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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婚姻


有別於一開始來派出所的雞飛狗跳，或許真的只為了活下去所以冥婚後得到的一人一鬼綁定生活效果讓編號59487漸漸習慣在這裡的瑣碎事務。
「阿嬤啊，不是我要說，到底是誰要跟蹤你啦！賣夠鬧啊！我才來這裡三天已經處理阿嬤你四次了誒！」
收回前話還是火氣滿滿，吳明翰從來沒想過一個小小派出所可以讓他暈頭轉向，
好不容易熬到遠離這些莫名其妙可以回家的時間，走出門口吳明翰仍然覺得很煩躁順勢比了個優雅國際手勢。

奇怪的是回家洗完澡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那股煩躁感還是沒消失。
只看見小毛一隻狗在客廳追著自己尾巴繞圈圈，沒有一點鬼影，
也聽不到那比平常高八度的『小～毛～！』吳明翰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
「幹，是又跑去哪？最好走了就不要給我……」
回來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現在碎念中就先被吳明翰自己一連串的問候打斷。
「啊啊幹！洗勒衝殺小，就知道你他媽又來這招，馬的從別人胯下冒出來是你的喜好嗎？死gay!」
『恩？要……叫什麼？』
靠，又來，看著開始被黑氣環繞的毛邦羽
「變－態－老－公－可以不要對我的19公分不含頭這麼有興趣嗎？」吳明翰咬牙切齒。
『齁不敢相信！吳明翰你怎麼這麼小氣！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拎老師勒，隨便你啦，就這麼愛嚇，嚇死沒人給你完成遺願了啦！」
不再管身後飄上飄下的鬼，吳明翰負氣甩了甩毛巾還故意往毛邦羽的方向。
『欸你很幼稚噎！還不是看你一副愁眉苦臉有什麼深仇大恨樣子，
身為你貼心的老公怎麼能不逗逗你讓你轉換個心情呢？結果你恩將仇報？恩？』
「對啦對啦我就是幼稚又衰小啦，撿到你這隻貼心鬼，真是謝謝了齁！
啊不是吵著要回去看阿嬤，還有空在這裡亂洨。」
『齁老公你還記得喔～好感動喔～那你快點穿好衣服，喂完小毛就走啦！』
「不要再給我用那種口氣叫我老公！幹！」不吼一下真的是會憋死！
為了可以順利回分局這幾天都在配合這隻整天拯救地球拯救流浪動物的鬼做了好多之前都不會做的事，媽的三千塊真的好多！還被強迫換了內褲就更別提裸體跳鋼管舞。
吳明翰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很容忍毛邦羽各種脅迫了，真的是有夠衰小上輩子到底欠了他什麼？

沒想到回娘家吃個飯都能這麼刺激，先是被毛爸認爲精神不正常走火入魔再來是在飯桌上應該是要因為被剝皮辣椒辣出叫聲的事故還要被迫在手機drop了現任鬼老公跟別的男人的床照
但沒想到男人有了新歡還被毛邦羽親自看到最後還得到失落的毛爸託付重任。
吳明翰愣在原地抓了抓頭目送沒有戴安全帽就騎走的毛爸，看了看手上一袋資料和手機
「欸毛邦羽……欸靠腰是跑去哪了？」
任性鬼要先走也不說一下。
「毛邦羽？毛邦羽？你自己回去喔！」
怎麼叫都沒回應，吳明翰只好先默默地向斑馬線走去，
眼角餘光似乎瞄到一個粉紅色身影在馬路對面。
正想開口，陽光刺眼斜射進入眼睛，一瞬間吳明翰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片亮白，
正要將還插在棒球外套口袋裡的另一隻手伸出免強來阻擋陽光時，
一片陰影降下，眼前的不適消失，抬了抬頭這輛公車來的真巧，
角度也不錯正好擋住了刺眼的白光，卻也擋住想往對面尋找的視線，
粉紅色卷毛身影也跟著不見
「幹，這紅綠燈真的有點久。」
隨著秒數的流逝的還有吳明翰的耐心，終於等到可以過馬路的時機，一路小跑
「毛邦羽走了！」
明明才看到前男友這麼快就有新同居者臉色這麼難看直接飛出去，
還說得出看他好就好？真的很煩耶！
『吳明翰！吳明翰！這裡！在這裡快看！』鬼吼鬼叫得有夠吵！
「是在興奮……殺小……啦……」不耐煩轉頭往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是的，這隻名叫毛邦羽的鬼看起來的確很快樂，
眼前的景象吳明翰不會形容，他從來不會為了落葉感嘆，就像他也從來不會為了夕陽流淚，
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每天每季都會出現有什麼好去感覺，
直到這一連串荒謬但又過於現實的人鬼生活
所以他現在只知道很瞎，
陽光依舊刺眼，但這次不死白了蒙上了一層黃金色，
很像子彈擦槍走火在面前炸裂，想到又忍不住摸了一下大腿，很好沒事。
『吳明翰你看啦！下黃金雨啦！』
粉色的身影穿梭在一片黃金樹梢裡一顆卷毛從中探出來，很燦爛，
毛邦羽的笑容很刺眼。
「阿不就只是行道樹開花而已，是在興奮什麼？」
『不管啦！快點幫我拍照啦！』
「拍就拍！是在兇什麼，啊要拍就不要亂動啊」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喀擦
『不敢相信！吳明翰你真的很隨便噎！只會亂按根本沒調好位置就拍，果然直男拍照！』
瞬間移動到身後查看成品的毛邦羽似乎非常不滿意。
「幹！就叫你不要突然出現嚇人了，還有你在靠北什麼啦……根本就拍不到你啊！洗勒！」
『蛤真的拍不到啊……』
「會拍到就真的有鬼了啦！」
『不敢相信！你要不要聽一聽你剛剛說了什麼！重拍！』
「到底是要拍殺小？毛邦羽先生請你先講清楚，我也不是法師沒有什麼鬼方法真的把你拍出來，
法師甚至他媽看不到你！只有我看得到你好嗎？」
『美好就是要即時記錄啊！連這你都不懂！好啦你手機拿上來一點，對！就是這裡然後斜斜對對對，好維持住喔不要亂動，等我過去後我要在九宮格右下這裡不要超過中間那條線，
吳明翰！你有沒又在聽啊！』
「災啦！」囉哩囉唆的有夠麻煩，明明根本就拍不到他！
對準鏡頭照著毛邦羽的指示吳明翰按下了快門，等著毛邦羽現身檢查，
結果過了一陣子毛邦羽依舊飄在那裡。
「跨仨小啦到底要走了沒？」
『在急什麼？人生在世良辰美景不好好欣賞實在浪費。』
「是有什麼好看的啦！待在這裡浪費拎北時間！」
『不敢相信！也就只有你能看得到有我在的景象耶！我的好只有你知道還不多看幾眼！老公！』
靠北……就說不要一直叫老公了，這隻鬼真的是很難溝通！
看著好幾朵花隨著風穿過毛邦羽，吳明翰皺了皺眉頭
「欸幹明明花掉了也算死掉了吧？那應該你碰得到吧？怎麼都掉我身上了？」
『我怎麼會知道啦？要不然你把花燒給我啊我也想跟花合照！』
「靠北就說拍不到你，還有誰會人行道拿香出來燒！」
『韓劇裡面用電子板的蠟燭就能招出鬼怪，你試一下手機裡面的電子版的香看可不可以啊！
都說心誠則靈，是時候證明吳明翰你是真的要幫我完成遺願了！』
「雞掰哪來這麼多遺願！試就試沒成功就不要在那邊給我哀哀叫！」任命點開手機，
對上毛邦羽期待的眼神吳明翰忍不住翻了白眼到底是多想拍，死gay就是麻煩！
看毛邦羽又要碎念前趕緊一邊點擊螢幕上的香一邊開口
「毛邦羽想跟花拍照希望他可以拿到花！拜託了！」
「有嗎？」看向毛邦羽手上
『你……哎算了啦我是在期待什麼？走了啦不是一直催！』轉身就飄走。
「誒不是！我有照著你說的做！是你收不到！不要說我沒有幫你！」
『知道了啦你很煩耶！一定要一直提醒我是只有你吳明翰能看到的鬼嗎？』
下一秒粉色身影出現在金黃人行道的盡頭『還不快點？』
靠北喔不知道剛剛是誰說要欣賞什麼良辰美景，
想歸想吳明翰也懶得多說什麼，順手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花跟了上去。

『小～毛～！有沒有想哥哥啊！』
「不要跟小毛在玄關擋路！」
『兇什麼兇！ㄅㄧㄤˋㄅㄧㄤˋ！』
幹！莫名其妙吳明翰又被自己的腳絆倒躺在小毛旁邊。
「媽的！毛邦羽別鬧了！」受到上輩子制約的吳明翰非常無奈，
毛邦羽對他吐了吐舌頭接著就逗著小毛往他平常健身的房間飄去。
起身，照著這幾天養成的習慣燒了一把香後吳明翰把毛爸給的手機跟一袋資料也放在供桌上，
他忘不了毛爸當時交給他這疊東西的表情，毛邦羽應該看看的而不是在那邊看什麼行道樹開花！
還要求這麼多！想了想又掏了下口袋拍了拍手才離開供桌。

至於聽到毛邦羽尖叫著『吳明翰你把地上的花都撿來灑在我的桌子上做什麼啊啊啊！
欸欸欸我摸得到耶！小毛你看哥哥給你下黃金雨！』又是另一回事了。


	
「欸毛邦羽我從醫院回來了，小毛還在阿嬤家希望他不要跟我一樣被阿嬤養幾個禮拜就胖了好幾公斤。
毛爸說要來照顧我都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真的很好，托你的福。是說他那時候答應我要當主婚人了，
相信你也有聽到，雖然你去投胎了，但我猜再走個形式讓你爸開心你不會反對吧？幹！尷尬的是我吧？
冥婚也不能離婚，又要再結一次婚，啊我沒有犯重婚罪！新郎依舊是你不過這次我要當新郎一號啊你幾號就隨便法師啦！
反正誰壓誰我們也沒試過又哪會知道勒。這次你一定要給我好好投胎，找到除了我也會養你一輩子的人，知道嗎？
欸靠北，毛邦羽我們相處的時間真的很短，那個欒樹也才剛結果沒多久，這邊也給你帶來幾顆啦，顏色跟你穿的還真像，真可惜還真的只有我看過和記得你在花中的樣子，
早知道就照你說的多看幾眼照也照不起來。
啊忘了那時候有沒有好好跟你說謝謝了，真的謝謝你來當我老公啦毛毛。」
香上的餘灰落在手上，吳明翰才回過神，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囉唆，變得跟毛邦羽一樣。但再怎麼囉唆這間房子也只會跟冥婚前一樣寂靜無人回應了，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起點，好險比起遺憾更多的是感謝，
謝謝毛毛在他心中留下一個位置像是讓吳明翰的世界開始圓滿。
可能這就是婚姻吧？將原本毫無關係的他們結合，到最後把兩個人活成一人。
即便一開始還真的只有吳明翰是人到最後也還是只有吳明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