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克勞澤坐在主席位上未動,他雙手的手肘撐在桌上,十指相交,擱在人中附近,靜靜地看著會議室里的人群離開。

待電子門重新關閉後,屋裡便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你們有話跟我說。」克勞澤說道。

時侍竟一改他語速驚人的習慣,用很沉穩的語氣開口道:「我想確認一下,hl的特別探員茶仙已經成為歷史了是嗎?」

「我也很想當一個探員。」克勞澤回道:「但探員能做的事情,實在有限,我必須選擇另一種身份,才能去肩負更加重大的責任。」

「呵呵⋯⋯」時侍笑了:「我一直期盼著這天的到來,你要是以皇子的身份,完全可以⋯⋯」

「是皇帝。」寇臨哉突然插話道:「他選擇的身份,可不是什麼第七皇子,而是那無上的王位。」

連時侍聞得此言都神色有異,他轉頭對克勞澤道:「喂⋯⋯我說⋯⋯你的父皇雖是年事已高,可身體還算健康吧,你該不會是想⋯⋯」

「讓他退位不就行了。」克勞澤平靜地說出了極度危險的言論:「難道只有通過前任統治者的死亡才能完成改朝換代嗎?天下都已亂成這樣了,他把皇位讓出來,做太上皇比較輕鬆吧。」

「帝國建立至今,可還沒有過類似的先例。」時侍提醒道,「據我所知,要改變帝國的傳統,可能比消滅反抗組織跟困難。」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透困難的來源。我們的王朝,使用著一套極度落後的集權體制,那是早在二十世紀時就該被淘汰乾淨的玩意兒。在我看來,任何傳統都是可以被打破的,何況擺在我們眼前的也稱不上是什麼傳統。」克勞澤道:「就算是『皇帝』的名號,在我看來也不外如是。難道被冠以這個名諱,就真的代表了高貴和才能嗎?恰恰相反,古往今來,有多少可悲的廢物,把這個名號死死攥在手心裡,恨不得帶進墓地,他們中又有幾個配得上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就以帝國而言,初代皇帝確實是一世英雄,吞八荒而掃六合,振長策而御宇內,看過史書的人無疑都會成為他的擁躉。即便他手上沾了再多鮮血,都無法掩蓋他開創一個龐大帝國的豐功偉業。

但二世呢,三世呢?一直到我的父親為止,恕我直言,一代不如一代。

看看現在的帝國,這個所謂安定繁榮的王朝究竟是什麼樣的?這個世界本該是依法不依人,但因為有了貴族、王族,不但要依人,還要依人的家族,看門笫,門望,閥閱……只要出身好,哪怕是頭豬,也能做大官。寒門、庶族再聰明再有能力又如何?這就是貴族們想要的世界,壟斷仕途,佔領上層建築;控制輿論,掌握意識形態;聚斂無厭,把握經濟基礎。

如果有人認為生活在這樣的體制下,可以得到一個高效廉潔的政府和公平清明的社會,那些人的腦子肯定有問題。

人類,是最容易墮落的生物。看看你們周圍那些無能的垃圾,他們每一個的背後,都還附帶著一群垃圾組成的利益集團,他們把無數良知尚存的人污染成和他們一樣的東西。比起挺身而出,更多人會選擇同流合污。

那些垃圾,就是困難,任何可能觸犯他們利益的變革,任何對所謂『傳統』的顛覆,都會讓他們寢食難安。」

克勞澤看著時侍:「難道你會害怕垃圾嗎?」

時侍嘴角竟泛起獰笑:「要是殿下允許的話,我把他們全部處理掉就是了。」

寇臨哉笑道:「我們正住在垃圾山上呢,你要是放把火一燒就什麼都沒了,得慢慢來。」

克勞澤知道這二人和自己是在一條船上的,所以他什麼話都敢對他們說:「你們是我的朋友,無論我是茶仙、七皇子,或者皇帝,這一點都是不會改變的。我今後要做的事情,需要你們的幫助,也只有你們,能讓我完全信任。」

「你這是在給我們某種授權吧⋯⋯」時侍說道:「接下來會被冠上何種類似『齊天大聖』之類的虛銜,我也並不關心,你就告訴我,今後還有什麼不能殺的人和不能做的事嗎?」

「確實有一條界線。」克勞澤忽然轉移了話題:「你還記得克萊斯侯爵的兒子吧?」

「當然了,那個死胖子和我有過節嘛。」時侍回道。

「下次見面時,你就順手把他殺了吧。」克勞澤輕描淡寫地說道,「但殺完人以後,如果有人要依法將你逮捕,你不要抵抗。」

「哦⋯⋯界線就在這裡啊。」時侍算是明白了。

克勞澤轉頭對寇臨哉道:「爵爺,你的權力,也是如此。」

寇臨哉頹廢地笑笑:「屬下受寵若驚,感激涕零,鞠躬盡瘁⋯⋯死什麼的就免了吧。」

克勞澤站起身來,拿上他的暖水瓶:「自明日起,你們的職位會有所變動,之後,就直接受我指揮,跟在我身邊聽從調遣。」

「呵呵⋯⋯不覺得我們這樣拉小山頭,變得有點像逆十字了嗎?」寇臨哉道。

克勞澤站在那裡,沈默了幾秒:「天一,依然是我唯一認定的對手,逆十字,才是帝國最大的威脅。」他的目光移到寇臨哉身上:「文有顧問之智。」又看向了時‘侍’:「武具血梟之勇。」他轉身離去:「方可與之一決雌雄。」

…………

回到皇宮的住處時,已時近午夜。

克勞澤剛進門,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僕就羞澀地迎了上來:「殿下,姜筠小姐她⋯⋯」

「又在等我了嗎⋯⋯」克勞澤還未等對方把話說完就猜到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近幾個月來,克勞澤的寢宮可謂是鳥槍換炮,嗯⋯⋯提炮有點庸俗,就說是翻天覆地、煥然一新吧。

在鹿鼎記里,韋小寶抄家抄出了幾乎無限的資金、數件極品橙裝、以及任務物品四十二章經。

而克勞澤的經歷和他類似,他只是處置了幾個和倫斯德差不多級別的權貴,現在自己的住處也變得和其他皇子們差不多了。不說是裝潢得窮奢極欲吧,富麗堂皇還是比較貼切的,女僕的數量也是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增長,七皇子的寢宮都快變成失足少女收容站了。

姜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上拿著本書,但她似乎根本沒怎麼看,出神地在想著什麼心事。

(省略)

克勞澤覺得她太過善良了,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遭遇了這樣的不幸,怎麼可能只有傷心,她應該憤怒,應該憎恨⋯⋯可姜筠從未露出過任何憤恨的眼神,而且沒過太久,她的臉上竟有了笑容。

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克勞澤才能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救,人性中是有著善的,那些美好的事物,是值得自己去為之奮鬥的。

如果不是天一將姜筠送到克勞澤的面前,也許克勞澤已經變成了另一個天一,他的底線正在不斷後退,他變得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為自己的行為尋找著合理的原因。

但現在,至少克勞澤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那些理想,究竟是什麼。他始終還擁有著一份善良。

或許除了天一本人,沒人能知道,此舉到底是為了讓克勞澤這個宿敵永遠都追不上自己,還是僅僅為了讓遊戲的參與者可以更為善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