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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下幾次地獄都償還不了聰實乾淨的人生。他一邊甘願於即將迎來的墮獄嚴懲,卻又一邊牢抓著所有對人世的執念。天使為了自己折翼,而自己卻再也無法以生命回報。交往五年的幸福時光,還想繼續啊。想繼續在每天的結束與開始都守著他溫柔的懷抱,想在開車時用左手牽著離不開副駕的小戀人,就這樣載他往返市役所工作直至定年。退休後也許養隻忠心的狗吧,聰實從國中時就說過想要養狗。 散步的話道頓堀川或目黑川都可以。狂兒心想。 他赫然發覺,原來所有可欲而不可得的總和,就是地獄啊。 2 「狂兒先生,今天的天氣很好。不打算醒來進行一下光合作用嗎?」他感覺到聰實坐在病床一側,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腦中迴盪著母親的話語,狂兒心想,難道聰實放棄了普通人的大好前程,是這一連串「無可奈何」連鎖效應的終點嗎?如刀割般的痛覺將他的意識拉回一片死寂的慘白空間。 此生所有光合作用的機會都是狡猾偷來的。從採集草莓的校外教學、從一堂堂社團活動、從最重要的合唱大賽、從四疊半的租屋處、從公務員似錦的前程。狂兒使勁睜開雙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床畔的矮桌,聰實為他換上的鈴蘭花。狂兒心想,來世不如當一株植物吧,被所愛之人懷抱著也無需再有負罪感,光明正大,向陽而生。 「光合作用?不用啦,聰實就是我的太陽啊。」 「好土……」溫熱的雨珠沉沉落在男人逐漸冰涼的面頰。 狂兒想過,要是最後的日子與相遇那天一樣,都下著暴雨那該有多好。也許當他的魂魄在雨霧中遊蕩時,就能再次被天使的嗓音引導,步上台階領受那本不該得的第二次救贖。 啊,能實現的話該有多好。 狂兒深知幹盡惡事的黑道沒有許願的資格。然而他的貪婪妄念早在少年青春期為他獻上鎮魂曲時便落地根生,那時染血頹喪的男人心想,只要一個願望就好,要是在這樣受盡糟蹋的人生終末,還能再次聽到有人為自己如此悲痛的嘶啞,也算是一種圓滿吧? 「明明每次我哭的時候你都會笑的啊,狂兒是大蠢蛋!」 對不起,又惹你哭了啊。對不起,這次沒辦法回應你了啊。 在病榻上的男人輕聲嘆了最後一口氣,那聲嘆息如他50年的人生。不長,不短。 他的生命沒有長到足以飽嚐人間冷暖,但也沒有短到會令失聯的親族為他垂憐。 最後的日子風光明媚,男人渴望被暴雨中的烏雲給帶走的願望沒有實現。但溫熱的雨珠仍不斷落在他心房上。 他才發現自己成了鈴蘭。 而他的小戀人不僅是太陽,也是灌溉著他的水份。 逐漸失去意識的成田狂兒在最後聽見了熟悉的悲痛嘶啞,心想,也許這裡已是天堂。 3 「……!」 穿著卡其色的夾克的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剛從水底掙扎著浮出水面,胸口劇烈起伏著。環顧四周,他訝異地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狂兒在廉價的仿木紋貼皮餐桌上以趴睡的姿勢驚醒。 「……成田狂兒先生打算要在這裡睡到什麼時候?」一旁身著褐色圍裙的大學生看向自己,不耐煩地用觸控筆敲打點餐用的平板。 「呃、我睡了很久嗎?真是不好意思啊。」男人望向窗外,天空呈現淡紫色混著暖橘的漸層,逐漸光亮的天際無比溫柔。看來是甫剛破曉,而他還在半夢半醒之中。「聰實弟弟下班了嗎?」 「不好意思,還請您睜大眼看清楚。」少年指著自己背脊上的白色羽翼。「我知道狀況有點難理解,但我不是您所想的那個人。」長得和戀人如出一轍的服務生眼神空洞不帶任何情感,說叫他辦事員就可以了。 狂兒憶起,他的小戀人今年25,已經不是在餐廳打工的年紀,而是獨當一面的公務員了。眼前的幻影不過是自己的妄念。 「……還是該稱呼您為天使弟弟呢?」看著對方的翅膀,狂兒試探性地問道,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眼前的情況。男子微微點頭,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那麼,請問我現在是在……天堂?還是地獄?」狂兒小心翼翼地詢問,內心充滿了不安和困惑。 「要怎樣叫都隨便你,反正你已經死了就一切隨意吧。」在眼前的天使擺著臭臉捨棄敬語的某幾個瞬間,狂兒真的覺得眼前的人彷彿就是聰實。 「這裡是造物者給予每個靈魂最後的撫慰。」天使說,「被你們人類所稱為『天堂』的這個空間,以及我的容貌都依照你們的喜愛來設計。」 「只是我個人很好奇,」天使隨手拿出鏡子,端詳著自己的年輕樣貌「我看起來不像是您的血親,相差了25歲,還在家庭餐廳裡上大夜班……狂兒先生所等待著的『我』是你的什麼人呢?您不回答的話也沒關……」男人伸手抓住天使拿著鏡子的手腕,打斷他的詢問。 「岡聰實是我的摯愛唷。」男人的回答沒有一絲疑慮。 「哇喔,也太肉麻了吧請您去死…..」天使模擬聰實的鄙夷表情簡直維妙維肖。 「我已經死了好嗎……」 狂兒不禁苦笑。即使在死後,他也無法逃脫那熟悉的調侃。眼前的天使雖然不是真正的聰實,但他的存在卻令人感到一絲慰藉。或許,這就是神所謂的最後寬慰吧。 4 「天使弟弟,我接下來該去哪裡呢?」收起笑容,狂兒看向眼前的神秘存在。 「你想去哪裡都可以。狂兒先生如果想待在這裡我也不會趕你走,畢竟『我』和這個空間為你而生,你在這裡可以獲得靈魂永遠的平靜。」 「哈!」男人不禁失笑。想起了與少年初見的那日。隨口而出的玩笑竟然有兌現的一天。 --天使出現是要接你走嗎? --我會去的應該是地獄吧。 靈魂的平靜啊,真好,但他配嗎?狂兒知道他唯一的天使並不在這家開著暖氣的餐廳裡,也許還在純白的病房裡為他垂淚。他不記得自己到底弄哭了聰實多少次,要是還繼續留著聰實獨自在人世哭泣,那他真的該下地獄。 「嘿,我要去見他,可是還要等好久對嗎?」狂兒看向人滿為患的收銀櫃檯,直覺告訴他櫃台旁的那扇正門將通往下一段的人生。 「你想快點去嗎?」天使無表情地問道。 「有什麼方法?」 「用壽命來換的話,就能立刻去。可是到了來世還是要等,說不定你根本不會遇到他,而且就算相遇了聰實先生也記不得你。狂兒先生還是要賭一把嗎?」 「黑道本來就是專業的豪賭之徒啊。」 「那你的壽命會從80年變成可能不到10年,這樣也可以嗎?」 「只要能快點見到聰實就好了。」 天使指向廚房的方向,穿過一排員工置物櫃後,盡頭有道通往後巷的窄門。聰實的大夜班結束後,他們總是在那裡的巷口碰頭,再一起回四疊半的家。 「走這條路的話,雖然很陰暗,但算是祥瑞之兆(縁起がいい)呢,謝謝你了天使弟弟。」 「嗯,那我就送到這裡。」天使伸出雙手,輕柔地從狂兒的身後環抱著他。羽翼將他整個人包覆著,神聖與肅靜的氛圍令狂兒在恍惚之中突然有一股欲淚的衝動。 「幹嘛?連你也要『確認』嗎?」懷念的姿勢害男人哭笑不得。 「不,只是離別前的祝福。」天使加強了一點擁抱的力度, 「一路平安,狂兒先生。」 5 事隔二十五年,拆遷改為商業圈的南銀座依舊在黑道的勢力範圍。三十九歲的聰實倒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工作需求而回來這個地方。轉調大阪檢察廳後第一次接下大型案件,與警察一起在最前線查緝販毒組織,這任務也未免太熱血硬派,聰實心想,真不是適合自己的作風。 「岡檢辛苦了,今天先到這邊吧!」 「……嗯,辛苦了。」 去抽支菸吧。不讓自己沾上菸味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沒關係吧。 聰實不知道是否該慶幸,曾經能眺望得到和子酒吧的舊大樓因為釘子戶的緣故沒被拆除,然而如今已無人居住,拉上了禁止進入的封條,維持著他記憶中的模樣。皮鞋踏著生鏽的鐵梯,發出危險的嘎吱聲。頂樓的門沒有上鎖。 午後的雷陣雨毫不留情地下了起來,本已疲倦的檢察官看上去更加憔悴,為了維持機動性而保持輕便的裝備中竟然沒有基本的雨具!男人脫下西裝外套披在自己頭上,白襯衫淋濕後透出男人泛粉的膚色。右手臂上的刺青也變得清晰可見。 --「狂兒」 聰實想起老古板的戀人到死都不允許自己刺青,說刺青很痛的。 「毫無說服力……」沾濕的鏡片模糊了視覺,吸收了雨水的紙菸久久點不著。男人忍不住吐槽自己為什麼要在大雨中這麼愚蠢地勉強一支無辜的打火機? 手提包裡的罐裝奶茶與黑咖啡已經不冰了。他象徵性地將黑咖啡放在門邊的矮凳上,左手撫摸著右手臂的刺青,感受到殘留的痛覺。 啊,真的好痛。 一陣風呼嘯而過,就連有點重量的曬衣架也被吹倒,咖啡罐從矮凳上被吹落,滾下鐵梯。男人起身打算去撿。順著階梯往下而行,在幽暗的廢棄大樓之中,男人看到了一小片黑影朝自己狂奔而來 原來是一隻杜賓狗。 他蹲下身子並給予一陣輕柔的撫摸。 「……」品種狗?聰實心想,是跟主人走丟了嗎?看起來好瘦啊。 「……你主人在哪裡呢?一直在這邊不會餓嗎?」聰實伸手搔搔野犬的下巴,而下一秒卻被咬的正著。 野犬輕咬男人手臂上的刺青,以一種足以留下齒痕卻又不至於濺血的力道。他驚訝地看向眼前的狗,而小狗只是不斷地舔拭著同樣的地方。幾道閃電自烏雲落下,讓他想起與狂兒相遇的那天。 幾度碰面,幾度離別。每當就要放棄,卻又被緊緊抓牢。聰實忍不住暗地佩服起來,也許成田狂兒真的有找到自己的才能。 男人傾身,一把抱住溫熱的犬獸。突然想到,如果沒有牽繩的話很難帶他回家。 「去寵物店吧。」 「汪。」 6 獸醫告訴聰實,這隻撿到的杜賓狗沒有晶片,年齡大約是十四歲。雖然他的視力不太好,但獸醫特別叮囑,年長的狗狗比年輕狗狗需要更多的關注,尤其更需要頻繁地散步與陪伴。聰實聽著,心中有一陣莫名的熟悉感湧上,他想起從前年長的戀人其實出乎意料的黏人。 聰實毫不猶豫地簽下了領養同意書,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臂後,在寵物姓名的欄位也寫上了同樣的兩字。 「岡先生,要記得每年回來施打狂犬病疫苗喔。」大概是看到了寵物名,讓醫生忍不住叮囑。 「我知道了。」 他帶著狗狗來到寵物店,打算讓他自己挑選項圈和牽繩。而當他們一進店,狗狗便迫不及待地向架上最鮮豔的項圈衝去,牙齒緊緊咬住那絢爛的色彩。聰實看著,心中不禁笑了出來,狗狗的反應與選擇總讓聰實覺得不太意外。 聰實不是太相信命運的人,但此刻卻打從心底希望若有靈魂轉世那該有多好?他看著狗狗,想起大學時修過的佛教六道。原來當了三十幾年的黑道,還有機會轉世為這麼可愛的杜賓狗嗎?聰實忍不住多搓揉了幾下他狗狗的臉頰。而儘管被新主人各種揉捏,狗狗似乎沒有要鬆口的意思,緊緊咬著他屬意的鮮豔項圈。 「……你不選紅是會死嗎?」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邊笑邊說這句話,感覺心中有一塊失落已久的空缺被填得滿滿。 然而,狗狗卻一副撒嬌的模樣,咬住聰實的褲管,像是在抗議似的發出低沉的「嗷嗚」聲。聰實忍不住再次笑出聲,為自己很有替寵物取名的天分而感到暗自驕傲。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讓聰實在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深厚的聯繫,點綴在紅色項圈下的銀色鈴蘭叮噹作響,他的新夥伴正在用牠的方式呼喚著他。 男人蹲下身,輕柔地撫摸著狗狗的頭,感受著毛髮的柔軟與溫熱。 微風撫面,帶來路旁鈴蘭芬芳。 他為他扣上頸圈、繫上牽繩。雖然是略粗的皮革,但四捨五入也算是一種紅線吧。 「等你好久了,我們去行光合作用吧,狂兒先生。」 散步的話道頓堀川或目黑川都可以。聰實心想。 ——Fin. 備註 鈴蘭花的花語:幸福的回歸、幸福再度來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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