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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最末的花火〉








「小黑,許的願望、」孤爪研磨輕輕摸著那張空白的紙條,摩挲著那粗糙的紙質上的紋理,然後有點哀傷地笑了。「應該會跟我——」

這是最後的夏天了。明年的夏天,我們就會在不一樣的地方。原本,無論彼此在哪裡,我們都會在球場上。但是,這是最後的夏天了,我們⋯⋯




1.

七夕那天音駒排球社還是要練球,這沒什麼置喙的餘地,是每年的慣例。

其他地方的學校,聽說會在舉辦煙火大會那天提早開始、也提早結束練習,讓大家趁最後享受一下青春的尾巴。但是,在熱鬧的東京,花火節的數量是兩隻手都數不完的多,有沒有這一天的練球根本沒有太多差別,大家錯過了七夕當日再另外挑一天去就好了,基於這樣的理由,音駒排球社在那天也是結結實實地把大家操練到了午後,

「該不會是因為歷屆社長都沒有女朋友吧?」某個低年級社員小聲嘟嚷的聲音被敏銳地捕捉到了,黑尾鐵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那就由你交到女朋友來改革吧!加油喔!」引起大家的一陣歡笑聲後,黑尾鐵朗就作為社長率先離開體育館,畢竟他還有一些行政紀錄要做。

「你們啊——」留下的三年級學長們笑了出聲。「不要小看黑尾喔,每年的七夕這天他可是很忙的。」

「什麼?!難道學長有女朋友嗎!?」幾個不知情的學弟困惑地大聲喊了出聲,而已經入社許久的二、三年級則有默契地笑了起來,只有他們的先發舉球員縮了縮肩膀,裝作沒聽見,繼續默默收拾著散落一地的排球。



孤爪研磨想不起來自己跟黑尾鐵朗是何時開始花火大會的約定的——至少,他們應該並不是一開始就相約一定要參加七夕那天的那個場次。還小的時候一定是選離家最近的場次參加吧?不論是幾號都可以,或是反過來,每一場接近的花火大會都想參加,熱鬧的吊水球遊戲、有趣的炒麵攤跟射擊攤位,即使是不喜歡人群的小小孤爪研磨都會心動著露出一點嚮往的表情。

那時候反而更加膽怯的是黑尾鐵朗,到陌生的地方之後,花火大會很容易變成孩子們約定聚會或是展現群體勢力的場合,即使是在東京這樣的大城市,鄰近城鎮上的孩子們中的陌生面孔也很容易辨識,於是黑尾鐵朗的第一個在東京參加的花火大會是有點不安地、被孤爪研磨牽著手度過的。

然後一年、兩年、三年,慢慢的好像那個比較懶於踏出家門的人變成孤爪研磨,而準時來到樓下敲門穿著浴衣喊著「研磨、研磨!花火大會!」的人則是小鐵朗。孤爪媽媽會為了孤爪研磨準備好浴衣,推著他跟黑尾鐵朗一起出門。

然後,一定必須是七月七號。

今年也不例外。



兩個人搭車並肩回家,在門口打了招呼分開後,孤爪媽媽聽見孤爪研磨回來的聲音,笑著說回來的真晚啊,今年準備了新的浴衣喔——去年那件你穿不下了吧?

想起去年還穿的是國中那件有點太過可愛的章魚氣球浴衣,孤爪研磨為了今年可以換一件而鬆口氣,當然也有一點嫌麻煩的嘆息。

今年的浴衣換成了明亮但是好看的鐵灰色底,上面有著錯落有致的幾何圖形跟線條。孤爪研磨為了母親的品味感到安心,轉頭看向窗外的隔壁鄰居家。黑尾家的父親沒有太多時間安排這些事情,從小黑尾鐵朗的浴衣也是媽媽一起打理的,媽媽也總會特別詢問自己小黑喜歡的款式,今年也會看到黑尾鐵朗穿上新的浴衣一起去吧。

換上浴衣,抓著遊戲機下樓,發現忘記拿手提袋,但是孤爪研磨沒回頭,想著等下把遊戲機塞小黑袋裡就好了,然後同時聽見母親正在樓下聽廣播的聲音,裡面說的是七夕這個傳統的由來。

在七夕的這天,星空中的牛郎跟織女會重逢。

「啊⋯⋯想起來了。」孤爪研磨喃喃自語。

「嗯?」孤爪媽媽微笑著回過頭。

「不、沒事。」孤爪研磨轉移開視線。那是一個小小的,小小的記憶。記憶裡的自己聽著媽媽說了七夕跟牛郎織女的故事,然後說了許願,要在七月七日這天最能夠被聽到,是屬於重逢之人的日子。自己不經意的就把這件事情轉告了當年跟自己身高還相若的黑尾鐵朗。

呐,小黑。如果在七月七日這天許願,是最有可能跟想相會的人重逢的喔!

那之後,每年的七月七日,小黑總是——




2.

結束整天的排球練習,跟孤爪研磨一起搭車回家,然後分開走進家門。黑尾鐵朗看見玄關放著孤爪研磨媽媽拿過來的提袋,揭開裡面果然是一套全新的浴衣,想必是針對自己的尺寸精心挑選的吧,黑尾鐵朗心懷感激地朝孤爪研磨家的方向微微鞠躬。然後走回房間更衣。

衣櫥裡整齊地收著八歲之後每年的浴衣,因為父親沒有空閒協助打理,爺爺奶奶的年紀也大了,於是每一套都是孤爪媽媽拉著自己去挑選的。後來熟了之後,甚至連自己親自跟著去買都不需要,孤爪媽媽就會選好了預期他會喜歡的款式送過來。黑尾鐵朗知道孤爪媽媽還會細心地詢問研磨自己喜歡的樣式或是顏色,他總在這方面對他們一家的照顧感到非常的感激。

今年屬於自己的款式是俐落的一身黑,搭配相應的繫帶跟配件,黑尾鐵朗換好衣服就走去孤爪家接研磨,當時天已經微微暗下來了,黃昏的橘光覆蓋城鎮。打聲招呼就拉開孤爪家的門,孤爪研磨正在樓梯下似乎轉身跟客廳裡的孤爪媽媽說著什麼,聽見拉門聲又回過頭來——

孤爪研磨穿著灰色的浴衣非常好看。黑尾鐵朗想。

也有人說是非日常的服裝能夠帶出非日常的體驗,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寬鬆的浴衣反而意外能勾勒出孤爪研磨纖細卻結實的身材線條,他腰間綁好的暗紅色繫帶跟自己的腰包是同一款式的布料,顯然是孤爪媽媽費心挑選的。摩登又不失典雅的幾何圖形讓孤爪研磨的姿態顯得俐落別緻,金色的髮下白皙的面容正帶著一點模糊的笑容轉過頭來。

「小黑?」怎麼愣住了?

「啊、研磨。」——沒有,沒有看呆了。「媽媽,謝謝您的浴衣!」

「小鐵,果然很適合!我的眼光真好!也謝謝你來接研磨。」孤爪媽媽笑著塞了零用錢給研磨,然後說著「你們玩得開心喔!」把兩人推出家門。


路上的人潮都往河畔舉行的花火大會場地走去,穿著浴衣打扮的人們、穿著制服的人們、牽著父母的手興奮的孩子,陷入這樣人群之中就會覺得自己也是歡慶著慶典的一份子。黑尾鐵朗微笑著想。同時瞥眼看向比自己視線略低的童年玩伴,想著他明明不喜歡人群還是願意每年被自己這樣拖出來,真的是不容易呢。

自從「那個約定」之後,他們總是選擇七月七號這天一起去參加花火大會。不論遠近,即使要搭電車幾站才能前往,小小的他們仍然堅持著必須要是這天而拜託著父母。當然那還是他們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後來逐漸長大的他們,可以手牽手自己東奔西跑去適合的場地,也有著像今年這樣就近在咫尺的時刻,而兩人也不再需要手牽手以免看丟彼此了。

但必須是七月七號這一天。

十年前也是一個七月七號,然後仍幼小又剛到東京不久的自己跟研磨走散了,被幾個高年級的孩子擠著逼到牆角還推了兩下之後,才被假裝喊著「警察叔叔!這邊!」的孤爪研磨給拯救了。

自己怕到哭不出來,見到研磨之後仍然忍著不要掉下眼淚。但是孤爪研磨帥氣的把自己的手抓緊。「沒事的,只要我在,我就會保護小黑。」說完之後,孤爪研磨猶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話該怎麼辦呢⋯⋯」

「研磨,今天是七月七號喔。是最容易讓願望被聽見的日子。」黑尾鐵朗聽見記憶裡自己還稚嫩的聲音說,「所以只要這天我們一起來許願、一直一直許願、一定可以的——」




3.

聽說地球的溫度整體在上升,這是不可逆的趨勢,想必是真的吧?孤爪研磨想。又一次抹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東京的人口也在上升,今天是夏季七夕最熱鬧的一晚,又是熱鬧的花火大會,人潮擠滿了四周,黑尾鐵朗抓著孤爪研磨的手臂以免走散,不然兩人早就被人群擠開了。但這樣的姿勢很彆扭,兩人也不好行動,孤爪研磨想,然後輕輕地嘆口氣。乾脆地把手下移。

黑尾鐵朗因為自己的手被拉開,旋即又被握住而愣住了。

他正跟自己的青梅竹馬十指交扣。

「這樣才比較好行動吧。」音駒的大腦很理性的回覆,同時左顧右盼地試圖找一個比較適宜的路線往河邊移動。距離煙火施放的時間不遠了,兩人沒有在攤位區停留太久的意思,但是河堤想必早已經被佔滿了。孤爪研磨想:好像只剩下一個合理的選擇。「小黑,我們回頭往神社那邊去吧。」

東京每年都有統整花火大會舉辦的日期跟地點,也會有各式各樣的攻略在網路上流傳,但是這些所謂的「秘笈」或是「全攻略」總是沒有在地人的他們來得熟悉。於是他們找了條小路逆著人群移動,最後到了相對高點的神社小丘上。觀光客很少,三三兩兩聚集在這裡的幾群顯然都是在地人,年齡多是跟他們相仿的青少年,畢竟孩子們還是喜歡攤位的熱鬧,成人們又已經厭倦花火大會的擁擠了。

然後,幾乎都是情侶。

意識到這點的同時黑尾鐵朗覺得手裡握著的孤爪研磨的手似乎在發燙。

孤爪研磨倒是顯得很自在,找了一個樹林邊界的角落就往那邊去,還搶到一張空無一人的石椅子在樹的遮蔭下就坐下來了,也拉著手示意黑尾鐵朗坐下。從這個視野望去雖然沒有辦法一覽河邊花火的全景,卻也多少能看到一點漂亮的煙花,而且還不用人擠人。

像是要表達這些似地,孤爪研磨笑出了貓嘴。「很不錯吧,這裡。」

「啊、是。」牽著的手在坐下來的同時放開了,黑尾鐵朗卻只覺得手中仍然殘留著一點餘熱,而綿延著順著手臂傳至全身,臉頰也在發燙。「⋯⋯夏天好熱。」

「是啊,越來越熱了。」孤爪研磨顯然沒聽出他別有他意,自然地接話。然後伸手。「小黑!我的遊戲機。」

「剛剛在玄關離開前被你媽媽抽走了喔⋯⋯」

「什麼!?」

或許是意識到這裡的視野不盡理想,原本三三兩兩聚集在神社的情侶隨著時間過去少了一些,然後人群散離之後,原本屬於神社的「夏季居民們」就回來了。

黑尾鐵朗意識到那些微小的亮點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研磨,有螢火蟲?」

「啊啊、可能水質很乾淨吧⋯⋯」孤爪研磨瞇眼觀察了一下,這個神社也曾經是他們一起玩鬧的地方,但是終究已經多年沒來了,模糊記憶中記得神社後面有條小溪跟人工的小瀑布,「也許是環境復育的成果。」小小的亮黃色光點漂浮著靠近他們,閃動一下又離開了,像是漂浮的小小星點。孤爪研磨小小聲地說:「可能是迷路的螢火蟲。」

「說是迷路不是太哀傷了嗎?」黑尾鐵朗苦笑起來,看著螢火蟲不怕生的飄了一圈,最後靜靜懸浮在孤爪研磨臉龐前,柔和的光輝映著孤爪研磨的臉跟粉色的唇,有種靜謐的美。「也許只是這隻螢火蟲⋯⋯」很喜歡你。黑尾鐵朗不知道為什麽發不出後面幾個音節,吞了下去。

孤爪研磨雖然不特別喜歡蟲,但似乎為了螢火蟲親近自己感到開心,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黑尾鐵朗下意識地移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更靠近孤爪研磨,卻驚擾了螢火蟲旋繞著漂移著遠離。於是黑尾鐵朗停了下來。

「啊、小黑把星星嚇跑了。」孤爪研磨調侃著說,但也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更靠近黑尾鐵朗,像是累了想要倚靠,或是也像是想起一些溫柔的回憶而想要更加親近。「小黑、你記得我們小時候還有去玩線香花火嗎?然後我們還有比賽誰的可以燒比較久。」

「每次都是你贏吧。」

「因為小黑那時候太沉不住氣了。」孤爪研磨溫柔地微笑了起來,「沒想到現在盯人攔網可以這麼執著。」刻意地抬起手揉了揉黑尾鐵朗的頭髮,孤爪研磨佯裝著自己媽媽的口氣,「做得好喔!小鐵!」

低著頭任憑自己被孤爪研磨揉亂了頭髮,黑尾鐵朗也笑了起來。

然後,遠方傳來了碰然的聲響。

夜空中,花火開始綻放。




4.

花火綻放的時刻,他們只是安靜地眺望著。

不知不覺間,孤爪研磨凝視著花火,而黑尾鐵朗凝視著孤爪研磨的側臉。

「⋯⋯小黑?」孤爪研磨偏開頭,像是疑惑,又像是試圖透過瀏海掩蓋表情。「這樣一直看著我,即使是我也會發現的喔。」

「⋯⋯是想要讓研磨發現沒有錯喔。」還有,很多想要說出來的話。

孤爪研磨安靜了一會,遠方橘黃色的牡丹形狀煙火炸裂,而後是豔紅的、好像是侵權米老鼠表符一樣的圖案。於是最後一個煙火在天空中閃過,煙灰落下,結束了。

回家的路上兩人也是牽著手的。七月的天氣很熱,即使是夜間仍然有著黏膩的高溫,但是彼此的掌心貼著的熱度好像是另一種的——汗濕冰涼,即使如此仍然想要緊緊握著。

仍然都有許多該說的話,但是都沒有說出口,直到走回家門口。

今年孤爪家也一如往常地在門外掛上了許願的竹子。繽紛五彩的紙條就像是剛剛落完的花火,紙條上大多是媽媽的字跡,也有附近的孩子跑過時停下來寫的許願紙條,是一個匯集著心意的地方。

兩人的手如果不鬆開,就沒有辦法寫許願紙條了。

但如果鬆開了、⋯⋯

孤爪研磨先鬆開了手,然後拿了紙條跟麥克筆。

「小黑,許的願望、」孤爪研磨輕輕摸著那張目前仍一片空白的紙條,摩挲著那粗糙的紫色紙質上的紋理,然後有點哀傷地笑了。「應該會跟我——」

這是最後的夏天了。明年的夏天,我們就會在不一樣的地方。原本,無論彼此在哪裡,我們都會在球場上。但是,這是最後的夏天了,我們⋯⋯

孤爪研磨低頭試圖寫字,也想要掩蓋聲音的顫抖。「我們、小黑、」

一個遲來的煙火在近處炸開,轟然作響。孤爪研磨一驚而抬頭。眼前是破碎的絢麗。而從身後緊緊環住自己的是熟悉的竹馬的懷抱跟體溫。

「我們在一起吧,研磨。」

又一發煙火,炸裂的聲音如同巨響,可是黑尾鐵朗的嘴壓在孤爪研磨耳邊,像是要傾倒入孤爪研磨心底一樣的懇切訴說著。

「我喜歡你,研磨。」

聲音之後接續著的是落在耳垂上的吻,接著是臉頰,然後黑尾鐵朗在懷抱中把孤爪研磨旋身轉向自己,最後顫抖的吻落在唇上。

孤爪研磨睜大了眼睛,黑尾鐵朗閉上了眼睛。兩人吻著。只是嘴唇的相觸,就可以感受到從剛剛就擄獲著彼此的高溫蔓延了開來,嘴唇帶著一點鹹味,一點糖果的氣味,一點彼此的氣味。

吻持續到孤爪研磨發覺自己吸不到氣了為止。他伸手一碰黑尾鐵朗的胸口黑尾鐵朗就懂得了,移開了嘴唇,但兩人的臉仍然貼著好近。黑尾鐵朗的眼睛凝視著孤爪研磨,等待著回答。

孤爪研磨的臉紅了,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猶豫,然後,點頭。「⋯⋯好。」

黑尾鐵朗的眼神充滿狂喜,攬住了孤爪研磨又要吻下去。孤爪研磨沒有抵抗但是微弱地抗議:「等下、這裡是家門口、⋯⋯」

同時家門被拉開了。孤爪媽媽清亮的聲音傳來:「研磨!小鐵!歡迎回來——欸?」

孤爪媽媽立刻又把家門關上。

於是黑尾鐵朗恣意地吻住了孤爪研磨。而孤爪研磨手足無措地回應。




5.

「研磨想寫什麼呢。」在孤爪研磨的房間裡,從背後擁抱著坐在床上,還握著紙條跟筆的研磨,黑尾鐵朗提問,下巴擱在研磨的頭上高度正適宜,但孤爪研磨本人是發出了一點不滿地咕噥聲。

「希望小黑的願望可以實現。」

「我的願望剛剛已經實現了喔。」

「——是指未來的。」孤爪研磨說著,旋開筆蓋,「小黑的未來。」

說著不打算走職業排球的小黑,要走到哪裡去呢,一定也是非常的不安吧。就像過去一樣,對著分離跟陌生環境害怕的小黑,如果能夠順利地去一個溫暖的地方、好好學習、準備,順利地前進就好了。

為了在七月七日,能跟每一個離別的人重逢。

「小黑呢?小黑要寫什麼?」

「未來、啊。」

吻落在孤爪研磨的髮漩上,其實未來這件事情在選擇了升學班的時候好像就有一些隱隱約約的軌跡鋪陳著了。但是,還有更多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學習的事情,想要前進的方向。然後,想要無論何時都可以擁有擁抱這個金髮的少年的能力跟資格,為此還有很多很多要充實自己的地方。

為了在七月七日,能夠許願永遠一起同行。

七夕黑夜裡,千言萬語,最後都化為紙簽上的寥寥數語祈願。

希望小黑能順利考上喜歡的大學。

希望能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

然後,繼續攜子之手,與子同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