，看見自己繃緊的神情。

　　模樣近乎猙獰，陌生得令她恐懼。

　　忍耐。

　　她必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