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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惠施和莊周的故事，是沒有撿到魚的《北溟有魚》的平行宇宙。

惠施心裡有個人，莊周一直都知道。

而且，莊周對那個不具名的人，知道的不算少。

（「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家裡什麼狀況？」「有什麼興趣？」「在哪裡遇上的？」「表白了沒有？」）

（「比我小不少。」「挺好看的。」「家裡只剩他。」「幻想。」「在上巳節的花開陌上。」「沒有，不想。」）

莊周聽著挺高興，那像是個好姑娘，能給他有時太過古板的好友一點心靈調劑，而且在上巳節的花開陌上遇到的人，都是能定一輩子的，看看自己跟惠施不正是上巳節時在開著花的陌上遇見的嗎？這妥妥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但聽見惠施還沒表白又不想表白，莊周就急了。

「唉，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呢？這麼好的姑娘過了這村沒那店了，你還挑三撿四端著個破架子說什麼『不想』？要我說，就趁著你也不算太老，快些把姑娘給過門了生個一串，七老八十才有點含飴弄孫的本錢！」

「⋯⋯那也要看看人家願不願意啊。」惠施覺得人生苦短，最苦的就是自己和好友天線不對頻道時。

「你沒說姑娘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意，你又怎麼會知道姑娘願不願意？」莊周覺得自己的朋友在辯論時雖尚有一合之勇，但在追姑娘這件事上就實在不行了，他得替他好好盤算盤算。

「先不提八成的夫妻到後來都是為了孩子或經濟利益死撐著，就算萬幸得到最好的結果，真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後也只是一個人先上路，另一個悲痛萬分。只談他比我小這麼多，若他不要感情只求陪伴，我難受。若他感情放進來，等我死了我倆一起難受。這是為了什麼？」惠施擺擺手，繼續研究肉和魚漿的比例如何才能煮出最好吃的餛飩。他對這種新潮的玩意沒什麼興趣，但莊周自上次在集市裡看見後，就一直磨著他做。

「一起難受也比你自己難受好啊！」莊周對好友的冥頑不靈非常憤怒，完全忘了平時自己才是那個冥頑不靈的。

「子非吾安知吾之樂？」惠施面對他的憤怒只是笑笑。

「我知之此茅屋中也⋯⋯不對你樂個屁啊！」莊周若有尾巴，現在定是炸得跟松鼠一樣，但他沒有尾巴，所以只能用細細的眼睛瞪著惠施，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措辭。」惠施皺了皺眉，確認餛飩都浮起來後，往鍋中放入一小勺豬油，又撒上方才切好的芹菜，一時間滿室生香。

「這種時候你跟我講措辭？」「吃飯了。」莊周因為憤怒而高亢的聲音被惠施截斷。

惠施拿起一旁的抹布包住鼎邊，拿著餛飩在莊周鼻子前晃了一圈後，又道：「去收拾桌子。」

莊周被混沌勾走了所有思考能力，再次想起這件事時，已經是躺在床上快睡著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