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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露哨嚮-1

「怎麼樣?」

聖所的負責人看向媒介人。媒介人搖了搖頭。

「不行。適配度最高的那幾個哨兵,都被弄昏了。今天去嘗試的那個,還被弄進了神遊狀態。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人拉回來。」

「他知道那是聖所現在最強的未結合哨兵——他故意的。」媒介人咬牙切齒地說,「除非有人能說服他接受結合,不然我們只能往塔那邊找人了。」

「塔那邊還在催我們送更多培訓好的哨兵過去呢,連有沒有結合過都不管了。」負責人蹙眉,「現在戰況不好,我們損失不起更多哨兵。就算只是暫時的也一樣。」

「但如果能讓他參戰——」媒介人急切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負責人抬手安撫,「捉捕他的作戰還是我負責的。他簡直是哨兵剋星。」

負責人嘆了口氣:「要不是透過普通人下藥的計畫成功了,他說不定已經跑出了國界。」

「光是他一個嚮導,就可以成為顛覆戰場的武器。」

「我試過了。」媒介人說,「他不要錢,也不要名聲或地位,塔和聖所能夠給他的待遇,他也不要。但如果能讓一個哨兵和他完全結合——」

「——他總得為了避免連結破裂可能帶來的死亡,而陪著哨兵一起上戰場。」負責人接口,「對,這是你們提的計畫,但到現在一點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我們得及時止損。」

「……就這麼殺掉他嗎?」媒介人蹙眉,「在現在這個局面下,要說服隱匿的嚮導加入已經夠難了,要是我們的做法傳出去……」

「沒。我們不幹這種殺掉我國無辜公民的事情。」負責人抽出了一份文件夾,放到了媒介人面前,「塔俘虜了一個敵方的哨兵,但目前沒有人力關押,要轉移來我們這裡。」

「那個哨兵還沒結合,但是很強大——非常強大。」負責人意有所指地說。

「您的意思是……」

「一個未結合的哨兵,在逃跑的時候闖入一個未結合的嚮導的房間裡面,被誘發了結合熱——這種事情也是可能的吧?」

「萬一他們真的成功結合的話?」

「他如果能答應為任何一方國家效力的話,那我們現在就不會這麼煩惱了。」負責人冷言說道,「再說了,和敵國的哨兵結合,那不是叛國嗎?我們出手也有理由了。」

「而他要是在反抗結合的過程中,對那個哨兵造成了什麼不可逆的傷害,那麼他最好祈禱自己一輩子也不需要踏出國界。」負責人慢條斯理地說著,「除了正在和對方開戰的我們,還有誰肯在喬斯達家的手下保他?」

「……唉,也是他自己不識相。」媒介人接過了文件夾,「我知道了。」

「等這個東方仗助被轉移過來,我就把他安排到岸邊露伴附近的房間去。」

===

岸邊露伴坐在空蕩蕩的囚室裡,用手指在大腿上畫著簡筆畫。在被聖所捉到之後,他身上的原稿全部被收走了,連同他的作畫用具。他並不奢望它們會有比進入碎紙機或焚化爐更好的待遇。

畢竟在這種需要共體時艱的艱困時期,還一心想著娛樂,可是天大的罪過啊。他諷刺地勾起嘴角。

哼,也好。畢竟是初次嘗試,不成熟的地方還很多。這段時間沒事做,他又想到了好幾處可以修改的分鏡。可惜沒有紙筆,也只能夠透過這樣的方式,反覆加深記憶,直到可以重新執筆……

唔,這邊可以切入短暫的回憶,整個事件其實早在16年前就開始了。然後第一次相遇那邊,果然還是安排個跨頁,會更有震撼力。之前戰鬥的分鏡不是很好看懂,這邊也整個都修過吧。

整個囚室是一片白。白熾燈泡刺眼的光芒,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照耀著房間的每一寸角落,只有在放入那些滿腦子結合的蠢貨的時候,才會暫時調成柔和的亮度。

這是設計來懲罰哨兵的囚室。亮眼的光線,對哨兵敏銳的五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至於對他這個嚮導來說嘛……也就只能奢望他會因為睡眠品質不良而精神衰弱吧。

真希望聖所的人能在他連續擊潰五個哨兵的屏障,還誘騙一個洋洋自得的白痴陷入神遊狀態之後,能夠學到一點教訓,別再拿這種無聊事來煩他。

囚室的門鎖喀嚓地轉開。他可沒突然心臟病發,需要緊急救助,來的不是那個囉哩囉嗦的媒介人,就是又一個讓人惱怒的哨兵。

——啊哈,哨兵。他放開精神感知,感受到了門板後那股焦急、不安、希望,還有越發上升的濃重渴求。結合熱的預兆就跟打翻在淡彩畫上面的墨水一樣明顯。

想透過這種方式,誘導他同步進入結合熱?也太看不起他岸邊露伴了吧。他撇了撇嘴角,忍耐著在門板之外就把人擊暈的衝動。提醒聖所他精神力量的影響範圍有多廣,可不是個好主意。

他們現在還以為他只會擊毀屏障,讓哨兵感知過載,還有情緒投射那種小把戲而已。以為只要透過普通人來看守他,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的逃跑計畫都做到第三版了,就是沒一個可以拿回他的G筆。

哨兵的氣味先一步地竄入了房間。岸邊露伴漫不經心地對自己下了個「精神相容性不足」的暗示,考慮著自己這次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聖所不再派這種傢伙來找自己麻煩。

來人因為門後眩目的光線閉了閉眼,轉身迅速關上了門。露伴打量著對方,迅速地估算出對方大概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黑色的頭髮披散在頸側,衣服是聖所哨兵統一穿著的柔軟衣物(不是他要說,素淨得就跟病人服一樣),要是好好打理一下,倒也是個適合被畫在封面彩頁上的人物。

他試著隔空勾勒出對方的輪廓,再融入自己的風格,加以簡化。然後,他看見對方轉過了頭,對著他睜大了眼睛。

「這裡怎麼會有嚮導?」

岸邊露伴二話不說,直接侵入了對方的精神。有意思。他感受了一下對方坑坑疤疤的精神屏障,不出所料地發現了媒介人殘留的精神力量。用來削弱感知,以免五感過載的屏障,成了改變知覺、選擇性過濾外界訊息的媒介。他乾脆地摧毀了整個精神屏障。

「科羅拉多河蟾蜍……」他回憶著媒介人的精神嚮導,皮膚毒液含有致幻成分的肉食動物,還真反應對方的精神特質。有機會他真想舔一口真的。

陌生的哨兵發出哀鳴,抱頭蹲下。首先是太亮了,就算用手蓋住眼睛,也還是太亮了。然後其他哨兵殘留在這裡的氣味,鮮明得就像是噴在了臉上的辣椒油。

就連他自己的哀鳴都讓人難以忍受,呼吸、心跳,外面走廊上的腳步與叫喚,他的喘息和腸胃蠕動,房間內嚮導的喃喃自語和身體各器官的運作……各種知覺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他本能地向逐漸升起的欲望靠攏,讓本來抗拒的性衝動掩蓋住過載的知覺,整個感官世界就只剩下了在場的那個嚮導。

岸邊露伴嘖了一聲,惱火地丟了個「彼此精神相容性不足」的暗示過去,然後加強了自己的屏障,隔絕了對方傳來的感受。

喂喂喂喂喂喂喂,他可還沒搞清楚這人為什麼會被媒介人操控,是怎麼操控的,又怎麼被誘發了結合熱,整件事情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人就準備要失去理智,完全進入結合熱了?

結合熱是不可逆的。除了和嚮導結合以外,進入到這種階段的結合熱只能用大量的鎮靜劑讓人昏過去,再慢慢等上幾個小時,讓那些惱人的激素造成的種種本能反應自然消退。

但他岸邊露伴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對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說不!像是嚮導就必須依附於哨兵啊,特殊人種就必須為國家服務啊,純粹的娛樂一點存在的必要也沒有啊……

天性這種東西,不實際違逆著一次看看,怎麼又知道行不行呢?岸邊露伴靠近了茫然躊躇在原地的哨兵。對方轉動頭,搜索著本應在他知覺範圍之內的相容嚮導。

「我們之間不相容」,露伴再次加強了暗示,然後把手搭上了對方的手腕。肢體上的接觸,可以大幅強化精神上的影響,讓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更容易。

要直接欺騙對方的精神,讓對方以為自己已經結合了嗎?結合之後發生的一連串生理與精神上的轉變,並不是那麼好偽造,恐怕不一會兒就會被直接揭穿。

那要試著削減對方的渴望,加速從結合熱脫離的過程嗎?露伴克制住內心對於艱難挑戰的興奮感,還有對於事情前因後果的好奇,稍稍降低了屏障,向對方投射去了平靜的意念。

對方的體態,從隨時準備衝刺的蓄勢待發,轉換成了靜立的等待。露伴又推了對方的精神一把,加強了對方放棄的念頭。

「那個嚮導已經離開了」,他試著說服對方的精神。對方發出失望的嗚咽聲,垂下了頭。

露伴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反應。他看過太多次急切的哨兵,因為強烈的挫敗感而暴力洩恨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得及時讓對方冷靜下來。

所幸情況比他預想的好些。再次確認找不到目標的蹤跡之後,對方只是委委屈屈地摟住了露伴的腰,下巴靠到了他的肩頭上。

露伴不以為意。這只是哨兵對於安撫了自己的嚮導本能上的親近而已。對方精神上的依賴,以及大面積的肢體接觸,還方便了他待會要做的事情。

他主動攬住了對方的脖子,汗濕的頭髮被壓在了他的手臂下,但他已無心在意這點小事,拋開了自己的精神屏障,往對方的精神深處鑽去。他幾乎可以聽見對方精神小小聲的同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