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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和子宣



看起來一副斯文得體的模樣，看來開車真的有另一個人格啊。

在滂沱大雨之中修繕著幾乎要成破銅爛鐵的小客車，葉小草長長的呼了口氣，看著在旁邊安靜淋雨等待自己的人。

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叫李子宣的客人了。雖然一直都很有禮貌，但是每次的修到他的車都壞得相當離譜，這次甚至來到山區。計程車司機要開比較多路他是清楚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的給對方貼上了飆車狂魔跟三寶駕駛的標籤。

「那個…最近計程車的生意如何?」

終究是受不了在寂靜中修車，他先開口搭話了。

原本看起來似乎有些消沉，聽到他這樣問的時候更是苦笑了一下。

「說實話，不太好。大家都指定請那位叫財哥的計程車司機，我和另一位司機都沒什麼單子了。」

「啊…他的確很會行銷自己啦。」

提到財哥買了報紙版面的時候他似乎很驚訝，看來是沒有去看報紙呢。有些意外，以為像他這樣有些教育程度的人都會有讀報的習慣。得知對方砸錢宣傳後原本就沒什麼精神的人看起來又更加沮喪了，在大雨之中看起來怪可憐的。

「…要不，以後修車你都找我，我算你便宜點吧?」

「不、那怎麼好意思! 已經跟你欠這次的修車費用了…」

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似乎因為手頭上沒有現金，剛剛修車前才花了點時間說服對方先留著剩下的三百塊吃飯。要對方坦然的接受優待，也是有些強人所難吧。

安好最後一個輪胎，小草起身擦擦額頭，已經分不出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只能把頭髮往後撥以免阻礙視線。剛剛修車前脫下掛在車上的外套老早就濕透了，他一邊擰著自己襯衣希望能稍微脫水，一邊說下去。

「老實說啦、李先生你也是我們修車廠大客戶了，我來這鎮子上班的幾天，最常叫修車的就你跟另一個護士了。我們廠長也有交代，常客可以打折的。」

聽到自己在修車次數上排頭的時候那表情複雜得相當的有趣，配合被淋成落湯雞的模樣真的讓人不禁莞爾。真是個善良的人啊，是個正直的好人。將外套綁在肩上好空出手交換聯絡方式，默默的給對方加上了很容易撞車的標籤。

「天雨路滑，記得要開大燈啊。」

「好的，謝謝你跑這趟。」

臨走前叮嚀了一句，又得到了一個謙和的回應。真的隨時講話都很有禮貌啊。

看這雨下的情勢，感覺很快就又會再見面了。

***

「啊、果然被拖吊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修車廠，雖然是預料之內但也著實是一陣消沉。前面的人轉過頭看著他，想要確認接下來該如何才好。

「去拖車廠?」

「不、直接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

或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關係，小草感覺真的有些疲倦了。

今天遇到子宣來廠裡修車，晚上也沒什麼事，給他改了下喇叭之後他們就一道去了趟夜店。雖然最後又是修車又是載客，一陣烏龍之間轉眼也已經相當晚了。

雖然很累，但是看到了很棒的夕陽，感覺還交到了朋友，他心情還是不錯的。

「那你的車怎麼辦?現在去牽比較好吧?」

「明早再說啦。啊、要不然…」

「不然?」

「李先生你要不要…住我家?」

雖然是靈機一動，但這或許是現在最合理的方法了。這個時間點一般人早已入睡，載他回家之後還要拖著疲憊的身子騎車回他的據點，果然還是太辛苦了。

某一部份也是，他不想晚點要睡覺前又接到修車的單子。

聽到他這樣提議的時候子宣明顯的動搖了。雖然躊躇了一下，但給的答案是傾向同意的。

「是可以啦…反正我原本也是睡車上。」

但那顯然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等等、你之前一直都睡車上?!」

「其實睡車上也沒那麼糟啦，習慣後還過得去…」

看到他反應如此激烈似乎讓子宣有些退縮，雖然是這樣解釋了，但小草完全無法接受。

「不不不、車子那麼小怎麼可能會舒服? 來住我家吧! 我幫你標位置。」

搶過導航系統輸入自家地址。過程中子宣一直都支支吾吾想說什麼，設定好之後卻只是默默的接受，按著指定的路線開往山區。

「…車子真的沒關係?」

這人真的，該說是太有禮貌，還是有些婆婆媽媽啊。

「就說明早上班再處理就好。沒事! 我家大得很! 我一個人睡還嫌太寬呢。浴室之類的也隨便你用，別委屈自己了。」

聽到他這樣說後稍微放鬆了點，甚至能聽到他輕聲笑著。

「得救了，我已經好幾天沒刮鬍子了…」

回家的路途短暫，但子宣還是差點撞車好幾回。所以是不擅長對付山路嗎? 剛剛去夜店跟回修車廠的時候都還行的，現在又有些不穩當了。

進門後將鞋子整齊擺好，給他指點浴室位置時也很客氣，倒是在說到租金和格局的時候似乎相當的有興趣，提起以前也有來看過這間房子，卻因為太過寬敞而作罷。

「那、我們一起租不就好了?」

從冰箱裡拿礦泉水給他，他卻呆愣了一陣才伸手接過。

「一、一起租嗎…」

「對啊，我原本就有想找室友，你也想租的話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嗯…」

原本沒有多想，見他如此猶豫，小草反而有些退卻了。他這樣太莽撞了嗎?

「沒事啦，有顧慮是正常的。總之你考慮一下吧，存點錢什麼的也好，不用急著決定。」

終於還是打開礦泉水喝，子宣仰頭灌了幾口，喘口氣。

「嗯，我考慮一下，畢竟現在手頭還是有點…但小草你這樣邀我，我很開心。」

雖然之前換喇叭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傢伙笑起來，的確很好看。

「…總之，就當自己家吧。我去辦公室，你早點休息。」

「好，晚安。」

以自己也有些嚇到的速度跑下樓，心裡有種微微的異樣感。他的確是累了，卻忍不住的想要先寫點日誌再睡，明明是這樣想，坐在電腦前想寫些什麼卻又打不出幾個字。

嘆口氣，他隱約聽著樓上洗澡的流水聲，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